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涯摸了兩下,感覺身邊人粗喘的呼吸聲,忽然下了牀,從扔在地上的包裡翻出來一條絲帶,那是一條紫色的絲帶,是女孩子用來綁頭髮的,很是精緻漂亮。
雲涯拿起筆,在上邊寫了五個大字。
——紀雲涯專屬。
晏頌只是靜靜看着,眼底壓抑着狂風暴雨。
雲涯把絲帶纏繞在指間,挑眉看向他:“晏哥哥,你想試試嗎?”
晏頌眯了眯眼:“我有反對的權利嗎?”
“沒有。”
雲涯猛然推了晏頌一把,讓他平躺在牀上,伸手去扒他的褲子……
晏頌雙眼一直死死瞪着她。
雲涯驚呼了一聲,“天……。”
下意識吞嚥了一口口水。
這尺寸……想想就疼。
晏頌冷哼一聲,眉眼邪氣:“怎麼、怕了?”
雲涯瞟了他一眼:“誰說我怕了。”
彈了一下,感受到晏頌一聲悶哼,捂嘴偷笑了一下,拿出絲帶,一圈圈纏上去。
最後,繫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把寫有她名字的那一面露出來,看起來,真是特別詭異。
雲涯湊上去親了親,笑眯眯道:“從今天開始,就連洗澡都不準取下來,等有一天,我親自取下來。”
晏頌呼吸一沉,猛然拉住她,壓在他身上,兩人臉對臉,晏頌惡狠狠道:“紀雲涯,三年的時間,這絲帶早就慪糟了,我申請抗議,非常不舒服。”
“抗議無效,小弟弟也有衣服穿了,怎麼會不舒服呢?還是說,你心底根本就沒我?我不管,反正你不準取下來。”雲涯耍無賴的功夫也是一絕。
晏頌嘆息一聲:“我的好乖乖,我在部隊每天上跑下跳,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掉了,我怕你心血浪費啊。”
雲涯眼珠子咕嚕嚕轉了一圈:“掉了你再纏回去,反正就是不準摘下來。”
“可是部隊裡那麼多人,萬一有人看到,我這一世英明還要不要了?”
雲涯氣憤的瞪圓了眼睛:“什麼?你竟然還想讓人看?”
晏頌:“男的,部隊全都是男的。”我的天~
“你竟然還想讓男的看?”雲涯猛然直起了身子,“都說部隊裡十個男的九個基,原來我最大的情敵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晏頌:……
爲什麼他感覺雲涯跟他的思維不在一個層次上……
最後的最後,還是晏頌繳械投降了。
誰讓他就栽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了呢?想想還挺有情趣的。
雲涯躺在他身邊,往他懷裡鑽,緊緊抱着他的腰:“什麼時候走?”
晏頌手臂從她頸下穿過,輕輕拍撫着她的肩膀,柔聲道:“高考之後。”
雲涯掰着手指算時間,高考是6月7號,8號兩天,而現在是5月26號,這麼說,他們只有13天的時間了?
雲涯鼻子忍不住發酸:“爲什麼會這麼着急?”
她記得前世的時候晏哥哥並沒有高中畢業後就去參軍啊,雖然他最後還是去了,可時間對不上,不知道哪裡出錯了,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讓雲涯心底像壓着塊烏雲般,十分不舒服。
“我有自己身上擔負的責任,而且你知道嗎?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一名保家衛國的軍人。”晏頌也不想離開,但沒辦法,這是他必須要走的路。
“給我三年時間,三年後,等我來找你。”
他給出了承諾。
雲涯不該那麼自私,不該阻止他向前的腳步,否則兩人都不會幸福。
三年,她等的起。
“好,我等你。”
雲涯笑了笑,閉上了雙眼。
不多時,累了一晚上的雲涯就睡着了,清淺的呼吸聲傳來,呼出來的熱氣掃着他的胸膛。
晏頌垂眸,看着窩在他懷裡的小人兒,嘴角忍不住扯出一抹輕笑,手指愛憐的摩挲着她的臉頰,低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就像雲涯說過的那樣,只有在晏頌懷裡,她才能睡的安穩,這一晚上,雲涯睡的很香很沉。
早上,雲涯自然醒來。
屋子裡拉着窗簾,遮了窗外的明媚驕陽,卻還是有一兩道調皮的陽光漏進來,投注在地板上。
屋子裡有些陰暗。
雲涯順手往旁邊一摸,空的。
她猛然直起了身子,被子從身上滑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膚,脖頸上胸前遍佈吻痕,她卻顧不及,幾乎是倉惶般從牀上跳下來,拽起牀單披在身上赤腳就往外跑。
“晏哥哥~。”
客廳裡空蕩蕩的,她有些失落的想,他應該已經走了。
就在這時,廚房裡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醒了嗎?”
雲涯扭頭看去,高大的少年圍着圍裙,在廚房裡走來走去,鍋上,咕嘟咕嘟冒着熱氣,清香飄滿整個房間。
煎鍋裡,荷包蛋“滋滋”發出刺耳的聲音,少年穿着黑t恤,黑色長褲,身材挺拔而修長,那俊美的側顏,在窗外漏進來的朝陽中,如同刀削斧刻般,俊美奪目。
他手裡拿着鍋鏟,扭頭看了過來,看到只披着牀單愣愣站在那裡的少女,如同遺落在凡間的天使,懵懂而清澈。
下一刻,她飛快的跑了進來,撲在他背上,雙手抱着他的腰,把臉頰貼在他緊實的背上。
“我以爲你走了。”
晏頌拍了下她的手:“廚房油煙重,快去洗漱。”
和雲涯相處這麼久,他算是看出來了,她是個極度缺乏安全感又格外敏感的性子,外表看來,聰明又獨立,然而她骨子裡,卻是個極度缺愛的人,依賴感又極重,雖然他愛死了這種感覺,卻又十分心疼。
雲涯臉頰在他背上蹭了蹭,像只小貓般,“晏哥哥,早安。”
卻就是不鬆手。
晏頌無奈,將火關了,反身抱起雲涯,大步往臥室走。
雲涯笑眯眯的看着他俊美的面容,湊近他的嘴輕啄了一下,“晏哥哥,昨晚睡的好嗎?”
晏頌瞪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雲涯睡覺不老實,總是翻來覆去,他晚上給她蓋被子就蓋的胳膊酸。
能睡好纔怪。
雲涯抿脣輕笑了一聲。
晏頌把她放在牀上,“你快點換衣服洗漱,我去盛飯。”
雲涯拽住他的衣角:“櫃子裡有我的衣服,晏哥哥幫我拿過來。”
晏頌認命般走過去打開衣櫃,裡邊空蕩蕩的,只擺了一套女裝,上邊放着一套女士內衣褲。
蝶姨真貼心啊,猜到她偶爾會住這裡,所以連換洗的衣服都準備好了。
內衣褲是白色帶紫色蕾絲花邊的,散發着一股清香味兒,晏頌臉色有些不自然,拿起走過來遞給雲涯。
雲涯笑眯眯的接過來,欣賞着晏頌微紅的臉頰,還很邪惡的瞟了眼他擋下。
“穿上衣服還舒服嗎?”
雲涯忽然問道。
晏頌愣了足足有半晌才反應過來,臉頰騰就紅了,轉身快步離開。
雲涯捂着肚子笑倒在牀上。
晏哥哥竟然害羞了。
——
雲涯換好衣服,從包裡拿出粉,對着鏡子將脖子裡好幾處吻痕細細擦了一遍,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奈何今天的衣服都是低領的,想遮也遮不住。
早餐是小米粥,兩個荷包蛋和烤饃幹,一份水果沙拉。
雲涯沒想到,晏頌竟然還會做飯。
這男人還年輕,已經熟知各項技能,將來還得了,絕對是居家旅行必備之良品。
她眼光怎麼這麼好呢,一眼就相中了。
雲涯嚐了一口,軟糯香滑,好喝。
“晏哥哥,沒想到你還會做飯,看來我撿到寶了。”
晏頌也不是真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少爺,莊曦月不想她倆兒子養成紈絝,晏頌初中畢業那年的暑假就被莊曦月扔到了鄉下,體驗了一把農村生活,那一個月,他什麼沒幹過,每天跑一里地挑兩桶水回家已成了家常便飯。
“你喜歡就好,我還以爲不合你口味。”
昨晚吃那麼重口味,早上就該喝點粥暖暖胃。
雲涯忽然想到什麼,猛然拉過他的手臂,掀起他的袖子,看到他手臂上已經結了痂的傷口。
“吃完飯我給你抹點藥。”
晏頌抽回袖子,“我皮糙肉厚的,不礙事。”
雲涯“噗嗤”就笑了,“那也不行,會感染髮炎的。”
晏頌無奈,只得依着她。
吃完飯,雲涯要收拾碗筷,晏頌從她手裡搶過去:“你歇着吧,我來。”
他在刷碗的時候,雲涯圍在他身邊,心底感嘆着未來老公真是會疼人,看來她以後只需要被寵着就好了。
可惜雲涯把家裡翻遍了都沒找到藥箱,最後無奈道:“晏哥哥,你跟我去醫院吧。”
晏頌擼下袖子,無所謂的說道:“沒事,我回去隨便擦點藥就行。”
兩人在小區門口分別,約好下次見面的時間,晏頌打了輛出租車離開了。
雲涯坐進車裡,心頭感覺空落落的。
“小姐,我們去哪兒?”前座,杜山小心的問道。
“回雲家。”
翻出手機,雲涯看着上邊有不少來電顯示,其中有一個陌生號碼,但云涯添加了備註。
來自雲深。
雖然只有一個,但云涯看着這串號碼,勾着嘴角笑了。
李元和文德華今天上午的飛機離開江州,雲涯給李元打過去電話,有點事耽誤不能去送機了,李元哈哈笑着說不用。
掛了電話,雲涯纔有時間翻看信息,其中不少來自雲棧。
她忽然想起來了,昨晚雲棧發消息說在某個飯店等她,讓她一定要出現,可當時雲涯因爲晏哥哥的事情分了心,所以後來就給忘了。
發送時間截止到晚上十一點半,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難道他真的在飯店等到十一點半?
最後一條消息是這樣說的:哼,師傅你不守信用,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雲涯嘆了口氣,真把這小子惹生氣了。
不由得回道【抱歉,但我昨晚真的有事,你今天走嗎?等下次再來我帶你在江州好好玩玩兒】
雲棧應該就守在手機前,她信息剛發過去沒幾秒,對方就回復了。
【師傅你還想有下次?哼】
能叫師傅,就證明還是認她這個師傅的。
【抱歉,昨晚真的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只怪你沒挑個好時候】
【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能重要到超過我這個徒弟?你不給我個解釋,我就跟你沒完】
怎麼跟個孩子似得?
雲涯耐心回道【拿下你未來師母,你說重不重要?】
【臥槽臥槽臥槽……師傅我錯怪你了,當然是未來師母比較重要,嘿嘿最後拿下了沒有啊?】
雲涯勾了勾嘴角,手指快速點在屏幕上【憑你師傅的魅力,當然是鬆鬆拿下】
【師傅我好崇拜你,快說快說未來師母是不是特別漂亮?師傅你快傳授我幾招】這小子也顧不上生氣了,急切的追問起來。
用漂亮來形容晏頌?雲涯忍不住莞爾。
【傾國傾城,人間絕色】
——
今天是星期四,晏頌向學校請了個短假,先回了趟家裡。
晏叔在大門口抻着脖子張望,看到回來的晏頌,立刻佝僂着揹走過去。
“我的大少爺,你可回來了,你昨晚一夜沒回來,也沒打個電話,夫人很生氣,你等會兒悠着點。”
晏頌抿了抿脣,“我知道了。”
晏叔看了眼四周,小跑着追上晏頌,天哪,大少爺那大長腿走一步,他得三步追上去。
“大少爺,你上次夜不歸宿,夫人就讓我去調查,我瞞去了你跟雲涯小姐的事情,這次應該也跟雲涯小姐脫不開關係吧。”
晏頌扭頭看了他一眼,“晏爺爺,謝謝您。”
晏叔嘿嘿一笑,趕忙擺着手:“大少爺謝我幹什麼,其實夫人知道了也沒什麼,只是對雲涯小姐影響到底不好,還是等你們都長大了再說,夫人也比較容易接受,只是以後一定要注意點,別被夫人發現了,夫人可是比我們想象的都聰明。”
晏頌走進客廳,莊曦月坐在沙發上,橫眉冷目。
“昨晚去哪兒了?”
晏頌抿了抿脣:“在朋友那兒看球賽,太晚了就歇在他那兒了,碰巧手機又沒電了。”
“哪個朋友?”
晏頌本來想說蘇郡,但莊曦月知道他跟蘇郡最好,肯定第一時間確認過了,蘇郡那缺心眼兒的,肯定瞞不過他媽的火眼金睛。
“說了你也不認識。”
“你不說我能認識嗎?”莊曦月猛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現在真是長本事了,還學會夜不歸宿了,成天就知道跟不三不四的人玩,身上淨給我沾染些不良習氣,你要敢給我做違法的事兒,辱了我們晏家的名聲,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莊曦月眉眼肅穆,語氣寒厲。
晏頌勾了勾脣:“媽,你想多了。”
這時候晏舸揹着大提琴從樓上晃下來,“哥,回來了啊,昨晚去那兒逍遙去了?”
說着繞着晏頌走了一圈,鼻尖聳動,眼珠子布林布林閃爍不停,偶爾有精光一閃而逝。
“哥,你身上怎麼有女人的香味兒,不會是,昨晚一夜都跟女人在一起吧。”
晏頌眯着眼睛,危險的盯着他。
不說還好,一說女人,莊曦月就炸毛了,“你竟然還敢跟女人廝混,晏頌,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纔多大,啊?是哪個狐狸精,竟然敢勾引我兒子,看我不撕爛了她的狐狸皮。”一向端莊優雅的貴婦人也忍不住爆起了粗口。
晏頌皺了皺眉,懶得跟她們多說,提着書包就往樓上走。
“站住,晏頌你給我站住。”莊曦月喊破喉嚨晏頌也不鳥她。
莊曦月氣的胸口急劇欺負,這個晏頌,真是氣死她了。
小小年紀就跟女人廝混,長大了還得了。
晏舸吐了吐舌頭,“我剛纔瞎說的,我又不是狗鼻子,哪兒還能聞出女人的味道,媽,你可別誤會我哥,我哥潔癖那麼重,怎麼可能隨便跟女人在一起。”
莊曦月:……
晏舸一溜煙就跑樓上去了,晏頌拿着衣服往衛生間走,看到他進來,露出個陰森森的笑容,讓晏舸猛然打了個哆嗦。
然後“砰”一聲,甩上了衛生間的門。
褲腿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晏舸低頭,阿九兩隻前爪抓着他的褲腿,一雙碧油油的眼睛正懵懂又清澈的看着他,那眼神,看的人心都化了。
“我的好阿九。”晏舸一把抱起它,輕撫着它柔軟又雪白的毛髮,走到衛生間門口,半靠在衛生間的門上,聽着裡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勾脣笑道:“哥,我剛纔騙媽的,我真在你身上問到了女人味兒,一股很熟悉的女人味兒,這股味道,我在另一個女人身上聞到過,你不想知道是誰嗎?”
良久沒有人答應,晏舸無趣的撇撇嘴:“小阿九啊,跟這個這麼悶的主子,真是苦了你了,不如以後跟着我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多姿多彩。”
“喵嗚~”阿九扯着他袖子。
“哎,我苦命的阿九~。”
晏舸搖頭嘆息,“哥,不是當弟弟的說你,你這當哥的也忒不地道了,雲涯姐姐纔多大,今年有十六了嗎?這個黑手你也下得去,你禽獸不如啊……。”
說着嘴角邪惡的勾起,趴在阿九耳邊小聲道:“我哥……,雲涯姐姐那小身板兒,估計三天下不來牀……。”
“哎呀我跟你一隻小貓說這幹什麼,你也聽不懂。”
阿九眼睛眨啊眨,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對了,哥,你不是馬上要去部隊了嗎?你這算不算始亂終棄?別到時候進了部隊,被憋的葷素不忌,部隊可是咳咳……,你別到時候給我整個男嫂子回來,那雲涯姐姐就悲劇了。”
“還有啊,在那裡你可千萬別進公共澡堂,弟弟我可提醒你,我這是在捍衛你的貞操,你知道什麼是撿肥皂嗎?我給你科普科普,讓你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你洗澡的時候,肥皂滑不溜秋的,哎呀,掉到地上去了,那你要彎腰撿吧,彎腰的時候……。”
“澡堂那麼多新兵蛋子,誰跟你來一發估計你自己都不清楚,哈哈哈哈哥我一想到那畫面我就笑的肚子疼,不行了,讓我緩緩……。”
“以後你就是光明正大的戴綠帽子了,所以雲涯姐姐移情別戀這也很正常,要不弟弟我勉爲其難的替你照顧照顧?反正媽也樂見其成我們倆,雖然已經是你的人了,可弟弟不嫌棄啊……。”
晏舸正樂津津的說着,浴室的門忽然從裡邊拉開,晏舸沒防備,整個人就往晏頌身上栽去,晏頌閃身一避,晏舸眼看要摔個狗啃屎,他眼角一轉,看到旁邊只裹着浴袍的晏頌,猛然伸出手去拽他,錯了一截,只抓住了他的浴袍邊角,狠狠一拽……
晏頌沒想到這小子摔倒也得拉着他,緊扣住浴袍,一腳就朝他肚子踹去,這傢伙剛纔嘰裡呱啦都tm說的什麼,早就想揍他了,就是皮癢。
晏舸力氣沒晏頌大,沒拽下來,而他本人卻結結實實的跌地上了,背先着地,他趕忙看向懷裡的阿九,幸虧沒事。
這時候晏頌的腳落到他肚子上,這一腳踹的毫不留情,晏舸“哇哇”叫起來。
“哥……你謀殺親弟啊……。”
晏頌轉身去衛生間用刷牙杯從馬桶裡舀了半杯,走過來強硬的捏住他的鼻子,細胳膊細腿的晏舸哪裡是人高馬大的晏頌的對手,只有乖乖認慫的份兒。
晏頌把半杯馬桶水全灌他嘴裡,捏着他下頜,強迫他吞下去:“嘴太臭,給你好好洗洗。”
杯子準確的扔垃圾桶裡,優哉遊哉的起身離開。
晏舸猛然翻身爬起來就朝盥洗臺跑去,一手往嘴裡伸,拼命的嘔,簡直要把膽汁兒都給吐出來。
太噁心了,晏頌,你有種。
阿九巴着他褲腿:“喵嗚喵嗚~”
——
雲涯回到家,沒在家裡見到一個人,她夜不歸宿,估計也沒人關心,不,不關心她爲什麼夜不歸宿,只關心她夜不歸宿帶來的不良影響。
前腳進房間,後腳翠翠就跟了進來。
“小姐,你這兩天去哪兒了?我都快擔心死了。”
一個妙齡少女夜不歸宿,不是非要把人想壞,而是不得不這樣想。
雲涯揉了揉眉心,“在朋友那兒呆了兩天。”
“哦,小姐的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翠翠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雲涯擡眸瞟了她一眼,那眼神黑洞洞的,讓翠翠心神下意識顫了一下,倉惶移開目光。
雲涯笑了笑:“男的怎樣?女的又怎樣?”
不知怎的,翠翠有些害怕這樣的雲涯,什麼都不敢再多說了。
雲涯忽然說道:“這兩天沒喝你的粥,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你幫我做一碗吧,現在非常想喝。”
翠翠立刻喜笑顏開:“小姐等着,我這就給小姐去做。”
翠翠走後,雲涯勾脣冷笑了一聲,翻出手機,給雲深撥過去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通了。
雲深低沉的嗓音從手機裡傳來:“喂?”
雲涯發現雲深的聲音很有磁性,聽來非常容易令女人動心,嘲諷的勾了勾脣,用帶了幾分驚訝的聲音說道:“爸爸,原來是你啊。”
這是她們親生父女之間,第一次通電話,這樣的親生父女,實在有夠悲哀。
雲深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不由得輕咳了聲掩飾這種尷尬。
“你這兩天去哪兒了?”語氣裡夾雜着一抹嚴厲。
現在想起來呈父親的威風了,可惜我早就不稀罕了。
“朋友失戀了,心情不好,所以我陪了她兩天,沒有及時通知爸爸和奶奶,是我的錯。”女孩聲音柔軟又溫順,真是讓人連生氣都顯得無力。
“朋友?我怎麼不知道你在江州還有朋友?”雲深質問道。
雲涯嘆了口氣:“爸爸,我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呢?”
一句話,讓雲深無言以對。
細細想來,他對親生女兒,竟然一無所知。
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雲深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俯瞰整個城市的繁華,一時心微涼。
這兩天沒在家裡見到她,他下意識就打了這個電話,電話一打出去,他就後悔了,他質問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是在關心她嗎?
不、這個幾乎被他視爲人生恥辱的女兒,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女兒,他怎麼可能關心她呢?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他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死在外邊了,不要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身體裡到底留着他的血,就算念着一點血緣親情,他也無法坐視不理。
他給了自己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然而安靜下來的時候,腦海裡卻忍不住蹦出那晚女孩哭訴的面容。
那句話最近總是時時刻刻在他腦子裡迴響,無論怎麼趕都趕不走。
——爸爸,這個世上、再也沒有人比我更愛您。
爲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呢?雲涯是他的親生女兒,他爲什麼會厭她惡她?
難道僅僅是因爲她是他骯髒齷齪的證明,她的存在時時刻刻提醒着他曾經的那些荒唐事嗎?
她只是一個孩子,她有什麼錯?
錯的明明是他,不、錯的是雲姝……
如果不是她,這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他也不會對着親生女兒,無話可說,滿心複雜。
不、他沒錯,雲姝也沒錯,誰都沒錯……
那,錯的是誰?
腦子裡亂哄哄的,彷彿一根線緊繃了起來,一抽一抽的疼。
“爸爸?”良久沒有人應答,手機裡傳來女孩溫柔的低語,那聲線如同清波皓月,綿軟春水,霎時撫平了他腦海裡的燥亂。
“對不起,這次的事情是我做錯了,我保證再也沒有下一次。”頓了頓,女孩繼續說道:“爸爸,你工作也不要太累了,勞逸結合,沒事的話多看看電視,對了,阿弦姑姑上的那個唱歌節目你看了嗎?”
雲深抿了抿脣:“看了。”
雲涯立刻笑道:“我實在沒想到,阿弦姑姑唱歌竟然那麼好聽,那聲音,讓我第一次確切認識到了天籟之音的含義,爸爸,你說阿弦姑姑是不是天生就適合唱歌,就該站在舞臺上光芒萬丈呢?”
這些話題,無形之中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雲深聽着雲涯的話,就想到姜錦弦站在舞臺上唱歌的樣子,其實他不是反對姜錦弦唱歌,而是他本能的,不喜歡她拋頭露面,至於姜錦瑟,這個女人不提也罷。
“爸爸,你有在聽嗎?”女孩柔聲問道。
“嗯。”
“真好,我沒想到有一天,爸爸能這樣心平氣和的和我說話,這在以前,是我連想都不敢想的呢。”多麼期待又小心翼翼的語氣,讓雲深冷硬的心,就像冰天雪地裡忽然破開了一道縫隙……
“爸爸,我不打擾你了,你工作吧。”又說了幾句,雲涯主動掛斷了電話。
雲深看着黑了屏的手機,眉頭微蹙,手指忍不住握緊了手機。
門外傳來秘書柔媚的嗓音:“雲總,銀行那邊來人了。”
雲深整了整衣領,將手機放回兜裡,轉身離開。
融資需要銀行那邊的批覆,可這個李行長不知道怎麼搞得,每次都給他拖,眼看時間逼近,實在不能拖下去了,東西也送了不少,這個李行長實在是不可理喻。
這次無論如何,都要將之拿下。
——
【師傅,我要上飛機了,有時間再來找你玩,到時候你和師母要共同迎接我,我祝你們幸福哦,愛你的小徒弟愛心愛心】
看着發來的信息,雲涯忍不住勾了勾脣。
翠翠端來了粥碗,親手遞給雲涯,雲涯當着她的面抿了一口。
翠翠眸光微閃,緩緩垂下腦袋。
“對了,奶奶去哪兒了?怎麼沒見到她?”
“夫人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翠翠老實回答。
“哦,那姜阿姨呢?”
一個兩個的都不在家裡,真是奇了怪了。
“姜小姐去醫院複檢了,本來夫人要陪她一起去的,因爲接了個電話離開,所以姜小姐一個人去了。”
中午,姜錦瑟回來了,只是那臉色不怎麼好,雲涯問了兩句,姜錦瑟坐立難安,背起包又走了。
雲涯看着,眉梢輕挑。
家裡快亂起來了。
——
醫院。
到處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兒,令人作嘔。
雲姝推開病房門,踩着高跟鞋走進去。
病牀上,躺着一個憔悴的老人。
他眼睛微闔,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雲姝站在病牀前,冷眼看着。
“病人情況不太好,癌細胞擴散到全身,最多隻有一個月的時間。”
腦海裡想起醫生剛纔的話。
她抿脣看着,眼底冷芒凜冽。
蘇安同離開雲家後,就整天在街上流浪,晚上睡天橋底下,餓了就撿垃圾堆,鐵人也消受不了,她一直派人暗中監視着他,沒發現他有任何可疑舉動,正想把人撤回來,就這個時候,他忽然暈倒了。
監視的人給她打來電話,她本來不想理會,但鬼使神差的,她還是來了。
來看看他晚景有多淒涼,都是活該、報應。
蘇安同緩緩睜開雙眼,看着站在病牀前的雲姝,扯出一個蒼白虛弱的笑容:“姝兒,你來了,到底還是麻煩你了。”
雲姝冷眼看着他:“還有最後一個月的時間,說吧,你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蘇安同咳嗽了一聲,緩緩道:“你還記得我曾經答應過你的事情嗎?我說我要陪你一輩子,是我失約了,我對不起你,我生命的最後,我唯一的心願,就是陪在你身邊。”
“這是我最後的請求,請讓我死的瞑目……。”
雲姝冷呵了一聲:“癡心妄想。”
話落轉身就走。
蘇安同躺在那裡沒動,靜靜望着她離開的背影,嘴角微勾,然後緩緩閉上雙眼。
——
白倫提心吊膽了兩天,見葉家沒找麻煩的意思,鬆了口氣。
顧春容忙着收拾白苒的房間,白苒宴會的第二天就提着行禮帶着她兒子跟姦夫走了,當時她就放話,走出這個家門,就永遠別回來。
“我白苒從來不欠你們什麼,從此以後,我跟你們白家,再無瓜葛。”留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這就是典型的有了男人忘了老孃,呸,忘了大哥大嫂。
顧春容罵罵咧咧了兩天,大罵白苒不要臉賤婦,忘恩負義薄情寡義,讓下人把她的房間收拾出來,白苒的房間是家裡格局最後的一間,她要收拾出來給女兒做未來的婚房用。
下午白緗緗放學回來,說是要去看裴輕寒,顧春容立刻把她煲的排骨湯盛上一份,讓白緗緗帶去給裴先生喝,還格外囑咐了白緗緗幾句,讓她一定要跟裴先生拉好關係,但特別交代了她幾句,千萬不能被男人鬼迷了心竅,把身子叫出去,否則容易吃到手的男人都不會珍惜的。
白緗緗臉紅紅的離開了。
說這話的時候白倫也在,忍不住說道:“跟孩子說這些幹什麼?你也不嫌害臊,裴先生就不是那樣的人。”
顧春容掐腰罵道:“我怎麼了我?我說的不對嗎?別看那裴輕寒人模人樣的,誰知道他私底下是什麼花花腸子,男人、尤其是有權勢有有錢的男人,哪個不花,我不過是心疼我女兒,提醒她兩句怎麼了?你倒在這兒充大爺來了,有本事你別巴結裴先生啊。”
白倫冷哼一聲,甩袖離開:“簡直不可理喻。”
白緗緗到了別墅外,提着保溫桶從車裡走下來,司機降下車窗,對她道:“小姐,我需要在外邊等着嗎?”
白緗緗想了想,搖搖頭:“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話落白緗緗拂了拂鬢髮,整了整裙襬,擡步走到大門前,摁響門鈴。
不多時,阿凌走了出來,見是她,驚訝道:“白小姐,您怎麼來了?”
白緗緗晃了晃手裡的保溫桶,笑道:“我來看看裴先生。”
阿凌眯了眯眼,打開鐵門,“白小姐請。”
阿凌領着白緗緗走到客廳,扭頭對白緗緗道:“裴爺在書房,我上去幫您通報一聲,白小姐請稍等。”
使了個眼色,旁邊的小丫鬟立刻跑去倒茶。
倒茶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白緗緗幾眼,這丫鬟是新來的,不認識白緗緗,只覺得這女孩長得漂亮,聽說裴爺家裡從來沒來過女人,那這個女孩肯定跟裴爺關係不簡單。
一不注意,茶溢了出來,小丫鬟趕緊放下茶壺,惶恐的垂下腦袋:“對……對不起。”
本以爲會換來責罵,因爲聽說這些千金大小姐脾氣都不好,以前她在一家有錢人家裡幹活,那家的小姐脾氣就特別差,動不動對她拳打腳踢。
“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女孩溫柔的說道。
小丫鬟不可置信的擡頭,卻見那女孩端正的坐在沙發上,通神氣質讓她無比羨慕,眸光溫和寬容的望來,剎那間就撫平了她心底的恐懼。
她忍不住咧嘴笑道:“小姐人真好。”
白緗緗笑了笑:“你是新來的吧。”
小丫鬟點點頭:“對啊。”
“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紅。”
就在這時,阿凌從樓上走下來,眸光復雜的看了眼白緗緗:“裴爺請您上去,跟我來吧。”
白緗緗笑着提着保溫桶,在小丫鬟羨慕驚歎的眼神中,跟在阿凌身後,朝樓上走去。
阿凌心底忍不住驚訝,難道裴爺真的對這個女孩動心了?
裴爺應該不是這麼膚淺的人啊,怎麼會喜歡這種類型的。
她伺候過白緗緗一段時間,她本就是個細心的人,發現這個女孩目的不純,估計是故意接近裴爺的,關鍵是長的也不漂亮,頂多算一清秀佳人吧,有點心機的樣子。
這樣的女人外邊一抓一大把,也是因爲裴爺太久沒接近女人了,輕易就被這種小手段給矇騙了。
不過那麼多女人都沒成功,偏生這個女孩成功了,不得不說也是一種本事。
阿凌把她送到書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先生,白小姐來了。”
門內傳來一道淡漠的聲音:“進來吧。”
“謝謝阿凌姐。”白緗緗對阿凌說了句,便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
書房裡,傅白朝白緗緗溫和的笑了笑:“白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白緗緗朝他輕輕點頭致意:“傅先生。”
傅白目光在她手裡提着的保溫桶上轉了一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好了,我就不做你們的電燈泡了,再見。”話落大步離開了書房。
白緗緗心想這人倒還識趣,擡眸看向坐在書桌前的身影,抿了抿脣,擡步走了過來。
“輕寒~我親手煲的排骨湯,你要不要嚐嚐?”
裴輕寒頭也不擡,目光落在手裡的資料上,快速掃閱,輕“嗯”了一聲。
白緗緗心想這資料比她還好看嗎?這話到底不敢問出來。
將保溫桶打開,從夾層裡把小碗和湯匙取出來,慢慢倒了半碗,那湯濺到她手背上一點,忍不住輕“嘶”了一聲。
終於拉回了裴輕寒的神智。
皺眉看向她。
白緗緗委屈的噘了噘嘴巴,“有點疼。”
裴輕寒放下手裡的資料,“我讓阿凌給你抹點藥。”
白緗緗恨他的不解風情,嘴上忙道:“一點小燙傷而已,就不麻煩阿凌姐了。”端着湯碗遞給裴輕寒:“你嚐嚐味道怎麼樣?我小火慢燉的好幾個小時呢?”
裴輕寒喝了一口就擱下了,忽然皺眉看着她:“你今天沒上學嗎?在家裡煲湯?”
白緗緗臉色僵了僵,但很快就被她掩飾下去。
“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所以就在家裡歇了一天。”
本來以爲裴輕寒會順道問候幾句,誰知他點點頭,就沒再說什麼,目光又回到資料上。
白緗緗心底氣炸,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心,她都說她生病了,他竟然漠不關心。
委屈的快哭了。
但她還是故作笑容,拼命把心底的委屈怨念壓下去,笑着俯過身來,“在看什麼?”
裴輕寒眼底劃過一抹冷意,皺眉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看的白緗緗心臟“咯噔”一跳,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剛纔那一瞥,她似乎看到了煤礦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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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奉上~飄走
內容低俗被打回來了,我去晏舸一段精彩對話被刪了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