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整個人有些恍惚,容岑蹲在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道:“殿下,醒過來了。”
聽到容岑的聲音,蕭逸軒猛然激靈了一下,回過神來,“我剛纔怎麼了?”
蕭承看着那紅的荼蘼的曼珠沙華:“我們都中了這花的毒。”
“人都說最美的東西也最危險,在花的身上同樣適用。”
蕭逸軒站起身來,皺了皺眉“怎麼會這樣。”
“現在沒時間解釋這麼多,等我們出去之後再說,殿下,您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哪裡不適?”
蕭逸軒搖搖頭:“沒事。”除了頭暈了一些,身體上並沒有任何不適。
他看向四周,眼神驚歎:“在地底竟然會有這樣一個地方,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根本就不敢置信。”
謝騅再一次出乎他們的預料,就在皇城根底下,竟然隱匿有這樣一個地方,而他們還一直都沒有發現過,謝騅這個人,隱藏的太深了。
幾人沿着大路一直往裡走,越往裡走景緻越美麗,清湖中游曳着天鵝,水中魚兒嬉戲,鳥兒飛掠而過,蝴蝶忙着採集花粉,一切都美的彷彿一腳踏進了仙境。
但是五人中沒有一個有閒心欣賞美景,面色無一不嚴肅,美麗往往伴隨着看不到的危險,更何況這潛藏在美妙之下的詭異殺機。
沿路上各種花草搖曳着身子,隨着幾人走動的腳步而越加搖擺,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宋錦發現這些花草都生長的異常茂盛,枝葉繁茂,花的顏色豔的滴血。
宋錦和洛秀走在最後,蕭承走路的時候步子邁的比較大,衣袍隨着腳步翻飛,他走在前邊沒發現,宋錦卻注意到那長着三瓣葉子高達半人的不知名的草葉翻卷吞吐着,猶如一張張開的血盆大口。
“小心……。”宋錦紅綢甩出去,瞬間將他的一截衣角斬斷,蕭承下意識後退了一大步,目光不善的望向宋錦。
宋錦收回紅綢,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拉着洛秀走在了前邊。
容岑指着那三葉草,對蕭承道:“你誤會了,她剛纔救了你一命。”
蕭承這纔看到那三葉花捲着那被宋錦斬下來的一截衣料,葉子兩側露出來細細密密的鋸齒,閃爍着冰冷而殘酷的冷芒,隨着吞吐的動作,那衣料瞬間就碎成了粉末。
有一隻蝴蝶從它身邊飛過,忽然一瓣葉子甩過,能伸出長達一米多,蝴蝶被葉子捲走,瞬間被絞成了碎末。
這一幕看的人頭皮發麻,如果不是剛纔宋錦及時斬斷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蕭承抿了抿脣,看了眼走在前邊的宋錦一眼,眸光沉了下去。
宋錦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至於蕭承,如果不是看在容岑的面子上,宋錦還真懶得動手。
洛秀心底又給蕭承重重的記上了一筆。
蕭逸軒驚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古籍中記載,有一種名叫食人草的植物,看起來與一般花草無異,但葉子伸卷能長達一米半,上邊黏附的有毒液,任何人或動物沾了之後便會全身麻醉,然後被葉子卷着拖回來,人的意識清醒着,卻要眼睜睜的看着食人草一步一步將自己吃掉,是一種非常可怕兇猛的植物,聽說還有一種依傍它而生的蟲子,每當捕到獵物,蟲子便會爬出來一同分享獵物,而消化排出的糞便便成爲食人草的肥料,長此以往,便生長的更加繁茂。”容岑解釋道。
“這東西原來這麼可怕,還是第一次聽說。”
“它只生長在原始新林或廣袤沼澤中,能見到它的人,一般都走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即使冷靜如蕭承,這一刻也不僅感覺有點汗毛倒豎。
“這個地方處處透着詭異,又是曼珠沙華,又是食人草,不知前方還有多少危險等着我們。”
蕭逸軒堅定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吧,看看謝騅究竟要搞什麼花樣?”
洛秀宋錦和其他三人明顯拉開了距離,洛秀對宋錦道:“別生氣,等出去了我替你好好教訓那個面癱男,世子爺了不起啊,就會用鼻孔看人,剛纔要不是你出手,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宋錦笑了笑:“我爲什麼要生氣?無關緊要的人罷了,爲這樣的人生氣是對自己的不尊重。”
洛秀挑了挑眉,這心胸,他自愧不如。
洛秀是個非常記仇的人,宋錦不在意不代表他不在意,這叫什麼?互補嘛,兩人果然是絕配。
雖然心底這樣想,洛秀還是不會放過蕭承。
走着走着,不遠處忽然出現一個大門,這大門出現在這裡非常不協調,高達三丈有餘,漆紅朱門,門上銜着獅嘴銅環,橫縱各九銅釘,門前坐着兩個高達一米的石獅子,威風凜凜,莊嚴肅穆。
九路門釘只有皇宮才能飾用,親王府七路,世子府五路,“九九八十一”九是最大的陽數,只有帝王之尊才能使用的規制。
蕭逸軒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蕭承面色也變得嚴肅起來,事情明顯不簡單了。
宋錦推開硃紅大門,只聽“吱呀”一聲沉悶的巨響,猶如沉睡的雄獅即將要甦醒。
打開大門,瞬間便是另一個世界。
飛屋建瓴,九重宮闕,雕樑畫棟,金碧輝煌。
完全比制皇宮而建,卻比皇宮要更加精巧奢靡。
令人歎爲觀止。
宋錦也很震驚,竟然有這麼龐大的一座地下宮殿,就隱藏在皇城底下,還從未被任何人發現過,真是讓人無法置信。
“謝騅,一直以來我們果然都小瞧他了,有這種能力和手段瞞過所有眼線造這樣一座宮殿,可真是能耐。”
容岑搖頭:“殿下太高看謝騅了。”
蕭逸軒眯了眯眼:“哦?難道修宜還有不同看法?”
容岑望着面前金碧煌輝的巍峨宮殿,淡淡道:“當年明王的妻祖阮家乃是富甲天下的首富,而那一代的家主更是極有經商手段,短短几年就將阮家的財富翻了數倍,是明王財富上最大的支撐,後來明王之變後,阮家被抄家,一個富甲天下的家族卻沒有搜刮出一個銅板,這實在太過怪異,後來經過嚴刑逼供,阮家一個次子終於招供,阮家所有財富早就交給了明王,等明王事成,便是從龍之功,繼而脫去商人印記,步入朝堂,永享尊榮。”
“你看這宮殿的着漆和腐蝕程度,明顯有些年歲了,看來這是明王在世時着手修建的,謝騅只不過踏着前人的足跡罷了。”
“是的,本宮在翻閱卷宗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點,至今依舊還是一大謎團,現在看來,明王是把財富都投入到這座地下宮殿的建設中去了,如此亂臣賊子,爲了私慾不惜殘害百姓,招致外敵,還敢大興土木,私建宮殿,如此種種,死不足惜。”
謝騅也許是本想把他們關入到密室中,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生生嚐盡折磨的滋味,卻沒想到容岑竟然能找到密室的出路,不僅躲過了曼珠沙華的迷幻,食人草的攻擊,最後來到這宮殿,否則他們永遠也不知道在地底下有這樣一座宮殿的存在。
這就叫無心插柳柳成蔭。
幾人走進去,這宮殿雖是仿皇宮而建,但因地下施工難度奇高,所以很多規制都壓縮了,但依舊令人歎爲觀止,無一不精巧。
往裡走去,則是和皇宮裡皇帝平時上朝的保和殿一模一樣,九重階梯之上是金碧輝煌的龍椅,天下至尊之位,引得多少人前仆後繼,爭的死去活來。
蕭逸軒冷笑:“也只能在這見不得人的地方做他的春秋大夢了。”
此時一陣女子的嫵媚嬌吟聲傳來,在這空曠的大殿中十分清晰,隱隱伴隨着迴音,悠悠盪盪傳入耳中。
在場之人都不是傻子,自是知道這聲音代表什麼,聲音是從偏殿傳出來的,幾人對視了一眼,放輕了腳步朝偏殿走去。
帷幔飛揚,在那雕花大牀之上,影影綽綽的映出兩道糾纏的身影,間或伴隨着一陣羞人的聲音,激情四射。
洛秀忽然擋在宋錦身前,兩手捂着她的耳朵:“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宋錦哭笑不得,擡眸無語的看着洛秀:“你好幼稚。”
洛秀卻不依:“有什麼好看的,等回去了,我讓你看個夠。”
他竟然……宋錦心底羞憤,這話說的太出格了。
蕭逸軒冷笑,奪過蕭承手中的劍就朝大牀走去,“謝騅,原來你躲在這裡快活,今天,本宮就讓你快活死。”
話落長劍挑起一縷劍氣,帷幔被吹開一道口子,那女子驚惶之下尖叫一聲,男子暗哼一聲,就在長劍即將要刺中他腦袋的那刻,一隻手忽然伸出,兩指夾着劍尖,飛揚的帷幔中,朦朧的映出男子一雙冷酷絕情的眸子。
蕭逸軒發現他的劍無法再往前移動半寸,不由得面色一沉,而這時對方手指輕輕一折,只聽劍“錚”一聲鳴響,這名劍霎時就斷成了兩截,蕭逸軒只覺得握劍的手指骨發麻,瞬時一股強大的氣勢朝他襲來,而這時蕭承飛身趕來,一手抓住蕭逸軒的肩膀往後退,一手揮發出強大的內力朝那人揮去。
“砰”一聲巨響,大牀四分五裂,在漫天的碎屑中,謝騅一手勾着女子的腰肢旋身落地,女子身着肚兜,除此之外幾乎赤裸,她將手中的披風披在謝騅身上:“爺,小心着涼。”
這女子冰肌玉骨,溫雅如玉,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盈盈落在謝騅臉上,在她的眼中,彷彿這個男人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宋錦認得這個聲音,正是冬潔。
秋玉現在死牢中,春冰已經被洛秀殺死了,只有夏清和冬潔隨着謝騅一起失蹤,現在看來,這個冬潔纔是最後陪在謝騅身邊的人,看來她纔是四人之中隱藏最深的人。
謝騅鬆開手,冬潔也不留戀,快速後退,目光掃過幾人,最後在宋錦身上明顯多停留了一下。
“想走?沒那麼容易。”宋錦手中紅綢甩出,冬潔急速後退,手中多了兩把劍,然而不等她揮劍斬出,紅綢已經纏上她的腰,狠狠一扯,根本沒有給冬潔反應的時間,霎時間冬潔便朝着宋錦的方向飛來。
在半空她一咬牙,揮劍砍向紅綢,一下竟然還砍不斷,也就是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經跌落在宋錦面前,手中的劍掉到地上,以一個非常狼狽的姿勢趴在地上。
洛秀看一眼都覺得辣眼睛,宋錦瞪了他一眼,洛秀非常自覺的扭過頭去。
小錦這是吃醋了嗎?他嘴角愉悅的勾起。
謝騅冷冷的望來,遂即脣角輕勾,不屑而輕慢:“還真小看了你們,竟然能找到這裡來。”
蕭逸軒一向親和的面容變得無比冷酷,眼神威嚴:“謝騅,哦不應該叫你蕭復明,你明王餘孽還真是神通廣大,竟然在天子腳下悄無聲息的建了這樣一座宮殿,應該是我們都小看你纔對。”
“結黨營私,謀殺聖上,謀朝篡位,私建宮殿,你的罪行罄竹難書,今日就讓本宮替天行道,謝騅,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謝騅望着蕭逸軒的目光無比諷刺不屑:“呵……真不虧是蕭晟的親兒子,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一模一樣,這大夏江山本來就是我明王府的,是慕容玥那個賤婦爲了扶持自己的兒子而誣陷我祖父謀反,對我明王府趕盡殺絕,勝者爲王敗者寇,這個道理我懂,但別用這種大義凜然的姿態討伐,因爲你、還沒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