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蓮站在大門外,一一跟周圍的鄰居打招呼。笑容甜美,舉止得當又從隨身的揹包裡掏出了兩包糖。趁着大傢伙都在,每個人發了幾塊喜糖。
等幾個幫忙的戰士忙完,她又從包裡面掏出了幾盒煙遞給他們。
小戰士不敢收,連連擺手眼睛瞟着站在一旁笑成一朵花的顧致城。顧致城擡擡手高興地說道:“收着吧,你嫂子給的都是喜煙。”小戰士們這才一哄而上將張翠蓮手裡的煙都拿走了,張翠蓮笑盈盈的拉着顧致城的胳膊:“走吧,領我去看看咱們的家。”
顧致城領着張翠蓮進了院子,隨手將大門關上並且插上了。張翠蓮聽見外面有女人高聲笑道:“哎呀,新娘子新郎鎖門啦!啊啊哈哈哈哈!”
旁邊的女人們也跟着發出一陣鬨堂大笑,還有人曖.昧的擠着眼睛。張翠蓮臉一紅,彆扭的撒嬌:“哎呀,她們怎麼這麼討厭啊!”說完還伸手掐了一下顧致城的胳膊,雖然沒掐疼但顧致城還裝作很疼似的‘哎呀’了一下。惹得張翠蓮又伸手給他揉了揉,擡眼就看見了自家的小院兒。
中間的甬道是用紅磚拼成的直通正屋房門,將小院一分爲二起來。
他們家的小院跟別人家一樣,都是大門連着東西兩個倉房。顧致城將一個倉房裝了滿滿的煤跟木頭,另一個作爲家裡的儲藏室。
東邊這側按照張翠蓮的要求,他什麼都沒弄。空出來讓她來年種一些花花草草,他指着靠在廚房窗戶下面的位置說道:“你說的那個石桌還沒到,過兩天吧就差不多了。還配了兩個石凳,你覺得咋樣?”說完又嘆氣:“哎,就是地方不夠要不給你弄個鞦韆好了。”
張翠蓮撲哧一笑:“什麼鞦韆啊,你要是給我弄個搖椅我就謝天謝地了。”
他們的右手邊是兩株枝繁葉茂的櫻桃樹,張翠蓮記得原來還有一顆沙果樹的。顧致城覺得還是成雙成對的好,就把沙果樹給砍了。剩下一大片的空地,給張翠蓮留着以後養雞養鴨。
“拉倒吧,我纔不幹呢。你不是說服務社什麼都有賣的麼?我買着吃不行麼?”張翠蓮不喜歡養家禽,再說了大牆外面就是農村怎麼不能買了。養花種草養金魚,這個她樂意爲了幾口吃的伺候老母雞她不幹。
顧致城不以爲杵牽着張翠蓮的手進了屋,剛進門張翠蓮就開始表揚起他來:“天啊,這個牆刷的可真白。一看就知道不是光粉刷一遍糊弄過去的。”她伸手一摸:“果然啊,你打了膩子又在上面刷的油漆吧?”
“媳婦兒啊,還是你懂事兒啊。”顧致城一臉欣慰跟得意:“你可知道我是颳了兩遍大白,又用砂紙磨了一遍。最後刷的乳膠漆,真真的自己乾的。”顧致城一臉得委屈:“老累了,比我集訓都累啊。”
張翠蓮看見顧致城這模樣,滿臉的心疼。雙手伸過去抱着他的臉:“哎呦,把我老公累壞了。老公辛苦了!”
這個年代叫老公的人還是比較少的。大家一般會稱呼彼此的名字,或者是“哎”。張翠蓮這一聲甜膩膩的老公把顧致城的骨頭都喊酥了,只覺得渾身上下一股熱血只往一個地方涌。
張翠蓮沒有察覺到顧致城的不對勁,彎下腰脫了鞋子從鞋櫃上拿出來一雙拖鞋穿上。接着推開洗手間的門走了進去,一進門左手處就是一個洗臉架。洗臉架上面放着一個紅色喜慶的洗臉盆,洗臉架旁邊有一個櫃子。上面放着洗頭膏、香皂、牙膏還有一個水壺。下面櫃子裡放着洗衣粉肥皂,旁邊放着兩雙雨靴跟兩把黑色的勾把雨傘。砌了十公分高的隔水牆上面掛着浴簾,拉開浴簾發現他還在牆壁上貼了瓷磚簡直不能更好了。
對於這個浴室張翠蓮高興極了,顧致城看見張翠蓮高興甚至指着浴室裡的地漏說道:“大號你出去上,小號你可以在地漏這邊上。然後用水一衝,直接流到櫻桃樹底下就當施肥了。”
張翠蓮一臉黑線,翻了個白眼很是無語。她瞥了一眼廚房,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轉身去了她畫了又畫改了又改的客廳,發現裡面已經大變了模樣。
在中間用棕色的書架將客廳隔開成爲兩間,外間靠牆是一套組合傢俱。中間放着電視,兩側是音響喇叭。電視下面一臺用紅色絹布蓋着的音響,讓這個半個客廳看起來時尚了很多。
距離沙發兩步的地方是一個實木的棕色茶几,茶几的身後是一套黑色的老式沙發。不倫不類的擺着幾個張翠蓮親手做的靠背,還有一個醜到嚇死人的洋娃娃。
書架上擺着張翠蓮託運過來的書,分門別類的擺放整齊。從書架這邊繞過去,張翠蓮看見靠在窗戶下面擺着一張寫字檯。左邊放着一張兩個人結婚時候的照片,右邊靠在牆上擺着一臺又難看有土掉渣的老式檯燈。搭配寫字檯的椅子還是一張不知道從哪裡淘來的五十年代老首長式中間都塌了的黑皮靠背椅子。
而靠近浴室對着房門的那堵牆,顧致城擺了一張飯桌。上面放着一個大茶缸子以及一個涼水杯跟兩隻小水杯。又是用紅色紗布蓋上,那面牆上還貼着一張碩大的喜字。
好好地一個雅緻的客廳,被他不倫不類搭配起來真是醜到哭。
顧致城看見張翠蓮的臉色變了又變,有些緊張的問道:“怎麼了?不和你心意麼?我是看着你的圖做的,一點誤差都沒有!”
這還叫沒有誤差?這些他私自添加的東西影響了整體佈局,分名叫畫蛇添足好不啦。不過鑑於顧致城非常的用心,她還是要表揚一番的。
張翠蓮對顧致城毫不吝嗇讚美之詞,把顧致城誇得天上僅有地上無雙。忽悠的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藝術大師,這藝術感那是槓槓的。
天色不早了,顧致城去食堂打飯。張翠蓮留在家裡頭收拾東西,看着這次帶來的幾個大箱子她還真有點無處下手的感覺。
“幸好都寫在上面了,先從廚房收拾吧。”張翠蓮將自己帶來的鍋碗瓢盆拿了出來,放在廚房的櫃子裡。又看了一下米缸跟面袋子,扶額嘆氣:“他真的以爲過日子只吃大米白麪?”玉米麪、小米、紅豆、綠豆這些都沒有。少不得要收拾完之後,她再去買齊了回家。
看見丁可那套連木頭架子都沒拆的餐具,張翠蓮心裡頭直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把顧致城喊回來拆開。
廚房收拾完了,張翠蓮又把丁蓉蓉的東西拿了出來。看見拆的零碎的箱子,她不知道該誇顧致城還是該埋怨他。
他對於張翠蓮朋友託運過來的東西,紋絲不動放在一邊。不打開,不安裝更是連問都不問一句。這是出於尊重她的隱私權呢,還是不關心她朋友送了什麼東西呢?
張翠蓮有點搞不清楚,也許是希望禮物由她親手拆開吧。
能拆開的箱子組裝不了零件,拆不開的箱子更是想都不用想。
張翠蓮撇撇嘴,最終決定整理她帶來的衣服。好在顧致城把衣櫃放在了臥室裡,她居然把臥室都給改造了一番。
原本佔據三分之二面積從這邊的火牆一直到南面窗戶的大炕給拆了。重新搭了一個只有原來一半的炕,靠在窗戶的位置就大了。
顧致城在原來是火炕的位置放了一個梳妝檯,帶着梳妝鏡子的那種還是白色。而靠在客廳的那一頭則是擺着同樣顏色的衣櫃,配着窗簾很有味道。
張翠蓮打開衣櫃發現裡面是一牀軍用被,她將從家裡帶來的八牀被子放了進去。又將自己的衣服塞了進去,幸好顧致城都是軍裝掛在門口鞋櫃上面衣鉤上就行了。不然的話,家裡頭可沒有那麼多的地方放她的東西。
儘管如此張翠蓮還是發現自己有兩箱子的東西沒地方放,想了想又抽出來六牀被子重新放回到箱子裡。與那兩箱子還不能穿的冬衣箱子放在一起,放到了煤倉對面的儲存室裡去。
別人家的這個倉房是放鐵鍬、糧食以及其他的東西。他們家這個倉房徹底變成了張翠蓮的私人用品室,她從Q市帶來的這些寶貝們有一大部分都要放在這裡面。
顧致城去打飯遇到了下班的戰友們,大家知道他老婆來了都吵着要去新家吃飯。顧致城也很高興,與衆人聊了一會將吃飯的日子訂到了下個禮拜六。然後滿面春風的打着幾樣好菜,興高采烈的回了家。
到了家裡,他發現家裡已經變了模樣。家還是那個家,不過已經變了味道。
廚房裡鍋碗瓢盆鋥明瓦亮,爐竈上放着水壺燒着熱水。客廳裡飯桌上的他擺的大茶缸子跟涼水杯已經被撤下去了,顯然是不滿意這套擺設。
而沙發上則是鋪着暗紅色的單子,他用手扯了扯發現是固定在上面的。找了半天發現前後有鈕釦扣着,讓其固定在沙發上。
顧致城皺着眉,雖然不明白爲什麼好好的黑皮沙發爲啥要用個罩子。但是有了這麼個罩子在上面,張翠蓮做的那些軟綿綿的靠背還有帶流蘇的放在茶几旁邊的矮墩子更好看了。
“那不叫矮墩子!”張翠蓮抱着一套茶具走過來,一臉的無奈:“那叫蒲團,就是放在茶几旁邊的小凳子!”
顧致城沒記住這個矮墩子到底叫小凳子還是蒲團,因爲他的眼睛已經被眼前這一套精美的茶具吸引過去了。
“先別稀罕你的茶几,趕緊去把那個裝着餐具的木頭架子給我拆了。”張翠蓮指了指牆角,翹着紅潤的嘴巴撒嬌。
顧致城低着頭看着被張翠蓮抱着的胳膊,那股陌生又奇怪的感覺又來了。他心臟撲通撲通直跳,那股熱血又衝到了某處叫囂。渾身癢的不行,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真是奇怪,怎麼她一碰,自己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