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寧蕪一句句話說出口,嚴刑的心也跟着一點點的沉了下去。
在讓寧蕪先說話之前,嚴刑從來也沒有想過寧蕪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她竟然問自己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這些看似尋常的話,在嚴刑聽來,簡直就像是一把把刀,在使勁兒的戳他的心窩子一樣。
而此時,嚴刑更想知道的是,寧蕪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算是十分*的問題來?
他們認識也有半年多了,在這之前,他們之間的私交已經也算是十分深厚。可是在感情方面,兩人卻誰都沒有主動提起過。
最主要的原因,恐怕是感情方面的事情,比其他的任何事情都要來得麻煩。
就算是交情再好的朋友,也很少在這方面有過多的交流。
如今寧蕪突然說起這個話題,莫非是,她已經察覺到了自己對她那不一樣的心思?
這個念頭剛剛在嚴刑的腦海閃過,他的心一下子就“砰砰砰”的使勁兒跳動了起來。
他的耳根也微微發紅,幸虧這個時候的寧蕪同樣心中有別的心思,不太敢直接面對嚴刑,以至於並沒有發現嚴刑此時表露出來的一點異樣。
“那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那些女孩子之所以會追捧我,不過是因爲不瞭解我,被一張臉給吸引了罷了。換了是我們學校其他樣貌出衆的男孩子,其實也是一樣的。”嚴刑微微笑道,“這種一時的追捧,經過一段時間之後,總會慢慢平靜下來的。要是要她們真知道了我的臭脾氣的話。只怕是躲都來不及,又怎麼還會喜歡我?”
寧蕪聽得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沒想到嚴刑對這個問題倒是瞭解得挺深刻的。
不過,嚴刑還是有些太小看他自己了。就算讓那些女生對嚴刑更多一些瞭解,她們也只會更加喜歡嚴刑,而不會像嚴刑所說的那樣,如止水一般平靜下來。
嚴刑或許的確是有着這樣那樣的問題、毛病,但是這些東西。都和他身上的優點一樣。是他吸引着人的特點之一。
他所有的特質,都是他身上必不可少的一部分,缺一不可。
否則的話。那就不是嚴刑了。
“你笑什麼?”嚴刑不解的問道。
寧蕪笑着搖頭道:“嚴哥你啊,對女孩子的心思還是瞭解得太少了。就算真如你所說的那樣,那些女孩子們只怕也還是會緊追着你不放的。不過,認真說起來。京都出色的女孩子不少,難道嚴哥你就真的沒有一個看對眼的?”
嚴刑失笑出聲。
“阿蕪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老問我一些這方面的問題?”嚴刑好奇的道,“京都出色的女孩子的確是不少,不過可惜,能夠有緣和我走到一塊兒去的人。那還真是沒有。或許是我脾氣古怪,實在是不討人喜歡吧!”
寧蕪尷尬的笑了笑。
“嚴哥你別這麼謙虛嘛!依我看啊,分明就是你不給人家機會。纔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寧蕪笑着調侃道,“只要嚴哥你對女孩子們多一點笑臉。我相信,一定會有嚴哥你中意的女孩子,主動靠近過來的!”
嚴刑臉上的笑意漸漸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說得足夠明顯了,可是寧蕪卻還是在顧左右而言他,好像一定要他立刻找個女朋友似的。
她不可能沒有察覺到自己真正的心意纔對。
可她對此毫無反應不說,甚至還一個勁兒的把自己往外推……一想到寧蕪這種舉動背後的真正含義,嚴刑就覺得自己的心開始發涼了。
仔細琢磨着寧蕪對自己一再隱晦的拒絕,嚴刑就算是再怎麼想要努力忍耐,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一個急剎車踩了下去,嚴刑猛地將方向盤一打,車子一下子就偏到了路邊去。
因爲動作過猛,寧蕪措手不及,差點就摔了一個大跟頭。
幸好她有綁好安全帶,不然的話,這次恐怕真的要出事故了。
“嚴哥,你幹什麼啊?!”嚇了一跳的寧蕪安定下來,驚魂未定的道,“好好的開着車,你突然停下來也就算了,弄這麼大的動靜幹什麼?真的會害死人的!就算害不死人,也會被你嚇死的!”
嚴刑臉色陰沉,並沒有回答寧蕪的話,而是轉過身,非常認真的看着寧蕪。
寧蕪餘怒未消,倒是沒注意到嚴刑那深邃的眼神中蘊含的濃烈意味。
“行了行了,嚴哥你現在的開車狀態不佳的話,那我還是打的士回家吧。”寧蕪說着話,就要打開車門下車。
她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是她已經察覺到了嚴刑此時和往日裡完全不同的氣場。
不知道爲什麼,寧蕪下意識的就覺得,她不能和這樣的嚴刑單獨待在一起。
好像就要發生什麼事情一樣。
還是暫時避開一下比較好。
可是寧蕪的手剛搭在把手上面,嚴刑的大手已經沉穩有力的落在了寧蕪的肩頭。
“阿蕪,我有話想跟你說。”嚴刑低沉的聲音緊跟着響了起來。
寧蕪心頭一沉。
她一點也不想聽嚴刑接下來可能會說些什麼話。
寧蕪開始後悔,自己剛剛怎麼就沉不住氣,竟然和嚴刑說起了感情這方面的話題。
就算嚴刑真的對她有什麼意思,可是嚴刑之前既然沒有主動揭破,那就說明他心裡也一定是有所顧忌的。只要有顧忌,那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可是現在,她卻主動在踩着鋼絲。
現在好了,鋼絲顫抖了,她似乎也快要墜落懸崖了。
“嚴哥,今天已經很晚了,我真的要回家了。”寧蕪穩穩的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頭也不回,語氣異常的鎮定,“有什麼話,我們下次再找個大家都有空的時間,慢慢的談怎麼樣?”
如果是在平時,寧蕪這麼溫言細語的和嚴刑定下下一個約會的時間,嚴刑一定不會推辭。甚至會十分高興的立刻應承下來。
可是這一次。卻全然不同。
嚴刑知道,事情都已經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已經遠遠超過了他之前的預估。如果不趁着這次的機會把話一次性說清楚的話。別看寧蕪現在說得好聽,可是真的讓寧蕪就此走脫了的話,兩人之間想要再有下一次的談話機會,就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不管怎麼樣。成敗在此一舉。
豁出去算了。
“不行,阿蕪。有些話,今天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嚴刑堅定的道,“只要把話說完,我立刻送你回家。保證不會耽誤你明天上學的事情!”
保證?
寧蕪在心底苦笑。
這樣的保證,可真是半點說服力都沒有。
可是她卻根本沒辦法反駁。
看來有些事情,是真的無論如何想要避開都不行的了。
寧蕪緩緩的轉過身。坐直了身子。
“好吧!”寧蕪長長的嘆了口氣,眼神十分平靜。“嚴哥,你想說什麼,那就說吧!我全都聽着。”
嚴刑被寧蕪一噎,一時半會竟然說不出話來。
是啊,他到底想說些什麼呢?
就算他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麼,又是不是真的就能通通說得出口呢?
寧蕪又開始想笑了。
她發現她和嚴刑之間的關係,認真說起來的話,其實是真的有些奇怪的。
他們都在友好共處的時候,時不時的試探着對方的底線。
雖然這種試探其實並不帶着惡意,但不管怎麼說,他們的這種行爲本身,卻是在實實在在的證明着這一點。
每當寧蕪有所避讓的時候,嚴刑就會趁勢追近。而當寧蕪停下腳步開始強硬起來的時候,嚴刑又會往後避讓,給寧蕪追近的機會。
他們的這種默契,平時兩人都沒有留意到,一切都只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一樣。就是寧蕪自己,也是在今天察覺到嚴刑對自己特殊的情感的時候,因爲想得更多了,纔會突然發現這一點。
寧蕪的心情突然間就從緊張,變得有些豁達起來。
看着嚴刑露出來的困窘神色,寧蕪突然有些想笑。
這樣的嚴刑,和平時完全不同。雖然沒了那些沉穩幽默的特性,但看在寧蕪眼中,其實還是覺得他挺可愛的。
“怎麼,嚴哥你這是沒話說了?”心情大好的寧蕪主動調侃了起來,“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清楚嗎?那你倒是說呀,我可還在這裡等着呢!”
寧蕪眉眼彎彎,不但沒了半點退避之色,反倒恢復了幾分同齡人纔有的活潑模樣。
嚴刑看得眼前一呆。
他見過寧蕪很多情緒不同時候的樣子,有開心的,也有不開心的。可不管是什麼心情的寧蕪,都深深的吸引着他。
當然,真要讓嚴刑來說的話,他最願意看見的,自然還是寧蕪開心時候的樣子。
他多希望每天早晨睡覺一醒過來,第一眼能夠看見的,就是寧蕪的笑臉。
就算現在暫時還不能夠做到這一點,但能多看到一次寧蕪的笑臉,總是好的。
嚴刑也跟着笑了起來。
寧蕪看着他那副難得一見的傻樣子,心中一頓無語,臉上的笑意更加掩飾不住,嘴角彎起來的弧度,也越加明顯了。
嚴刑臉上的笑意也跟着綻放了開來。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車廂裡面,明明什麼也沒說,可兩人就是臉上帶笑,讓整個車廂,都瀰漫着一股難言的溫馨氣氛。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