像這樣的事情,從來都是瞞上不瞞下的,平時也沒誰敢跟嚴老爺子說。所以,哪怕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嚴老爺子也無從得知。
今天若不是嚴承德、嚴承歷二人接連找嚴刑的麻煩,他也不想當着嚴家這麼多人的面把這件事情給捅破了。他原本還想繼續看着這兩人作死,將來好給他製造有利條件上位的。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既然這兩家人一定要噁心他,他也不介意給噁心一把回去!
反正嚴承德、嚴承歷的把柄,嚴刑還有很多,先放一些出去讓對方老實一點,也未嘗不可。
兩人的妻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嚴老爺子已經厲聲呵斥道:“老二、老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都給我說清楚了!”
他拄着柺杖在地板上狠狠敲了敲,彷彿直直的敲在了人的心裡,讓人大氣都不敢出。
嚴承德和嚴承歷哪裡真敢說出口。
可是他們也不敢撒謊。
嚴氏的名聲這些年是有些不好,但也還在控制範圍之內,並沒什麼大事。可要是把這些事兒都給擺到老爺子面前來的話,以老爺子的脾性,不收拾他們一頓好的纔怪!
兩人暗中對了幾個眼色,誰也不敢先開口。
嚴帥不滿的看了嚴刑一眼,插話道:“爺爺,您別聽嚴刑瞎說!我們家的名聲好好的。哪裡就壞了?他這是看我爸和三叔不順眼,故意在您面前,給他們上眼藥呢!”
嚴刑鄙夷的看了嚴帥一眼。不置可否。
他的確是在給嚴承德和嚴承歷上眼藥,可要是他們真的沒有問題的話,他這眼藥也沒處可上啊!
再說了,這兩人到底有沒有問題,看他們現在的態度就知道了。
嚴老爺子對自己兩個兒子的劣根性還有有所瞭解,他們或許是在某些地方不成器,但想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更何況。他現在連孫子都這麼大了,嚴氏將來遲早也是要交待下去的。他又何必把事情過問得那麼清楚,反倒傷了兩個兒子在晚輩面前的面子?
既然嚴帥這麼說了,漸漸平復了心情的嚴老爺子也就順勢下了臺階,點了嚴刑的名。道:“……你小小年紀,不要聽風就是雨的,什麼話都拿到我面前來說!你二叔三叔管理公司這麼些年了,勞苦功高,何曾出過什麼問題?至於嚴家的名聲,在商言商,嚴家這些年樹大招風,難免會招惹一些對手,惹來一些競爭對手故意抹黑嚴氏。又有什麼好稀奇的?連這些都不懂,你讓我怎麼放心把你安排進公司做事?!”
這就直接訓斥起嚴刑來了!
不只是嚴刑,就連其他的嚴家人。也被老爺子這突然轉變的態度給嚇了一跳。
在嚴刑目瞪口呆的時候,其他的嚴家人已經露出了得意的笑臉,趾高氣昂的看着嚴刑,就像看着一個可憐蟲似的。
在最初的錯愕之後,嚴刑反應過來,簡直快被氣笑了!
難怪嚴氏這些年一年不如一年。他還以爲是嚴承德和嚴承歷聯起手來矇騙老爺子,讓老爺子不知道嚴氏裡的那些糟心事兒。也就無暇去管他們。可直到現在嚴刑才明白,就老爺子就偏心的勁兒,哪裡用得着嚴承德和嚴承歷矇騙他,他自己就會自動自覺的爲這兩個人找藉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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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嚴刑也徹底死心了。
可這也更加堅定了他要將嚴氏拿到自己手中的信念。
嚴家的除夕聚會不歡而散。
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可實際上,除了嚴老爺子之外,不管是嚴刑,還是嚴家其他兩個房頭的人,都沒有把除夕夜晚發生的這點事情真正放在心上。人還是以前那些人,而對對方的態度,也絲毫沒有改變。
不,應該說,他們對對方的態度,更加反感了。
除夕夜過去了沒幾天,寧蕪就再次接到了趙沁穎打來的電話。
這一次,趙沁穎終於答應了寧蕪之前的要求,說是可以出門來和寧蕪聚一聚了!
寧蕪當時就高興得差點叫了起來。
她飛快的和趙沁穎約定好了時間地點,第二天就揹着包包早早的出了門。
這次會面的地點是趙沁穎提出來的,就在青江邊兒上,離當初她們去過的玉烏茶樓不遠。
如今正是新年期間,青江邊上這一片商業街和休閒廣場都正是熱鬧的時候,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若是平時,寧蕪是不太喜歡往這種人多的地方鑽的。不過現在她的心態漸漸有了改變,也喜歡看到一些喜慶的畫面,便不再對這種場合感到抗拒。更何況,這地方還是趙沁穎提的,她自然就更加不會拒絕了。
寧蕪到達地方的時候,趙沁穎已經在那裡等着了。
可是興沖沖趕過來的寧蕪卻在看清楚趙沁穎和趙沁穎身邊的人的時候,腦門兒上頓時彷彿澆了一盆涼水似的,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因爲趙沁穎不是一個人來的。
她的身邊還站着另外一個人,竟然是江馳!
江馳現在可謂是寧蕪最不想看見的人之一。
她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趙沁穎卻也已經看見了她,臉上一下子就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朝着寧蕪揮手道:“阿蕪,這邊!”
寧蕪的視線在趙沁穎的臉上停頓了一下。
一段時間沒見,趙沁穎看起來更瘦了,皮膚也更白了。而且不是瘦弱的那種病態的白,而是褪去那層嬰兒肥之後,白裡透紅的健康白。
她穿着一身大紅色的羽絨服,脖子上還繫着大大的圍巾,腦袋上甚至還帶着毛線帽子,整個人看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大號的吉祥娃娃。
寧蕪心中有些糾結了。
趙沁穎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很是不錯,那江家大夫人到底是對她好呢,還是對她不好呢?
來不及細想,寧蕪已迴應的笑着朝趙沁穎揮了揮手,走了過去。
“阿蕪你可來了!”趙沁穎拉着寧蕪的手不放,笑道,“你要是再不來啊,江馳還以爲我是在騙他,都要撒手走人了!”
寧蕪心裡咯噔一下,玩笑似的道:“怎麼,我來不來,還跟江馳有關係?”
江馳此時正滿臉是笑的看着寧蕪,眼神都不見得有偏移一下的,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寧蕪正是察覺到了江馳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態度轉化,所以纔會在出現後,連看都沒看江馳一眼,更別提和他打聲招呼了!
她十分不喜歡江馳現在的這種態度和表現,彷彿在撕破他們之間那一層面紗之後,江馳就開始破罐子破摔了,就死盯着寧蕪不放,只等着她開口接受他這明晃晃的示好了。
這給她一種被脅迫、被威脅的感覺。
很不美好。
而且讓人極度沒有安全感。
她不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也是打着撮合她和江馳的主意。
“當然有關係了!”趙沁穎笑眯眯的道,“我跟媽說了是出來見你,媽才同意讓我出來的。不過就算這樣,也必須得有江馳在身邊才行。不然的話,我就只能老實待在家裡,不能出來跟你玩了!”
她口中這個“媽”,指的當然不是她的生母楊可如,而是江家大夫人,也就是江馳和江裴的母親。
寧蕪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頭。
沒想到江家大夫人對趙沁穎管束得這麼嚴!即便是藉着自己這個最近在青州風頭正盛的寧家二小姐的名聲,江家大夫人竟然也如此不放心,還得讓自己的親兒子在一旁看着!
對着趙沁穎,寧蕪自然是耐心無限。可是對着江馳,她就沒那麼多好臉色可看了。
“江馳,你們家人就是這麼對待小穎的?”寧蕪沉着臉道,“小穎現在只是你大哥的未婚妻,就算是你名義上的嫂子,她也還沒嫁進你們江家呢!你們家這規矩,是不是太嚴苛了點?!”
好不容易等到寧蕪主動向自己開口,江馳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寧蕪這一連串的指責給說暈了頭。
他也知道母親對嫂子的一些管束,是有些過分了。可是這是母親的決定,而他向來也是對母親的話唯命是從的。在江家裡頭,母親說的話,比父親說的話還要好使,他又能說什麼?
江馳紅着臉,不知道是被江風吹的,還是被他自己給臊的。
“這、這件事情……”江馳結結巴巴的,半響也給不出寧蕪一個合理或是不合理的解釋來。
寧蕪的臉更黑了。
她以前極少向江馳問趙沁穎在江家的事情,就是不想爲難江馳,免得江馳難做。可是到了現在,寧蕪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太過好心了!
江馳這副模樣,跟還沒長大的小孩子根本沒什麼兩樣。她之前那麼多的擔心分明就是多餘的,就算是她追着江馳問東問西,只怕江馳最終給她的結果也只有一個。
就是現在這樣,結結巴巴,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這樣看起來,似乎是自己在爲難江馳。可實際上,這何嘗又不是一種江馳迴避答案的手段?而且還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就偏向了他。
她倒要看看,要是自己真的揪住這個問題不放的話,江馳是不是就能一直這麼結巴下去!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