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政勳傷得不輕,刀柄處血色漸漸擴散,卻不敢拔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傷口流血。
可他卻一直握着初塵的手,捏着她的手指,不肯放開,可他的力量卻越來越小,變得虛弱無力。
“怎麼止血,血還在流。”
初塵不敢摸那刀柄,更不知道該怎麼給他止血,尹政勳的臉色越來越蒼白,連脣瓣都失去了顏色。
詹遠庭實在太恨了,這一刀扎得極深,他想要了這個男人的命。
他會死嗎?林初塵不能確定,因爲恐懼,她渾身都在痙攣。
“這個該死的。”
尹政勳咒罵着,白襯衫染紅了,看起來觸目驚心,格外刺眼。
林初塵哪裡經歷過這個,更沒見過這麼多的血,她顯得手忙腳亂,卻又不知道如何處置。
“快點開,快點。”
雖然車已經開得飛快了,初塵仍在焦慮地催促着司機,恨不得馬上就趕到醫院,尹政勳這樣流血下去,不等到醫院就沒命了。
“別擔心,我死不了。”
尹政勳費力地喘息着,眼眸微微擡起,看着初塵的面頰,審視着她的眼睛,突然笑了一下說:“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關心我,這種眼神,我很不適應……以前,你恨不得我死。”
他似乎陷入了悠遠的回憶之中,臉上現出了一絲落寞,曾經的她,看都不願多看他一眼。
她恨不得他死?
怎麼可能,雖然初塵承認,某些時候,她很厭惡尹政勳的自負,卻從沒想過要他死?可他卻說出了這樣的話,神情淡漠,目光幽深,好像曾經發生的,完全和現在的初塵沒有關係。
可他確實是在和她說話。
“我沒有恨你到那種程度,是你多想了。”初塵否認她曾經有過這種想法,就算心裡再厭惡,也不會恨任何人死,她一直活得很平淡,與世無爭,缺心少肺的。
“你已經忘記了。”
尹政勳的嘴角一撇,目光移開,似乎有些累了。
忘記了,她真的忘記了,忘記得一乾二淨,車禍之後,甚至不記得自己的父母和姐姐,更加忘記了詹遠庭。
林初塵點了點頭,承認這個事實。
“不管是不是忘記了,我真的沒有恨你死,你要相信我,你現在失血過多,應該少說話,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初塵的語氣輕柔極了,好像在哄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他又將目光移了回來,眼眸之中蒙上了一層深意,許是失血過多,他喘得急促。
“終有一天,你會恨我死的。”他說了這話,咳嗽了起來,血出的更加厲害。
“別說話了,我求你了。”
不會有那一天,初塵相信,她不會那麼痛恨尹政勳,他雖然奸詐,卻也照顧了林家,算是個好人。
“我真希望……永遠都別結束…。。”
尹政勳說完這句話,真的沒了力氣,他累了,只想閉上眼睛睡一覺,也許一覺醒來,什麼都沒有發生,還和過去一樣,她仍舊是那個清高,貴不可攀的女人。
不說話,卻不能睡覺啊,初塵忙拍打着他的面頰,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堅持到醫院。
“別睡,你看着我。”
“我看着了,真的看了。”他低聲地迴應着她,語氣帶着無力和安慰,眼睛卻沒有睜開,頭漸漸低垂。
那一刻,初塵真的嚇壞了,拼命地捏着他的臉,尹政勳好像失去知覺了,不再應答她。
“別睡啊,你別睡啊,看看我,尹政勳,我還沒還錢呢,你難道不要錢了嗎?還有合約,我簽字的合約,你若是睡了,死了,就失效了,尹政勳,你醒醒。”
不管林初塵怎麼喊,他都沒有回答她。
到了醫院的時候,初塵已經泣不成聲了,他是不是真的死了,連脈搏都虛弱無力了,她不想他死。
“別死啊,別死……”她的手上都是血,身上也是,站在走廊裡,幾乎不能辨別方向了。
“狀況危機,趕緊送手術室。”
醫生匆匆地跑過來,將尹政勳放在推牀上,匆匆地進入了手術室,那一刀傷了要害,他危在旦夕。
“你說沒事的,你說不會死的。”
林初塵流着淚水,捂着嘴巴,呆呆地站在門外,腿都軟了。
她不是應該討厭他嗎?他死了不是更好,可她卻這麼傷心,難過,甚至害怕,尹政勳不知何時,變成了初塵心中一個重要的人。
呆站在走廊裡,擡眼望着手術室的門,不得不承認,從某個時刻開始,他走進了她的生活,走進了她的心。
“你會好的,會好的。”
初塵低聲地念着,她曾經經歷過無數次的等待,而在所有的等待中,這種等待是最漫長最難熬的
憂鬱與惶恐。
很快,藍盾集團尹政勳父親尹先生和尹太太趕來了,還有一些初塵不認識,甚至素未蒙面的人也隨後趕到,手術室的門前,人滿爲患。
姐姐初嵐和媽媽也聞訊從家裡趕來,尹政勳現在已經是林家的準女婿了,可手術室的門口人太多,她們湊不到前面去,只能在後面站着。
林太太生怕尹政勳死了,這麼好的一樁婚事,怎麼可以沒有了,林家還需要這顆大樹。
“初塵,這到底怎麼回事?尹先生怎麼傷得這麼重?”
初塵垂着頭,扁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件事該怪誰,是怪初塵自己,還是躺在裡面的尹政勳,又或者不知此時在哪裡的詹遠庭。
林太太的聲音引來了尹太太的注意,她回過頭,目光憤怒地掃來,只是看了初塵一眼,就移開了,她已經聽說了,最近兒子特別關注一個傳媒大學的女學生,因爲尹政勳已經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家裡不願干涉,可這次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他們不能不管了。
尹太太似乎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她冷聲地問着保鏢。
“政勳怎麼傷的?”
保鏢擦拭着汗水,他們保護不力,讓詹遠庭有機可趁,若是大少爺丟了性命,他們一個都別想好過,於是戰戰兢兢地說。
“大少爺和一個叫詹遠庭的人起了衝突,好像爲了爭奪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