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有錦兒,還有星兒,還有萱萱,爲了這三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也不能倒下去。
爲母則強,雲涯看到孟淑景眼中的堅定,暗暗嘆息了一聲。
晏南宵開車離開晏家,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遊逛,最後路過一家酒吧,看到門口衣着暴露的女郎招手攬客,燈紅酒綠的光灑照在女人濃妝豔抹的面容上,妖豔又廉價,卻偏偏該死的吸引人。
晏南宵將車停在路邊,狠狠吸了口煙,吸的急了,猛然咳嗆起來,他慌忙降下車窗,冷空氣灌進來,衝散了刺鼻的煙味兒。
“先生,一個人嗎?”一道妖媚的聲音忽然傳來,緊接着,一截白皙如藕的手臂從車窗內探進來,遊蛇般勾住晏南宵的領帶,晏南宵下意識身體往前傾,就見一個大衣裡邊穿着爆乳裝身材妖嬈的女子從車窗外探頭進來,趴在他耳邊呵氣如蘭。
晏南宵呼吸一顫,下意識想要推開這個女人,私心裡非常厭惡這種出賣身體的女人,太髒!
然而女子卻不給他反應的機會,柔軟的手指直接伸進他的領口,含笑道:“隨時隨地,價錢好說……。”
晏南宵腦子裡繃着的那根弦,忽然就斷了……
半小時後。
女人披着大衣從車內走出來,髮絲凌亂,媚眼如絲,她手裡攥着一把鈔票,扭頭朝正在扣扣子的男人笑道:“先生,我叫茉莉,很高興爲您服務,以後有需要可以來找我,包您盡興……。”
話落拋了個媚眼,扭着水蛇腰走了。
確實很盡興,這是晏南宵從未體驗過的一種感覺,以前他是晏家長孫,從小家裡對他管教的很嚴,黃賭毒是他從不敢沾染的,按照家族的安排他娶了孟淑景,兩人都是刻板的人,除了必須履行的義務外,他在這個女人身上找不到絲毫激情,憋了這麼多年,他感覺自己以前的人生都白過了。
晏南宵整個人神清氣爽,像是突然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想到剛纔那蝕骨的滋味兒,是他在孟淑景那個毫無情趣的女人身上從來體會不到的,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彷彿活躍了起來。
驅動車子離開之前,他再次看了眼酒吧門頭,眼中倒映着霓虹燈綠,嘴角緩緩翹起。
女人剛拐過街角,準備數錢,雖然這男人有些老了,不大中用了,但好在大方啊,從錢包裡看也不看就掏了一沓子出來,一看就是有錢人,老婆在家管得嚴,出來偷吃的那種,這種男人最好應付了,應該把他發展成長期客戶,這樣以後也算有了長期飯票。
忽然她感覺腦門一涼,整個人僵怔在那裡。
“你……你是什麼人?”
黑壓壓的槍口瞄準她的太陽穴。
“不用管我是什麼人,你只需要知道,剛纔那個男人,會帶你脫離這種生活,懂嗎?”
這是一道低沉的男人聲音,不遠處傳來酒吧內的重金屬音樂聲,模糊了男人的聲音。
女人搖搖頭,又趕緊點頭:“懂……我懂,請問需要我做些什麼?”
“你只需要做好一個女人該做的。”
——
翌日,下午。
莊曦月帶雲涯先去做spa,取了定製禮服,兩人剛從美容院出來,一輛軍車穩穩的停在兩人面前。
一身筆挺西裝的晏頌打開車門走下來,陽光下俊美挺拔,吸引不少女人的目光。
莊曦月笑道:“還挺準時的,時間剛剛好,我們走吧。”
一行人坐上車,直奔陶家別墅。
到的時候別墅四周停滿了豪車,晏頌停好車挽着雲涯、身旁跟着莊曦月,一行三人往別墅內走去,莊曦月遞上請帖,走進了宴會大廳。
陶民勝貫來低調,一直奉行低調做人低調做事的原則,唯獨這個小女兒是他的心頭肉,小女兒的成人禮必定要辦的萬衆矚目,也因此今天京都的名流差不多來齊了。
莊曦月一露面就有不少人上來攀談,基本上都是訂婚宴時的熟面孔,雲涯跟在莊曦月身畔,做一個優雅溫順的名媛,從進來伊始,就是整個宴會廳中最靚麗的一道風景線。
今日雲涯是客,奉行客隨主便的原則,選擇了很低調的一身禮服,然而人美走到哪裡都是放光的,她的低調殊不知在別人眼中,已是美的不露聲色。
不少人看着雲涯的目光暗含欣賞,這晏夫人眼光就是不一樣,怪不得京都那麼多名媛都看不上眼,偏偏挑中了這個紀雲涯,光這份容貌氣質,在這些鶯鶯燕燕中,不費吹灰之力便已脫穎而出。
和那丰神俊朗的男子站在一起,真真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晏夫人,您能來參加小女的成人禮,可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陶夫人含笑迎過來,身邊跟着一個美麗溫婉的女子,是她的兒媳婦黃嘉。
陶夫人五十多歲的年紀,銀月臉盤,很是慈祥富態,看着就是一好脾氣的太太。
“嫂子,您這話可就折煞我了。”
陶夫人目光一轉,落在雲涯面上,雙眼忽然放光:“這位就是雲涯吧,早就聽說過她的大名,沒想到真人竟然如此秀美絕倫,真真畫兒上走下來的仙子一般。”
陶夫人夸人很實誠,聽着就覺得是發自肺腑的誇讚,一點都不浮誇虛假,雲涯適時的垂眸,露出一個略顯羞澀靦腆的笑容。
“陶夫人好。”
“好好,叫什麼陶夫人,直接叫我伯母就行。”陶夫人拉着雲涯的手,顯得很是親暱,一時惹得一些名媛眼紅起來。
陶夫人看着好脾氣,實則很難接近,誰知她竟對初次見面的紀雲涯表露出這麼大的好感,肯定是看在晏家的面子上,否則她連給陶夫人提鞋都不配,哼……飛上枝頭就真當自己是鳳凰了?
“紀小姐風姿秀美,儀容出衆,傳言果然不假,晏夫人好福氣啊。”一道溫和的聲音驀然響起,雲涯扭頭看去,卻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女人,看起來四十左右的年紀,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膚色有些發黑,貌不驚人,甚至還有些土氣,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簡單到極致,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極爲平凡的女人,雲涯卻無法忽視對方身上的氣場,不動聲色間秒殺大片貴婦。
不帶任何金銀首飾,不用華麗堆砌,卻通身流露着一種自然而然的貴氣。
雲涯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認不出來是在哪裡見過。
但很快莊曦月爲她解了惑,“沈夫人謬讚了。”
沈?雲涯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女人是沈涼的妻子,也是一位十分傳奇的女性,作爲首富背後的女人,她本身的傳奇就可以出一部自傳體了,上市肯定大賣。
“詩詩說的沒錯,你啊,就是太謙虛了……。”陶夫人含笑道。
羅詩詩,沈夫人的閨名。
看來沈夫人和陶夫人關係很不一般,雲涯記起在蕭家的慈善拍賣會上遇到過秦先生,當時陪在他身邊的正是沈涼,看來沈涼是秦先生一派的。
“紀小姐對我應該很陌生,但我對你卻是如雷貫耳,你大概已經忘了,多年前我家生意剛剛起步,拿不出太多預算請代言人,當時紀小姐參加一檔親子綜藝節目大火,身價倍漲,沒想到你會接下我們的代言,就是因爲你代言,產品大火,纔給了我們更多信心,說來,我們環宇集團能有今日的成功,和紀小姐是分不開的。”沈夫人含笑道。
這話說的雲涯就汗顏了,前世即使沒有她,環宇依舊有後世的規模。
沈夫人已經不止一次的聽自家丈夫提起過這個女孩子,當初她就對這個女孩子很有好感,不僅幫助他們集團度過危機,還不計酬勞一簽就是十年,雖然後來這個牌子的牙膏停產了,但不得不說,就是因爲雲涯的代言,才讓環宇這個牌子豎立起來,爲基業打下堅實的基礎,今日見到真人,和她想象中一樣,不驕不躁、不被不吭,是個很有禮貌修養的女孩。
沈夫人表露出對雲涯的好感讓莊曦月很是高興,就知道她家雲涯是最優秀的,然而卻惹得那些名媛更是羨慕嫉妒恨起來。
陶夫人驚訝道:“原來還有這種事?這就是緣分啊……。”
沈夫人笑着點點頭:“是啊,緣分。”
“大姐,這就是國內的宴會嗎?真好玩兒,到處都是人。”東方靈璇隨着東方漪踏進宴會廳,眼珠子咕嚕嚕亂轉,新奇的看着這一切。
東方漪細心交代道:“跟緊我,別跑丟了,知道嗎?”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就算跑丟了我也可以自己找回來啊,大姐別擔心啦。”
東方漪無奈搖頭。
“東方小姐。”對於東方漪的到來,陶夫人的態度就不那麼熱絡了,但也客氣禮貌,不至於失了禮數。
時間到,一身精緻禮服的少女從二樓走下來,像是從童話中走出來的公主一般,甜美夢幻。
贏得在場衆多賓客的矚目。
陶玉竹是一個典型的被嬌養大的小公主,看起來天真純潔,無憂無慮。
她先是給大家表演了一段鋼琴,贏得了大家一致的掌聲。
“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我的成人禮,玉竹在這裡感謝大家的捧場。”少女落落大方的笑道,眸光柔和,亮如繁星。
今晚來了不少青年才俊,看着陶玉竹的目光不乏熱切。
從高臺上下來,陶夫人拉着陶玉竹的手給她介紹人,“這位是晏夫人,晏少爺和紀小姐。”
陶玉竹溫和有禮的開口,然後目光饒有興趣的落在雲涯身上:“你就是紀雲涯嗎?真人好像更好看一些。”
那目光純澈天真,只有最純粹的好奇。
雲涯含笑道:“陶小姐說笑了。”
“你不要叫我陶小姐,我們差不多大,你直接叫我玉竹就好,那我可以叫你雲涯嗎?”
“當然可以。”
真是一個直率的姑娘。
見兩人相談甚歡,陶夫人笑着點點頭,“玉竹,你陪着雲涯。”
陶玉竹拍着胸脯應下來。
晏頌始終跟座冷雕似得守在雲涯周圍,引得不少女子側目,雲涯走哪兒他跟哪兒。
陶玉竹笑嘻嘻道:“晏少對你真好。”
雲涯抿脣笑笑,對此不置可否。
“玉竹玉竹,柳逸軒來了。”這時一個小個子女生擠到陶玉竹身邊,興奮的指着人羣某個角落。
只見陶玉竹目光一亮,迫不及待的看過去,那分明是看到心愛之人的目光。
雲涯眉梢微挑,順着陶玉竹的目光看過去,人羣角落裡,站着一道修長的身影,那人一身與這裡格格不入的休閒裝,卻不見絲毫侷促,反而舉手投足閒適從容。
再看那面容,長相亦是十分俊美,微抿的脣線顯出幾分淡漠,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生人勿進的清冷。
有個打扮妖豔的女人想要上前搭訕,男子不動聲色的後退,無聲的拒絕女子的靠近,女子冷哼一聲,嘟噥了一句不解風情,轉身氣呼呼走了。
看起來,是個很不錯的男人。
只是,他家境應該不太好,身上的衣服品牌雜而普通,他雖一直強裝鎮定,然而某些小動作卻泄露了他內心的侷促緊張……雲涯目光淡淡的掠過這個男人,落在陶玉竹身上,心底嘆了口氣。
“沒想到他真的來了。”陶玉竹歡喜的笑了起來,雙頰染上一抹暈紅。
那小個子女生說道:“我就知道,他心裡還是有你的,現在正是個好機會,玉竹你快去跟他打招呼啊。”說着推了一把陶玉竹。
陶玉竹猶豫了一下:“可是我……。”
雲涯看了眼那小個子女生,對方纔發現雲涯的存在,冷不丁被那雙幽深的目光看的心神一跳。
“玉竹,他是你的朋友嗎?”雲涯含笑問道。
陶玉竹笑着點頭:“他叫柳逸軒,是我的學長,怎麼樣,人長的很帥吧。”
雲涯笑笑。
小個子女生趴在陶玉竹耳邊,低聲咬耳朵:“她是誰啊?”語氣滿是敵意。
陶玉竹道:“珊珊,她是紀雲涯,你應該還不認識她吧,我介紹你們認識。”
“雲涯,她是我的好朋友,於珊珊。”
那少女優雅美麗猶如九天之上的皓月,皎潔明亮,令她下意識心底泛起深深的自卑,咬了咬脣,小聲道:“你好,我是玉竹最好的朋友于珊珊。”
特別強調了最好的朋友。
雲涯雲淡風輕的笑着點點頭。
於珊珊抿了抿脣,推了推陶玉竹:“玉竹,你快去啊……。”
陶玉竹猶猶豫豫,始終鼓不起勇氣,雲涯含笑道:“既然是同學,過去打聲招呼又如何,不礙事的,如果你緊張,那我陪着你。”
陶玉竹立刻握住雲涯的手:“那太好了……。”
於珊珊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暗色,低聲道:“玉竹,你好不容易纔找到和他獨處的機會,紀小姐又不認識柳逸軒,還是別去湊熱鬧了吧。”
雲涯勾了勾脣,目光淡淡掠過於珊珊,不知爲何,莫名令於珊珊背脊起了一層冷汗。
“今天玉竹是主角,所有人都在關注她,你看到那些偷偷注意玉竹的青年才俊了嗎?如果玉竹和一個男人過從甚密,立時就會成爲所有人關注的焦點,屆時傳出某些不利於玉竹的流言,就不大好了,雖是學長,但男女有別,也要注意身份,但若有人相陪,便是正常相交,於小姐,我不知道你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理,讓玉竹單獨去見一個異性,你是想讓她明天成爲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嗎?”
雲涯淡淡反問,並不如何嚴厲,卻噎的於珊珊說不出話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休要污衊我……。”於珊珊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女人。
“我污衊你?於小姐莫要給我戴高帽子,我只是多爲玉竹考慮了一層罷了。”
陶玉竹疑惑的看了眼於珊珊,她不傻,相反很聰明,知道雲涯是真的爲她着想,也是她一時大意了。
於珊珊心底“咯噔”一跳:“玉竹,我……我只是想着你跟柳逸軒有許多話說,一時忘了避諱。”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不信你嗎?”陶玉竹無所謂的擺擺手,抓着雲涯的手說道:“那你陪我去找他打個招呼好不好?”
雲涯含笑道:“好。”
陶玉竹拉着雲涯就走,將於珊珊撇到了腦後,於珊珊看兩人交握的手,眸底飛快的劃過一抹陰冷,擡步跟了上去。
“學長,原來你真的來了啊。”陶玉竹笑容甜美的站在柳逸軒面前。
雲涯淡淡微笑着點頭。
柳逸軒目光掠過雲涯,落在面前的少女身上,淡淡道:“生日快樂。”
陶玉竹歪頭一笑,顯得很是純真:“謝謝學長。”
陶玉竹看着他,眼底滿是星火。
東方漪遠遠看着,抿了口紅酒,東方靈璇嘴裡塞着點心,嘴巴都鼓了起來:“這裡的點心好好吃哦,大姐你也嚐嚐。”說着伸出肥膩膩的小短手遞給東方漪一塊點心。
東方漪搖頭:“既然好吃,留着你自己吃吧。”
“好東西就要一起分享嘛,既然你不吃,那就不能浪費了。”說着一口塞到自己嘴裡。
“那學長,你要送玉竹什麼生日禮物?”於珊珊問道。
柳逸軒面色一僵,手指下意識握成拳頭。
陶玉竹亦是一臉期待的望着柳逸軒。
柳逸軒猶豫了片刻,從褲兜裡摸出來一個盒子,遞給陶玉竹:“送給你。”
陶玉竹歡快的接過來打開,只見裡邊是一個手鍊,雖然做工有些粗糙,但勝在新奇,陶玉竹在手腕上比了比,樂的眉眼彎彎:“謝謝學長,我很喜歡。”
於珊珊有些羨慕、又有些不屑,雖然一看就很廉價,但那是柳逸軒送的,意義又不一樣了。
“真好看,很襯你的膚色,學長真會挑禮物。”於珊珊笑着說道。
柳逸軒抿了抿脣,眸光微垂。
雲涯好笑了看了眼於珊珊,早看透了這個少女眼底的算計和虛榮,她看的出來這個女生家境不是很好,身上的禮服是過時款式,配飾也是清一色的a貨,她應該是喜歡柳逸軒,卻又極力慫恿陶玉竹接近柳逸軒,這種心態很好猜。
雲涯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柳逸軒,柳逸軒措不及防撞進雲涯的眼睛裡去,整個人愣怔了一下,緊接着,略顯狼狽的逃離了視線。
雲涯勾了勾脣,看着跟個小白兔似的陶玉竹,被家人保護的太好,有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
陶夫人一直關注着這邊,見陶玉竹和柳逸軒接觸,眉頭微蹙,朝黃嘉使了個眼色,黃嘉點點頭,走了過來。
女兒喜歡一個男人,陶夫人當然知道,實際上她調查過這個男人的家底,絕對不是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但是女兒還小,況且兩人又沒什麼實質性進展,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希望女兒長大了能想明白。
“小妹,媽喊你過去,要給你介紹幾個青年才俊。”黃嘉笑着走過來。
陶玉竹抿了抿脣,不捨的看了眼柳逸軒,轉身跟着黃嘉走了,雲涯自然跟着一道離開。
柳逸軒看着幾人離開的背影,薄脣微抿,眼底劃過一抹冷意。
於珊珊湊近他,嘆了口氣:“你也看到了,玉竹這樣的家世,她的父母是不可能同意你們在一起的。”
柳逸軒勾了勾脣,嘲諷道:“所以呢?”
於珊珊眯了眯眼:“你知道爲什麼一個小姑娘的十八歲成人禮,會來這麼多名流貴胄嗎?這其中的很多人,是不是你只有在電視上才能看到的面孔?”
柳逸軒目光淡淡的從那些賓客的面容上掠過,並不陌生。
“因爲他們全都是衝着一個人來的,秦仲文,相信這個人的名字你肯定不會陌生,而他,是陶玉竹的堂舅。”
柳逸軒瞳孔驟然緊縮。
於珊珊扯了扯脣:“所以,如果你能巴上陶玉竹,你全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再也沒有人敢看輕你……。”
柳逸軒冷哼一聲:“你當我柳逸軒是什麼人?”
“清高,能讓你吃飽穿暖嗎?能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對你卑躬屈膝嗎?能讓你的未來平步青雲嗎?”
於珊珊一疊聲的質問令柳逸軒面色難看起來,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承認吧,我們是一路人,我會幫你的……學長……。”
柳逸軒看着這紙醉金迷衣香鬢影,雙拳緊握。
陶夫人給陶玉竹介紹了幾個青年才俊,陶玉竹興趣泛泛,拉着雲涯尿遁了,跑到後花園喘氣。
“要是沒有堂舅,你看他們會理我嗎?”陶玉竹嘴裡咕噥着,踢着花壇邊的小石子。
“玉竹這麼漂亮可愛,他們當然是衝你來的。”
“你就別安慰我了。”陶玉竹嘆了口氣,“我不喜歡他們,我喜歡柳逸軒。”
雲涯微微眯起眼睛,還沒說什麼,就見於珊珊跑過來:“玉竹,原來你在這裡,讓我好找。”
“怎麼了?”陶玉竹問道。
“柳逸軒他……。”於珊珊彎腰大喘氣,陶玉竹趕忙搖着她的肩膀:“他怎麼了?”
“他說要請你跳舞。”
陶玉竹立刻笑了起來,轉身跑進了宴會廳。
雲涯眯眼瞅着於珊珊,於珊珊眼底的得意還沒來及散去,冷不丁望進少女漆黑幽深的眼睛裡去,下意識哆嗦了一下,一股寒氣自後背躥升起來。
“於小姐,人在做,天在看,你相信因果報應嗎?”雲涯幽幽道。
於珊珊眼神有些慌亂,強自鎮定下來,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話落轉身跑了。
雲涯冷笑了一聲,走進宴會大廳,和晏頌交換了一個眼神,就見宴廳正中,陶玉竹和柳逸軒已經跳起了華爾茲。
隨着悠揚的音樂聲起舞,男帥女美,浪漫而唯美,一時所有賓客的目光都落在兩人身上,唯獨陶夫人,氣的臉色鐵青。
黃嘉安慰道:“媽,不過是跳一支舞,您別擔心。”
“這個傻丫頭,我就是太慣着她了。”陶夫人揉着胸口。
東方漪勾了勾脣,目光落在紀雲涯身上,眸光微閃,眼底飛快的劃過一抹冷意。
這個時候和陶玉竹相交已經落了下乘,紀雲涯不是很擅長籠絡人心嗎?那我就讓你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雲涯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然而扭頭望去,衣香鬢影間,卻找不到視線的來源。
雲涯來到晏頌身邊,這時已經有不少男女隨着音樂起舞,雲涯柔荑搭在晏頌肩頭,兩人滑進了舞池,最標準的舞步,極致的華美,成爲舞池裡最靚麗的一道風景,吸引衆多人的目光。
所有人都在看兩人跳舞,已沒有人再去關注陶玉竹和柳逸軒。
飛揚、旋轉,兩人配合默契,引得全場驚豔的掌聲。
雲涯微微喘息,伏在晏頌肩頭,見柳逸軒和陶玉竹默默退出了舞池,於珊珊給兩人打掩護,兩人快速離開了宴會廳,看方向,正是去後花園的。
“晏哥哥,玉竹可能要有麻煩了。”雲涯在他耳邊低聲道。
晏頌目光不動聲色的掠過某個方向,手掌落在她的纖腰上,帶着她旋轉,燈影變幻中照出男人眼底如深海般的冰冷神秘。
“你不專心。”
一個下腰,長髮如銀光流瀉,晏頌扣住她的纖腰,俯身望來。
時光仿似在這一刻定格,這幅畫面看起來如此浪漫而唯美。
沈夫人含笑道:“多般配的一對璧人。”
莊曦月只是笑。
離開舞池,兩人離開宴會廳,往後花園而去,雲涯催促道:“快點……。”
然而迎面一個端着托盤的酒侍走過來,不小心撞上了雲涯,一杯紅酒就這樣全部灑在了雲涯的裙子上。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酒侍紅着臉解釋。
晏頌快速脫下身上的外套裹在雲涯身上,眼神冰冷的瞪着酒侍:“滾。”
酒侍趕緊如蒙大赦般逃離。
這時東方漪迎面走過來,道:“這麼漂亮的衣服,可惜了,這些酒侍就是毛手毛腳的,走路也不長眼睛。”
雲涯看着東方漪,這女人這個時候冒出來幹什麼?
“紅酒黏着身上很不舒服,不如我陪你去衛生間收拾一下吧。”話落看向晏頌,大方的笑道:“晏少不會怕我把雲涯拐跑,不相信我吧。”
雲涯算是看透這個女人的套路了,明顯有備而來,她如果不去,這個女人還有後招,總之見招拆招。
雲涯拍拍晏頌的手背,含笑道:“漪姐姐一片好心我怎能浪費,晏哥哥,你在這裡等着我好了,我去去就回。”
晏頌抿了抿脣,警告的剜了眼東方漪,東方漪心頭微顫,面上卻笑的落落大方。
雲涯隨着東方漪離開。
晏頌想了想,擡步跟了上去。
這時只見旁邊的樹叢間黑影一閃,晏頌眸光微眯,快步追了過去。
東方漪含笑道:“晏少對你真好,不知道惹的我們多少人羨慕呢。”
“那漪姐姐羨慕嗎?”雲涯似笑非笑。
東方漪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福分,羨慕不來的。”
“看來漪姐姐是個明白人。”
兩人說這話的功夫就到了洗手間,洗手間在靠近後花園的側門處,雲涯掬了清水緩緩擦拭着裙子上的紅酒,溼漉漉的黏在肌膚上十分不舒服。
東方漪雙手抱臂站在一旁,挑眉看着她:“寒碧現在在戒毒所。”
雲涯擦拭的手微頓,緊接着若無其事的道:“是嗎?誰能想到,江小姐竟然會吸毒,令人始料未及啊,好好一個女孩子,就這麼毀了,真是可惜……。”
她心底卻警惕起來,東方漪究竟想要做什麼?
東方漪笑了笑,“確實可惜了,不過誰讓她太蠢,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也是活該。”
雲涯眯了眯眼,取了紙巾擦拭手上的水漬:“但願江小姐能平安戒毒……。”
“洗好了嗎?那我們走吧。”東方漪當先轉身離去。
雲涯盯着東方漪的背影,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雲涯心底惦記着陶玉竹,兩人從洗手間出來,就見兩個貴婦人迎面走過來,看到東方漪還跟她出聲打招呼。
雲涯眉頭微蹙,她和東方漪之間有段距離,兩個貴婦人以爲她和東方漪不是一路的,對她只是略點了點頭。
兩人從衛生間出來,雲涯目光四下看了看,沒見到晏頌的身影。
“晏少沒在這裡等着你嗎?”東方漪說着笑了笑,“說不定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我還有事,就不陪着你了。”
話落轉身走了。
雲涯盯着東方漪離開的背影,這個女人到底要幹什麼?
她心底惦記着陶玉竹,擡步就要往後花園走去,這時於珊珊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指着身後一臉驚恐的說道:“鬼……有鬼啊……。”
雲涯皺了皺眉,於珊珊看到她慌忙奔過來:“有鬼啊……。”
“玉竹呢?”雲涯問道。
於珊珊雙眸驚恐:“玉竹?”
“你快告訴我玉竹在哪兒?”雲涯追問道。
“玉竹被鬼給吃了……。”於珊珊慌忙推開雲涯,跌跌撞撞的跑了。
雲涯從不信鬼,擡步就要往裡走去,她剛走了兩步,忽然被人抓住手臂,雲涯下意識反手就是一拳,忽然被一隻大掌化解了力道,視線裡,是男人堅毅的下頜。
雲涯驚喜道:“晏哥哥……。”
晏頌捂住她的嘴,帶着她慌忙退到陰影裡。
雲涯小手揪着他的衣角,擡眸疑惑的看着他。
晏頌趴在她耳邊低聲道:“別去,這是一個圈套。”
雲涯眸光微漾,淺笑道:“我知道啊。”
晏頌眉梢微挑,“你知道?”
“東方漪從不做無用功,她剛纔分明是故意引導我來,那兩個在衛生間門口遇到的貴婦也是她的證人,她想挑撥晏家跟陶家的關係,就勢必要從我身上入手,讓我想想,她究竟想要做什麼呢?”
雲涯眸光晶亮如星,“陶家的掌上明珠如果被人設計玷污了,陶先生陶夫人勢必要跟此人不共戴天,而那個人,如果是我的話,晏家跟陶家的關係勢必要降至冰點,而東方家就成爲最大的受益人。”
晏頌驚訝的看着她,沒想到三言兩語她就挑破了關鍵,聰明的驚人。
“是不是覺得我很聰明?”雲涯得意的挑眉。
晏頌笑着捏了捏她的鼻頭:“你回去,接下來交給我處理。”眸底劃過一抹冰冷,算計到雲涯頭上,簡直活膩歪了。
雲涯笑道:“不要,人家是衝着我來的,當然要我親手還回去啊,要不然人家還當我好欺負呢。”
“那你想怎麼做?”
雲涯狡黠一笑:“將計就計。”
——
五分鐘後,黃嘉到處找不到陶玉竹,都快急瘋了,聽到酒侍說她往後花園去了,身邊跟着一個陌生男人,黃嘉當即眼前一黑,決定瞞着媽,要不然她知道了又該擔心了。
她剛準備遣人去後花園找,就見於珊珊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嘴裡喊着鬧鬼了,黃嘉喝道:“胡說什麼?郎朗乾坤哪裡會鬧鬼?”
“是真的,就在後花園,我還看到玉竹被鬼給吃了,好嚇人的……。”於珊珊說着誇張的叫了起來。
“玉竹?”陶夫人一個激靈,不管不顧的就要衝出去,“媽。”黃嘉趕忙扶着她,心底焦躁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鬧鬼,很多人心頭都是一驚,下意識不信,於是一羣人呼啦啦隨着陶夫人往後花園走去。
莊曦月走在後邊,下意識皺了皺眉。
“晏夫人,小心。”耳邊傳來一道溫和的嗓音。
莊曦月扭頭,就見東方漪笑容溫婉恬淡的望來。
莊曦月不動聲色間拂開她的手,語氣疏離:“勞東方小姐費心了。”話落快步往前走去,隔開與東方漪的距離。
東方漪笑容淡了許多,眉尖冷意一閃而逝,手指緩緩摩挲着裙襬。
目光環視一圈,下意識皺眉,璇兒又跑哪兒去了?
那個瘋丫頭,又給她亂跑,早知道不帶她來了。
“咦?這裡有這麼大的蛐蛐啊,好好玩兒,漂亮姐姐你的好像更大一些啊,我拿我的給你換好不好?”小姑娘手裡的狗尾巴草上串着一個肥蛐蛐,可是和對方的手裡相比,就瘦了很多。
雲涯晃了晃自己手裡的,很大方的遞給她:“給你了。”
東方靈璇歡喜喜的接過來,看着那隻蹦躂着四肢掙扎的肥蛐蛐,笑的志得意滿:“我給你取名叫小強好不好?小強,多好聽的名字,對了漂亮姐姐,你怎麼不在宴會裡,跑到這兒捉蛐蛐來了啊。”
“我嫌悶,出來喘喘氣。”雲涯目光環視四周,夜燈凜冽,卻照不透少女眼底的漆黑。
東方靈璇下意識心神一顫。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一大片腳步聲朝這裡奔來,只見對方忽然扯着她躲到草叢裡,捂着她的嘴:“接下來有一個很好玩的遊戲,你要參與進來嗎?”
很好玩的遊戲嗎?
東方靈璇點頭如搗蒜。
雲涯嘴角微勾,笑的像誘拐小紅帽的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