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蓮,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大哥一門心思聽媳婦兒的話。我那個大嫂你也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她還是你同學呢。你說要是真的挺不錯的,這些年你們倆能不來往?”錢美容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大有給張翠蓮上思想政治課的意思。
錢家姐妹裡面,錢美容還有幾分長姐的模樣。她日子過得還說得過去,原來兩口子看車棚賺點小錢。後來直接在牆上鑿了個門,開了一家饅頭店。早晚蒸饅頭賣給小區裡的人,價格公道分量足。老公爲人木訥沒有什麼見識,但是踏實能幹肯吃苦。
錢美玲在張翠蓮的心裡面,那就是一個典型的市井小市民的形象。刻薄、尖酸、貪婪算計還喜歡佔便宜。覺得你有用處那就說點好聽的,覺得跟她沒什麼干係那就什麼難聽說什麼。偏偏又能拉的下臉面,現用現交的本事渾然天成。找的丈夫是個好高騖遠小錢不稀罕掙大錢又賺不來的人。長得十分英俊而且長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兩口子開了一家小小的飯館,他的丈夫哄了一羣中年婦女經常光顧。當着錢美玲的面就能跟這些女人打情罵俏,錢美玲反而很得意這樣“能幹優秀”的丈夫被很多女人喜歡。
錢家老大雖然沒什麼能耐,但是他一個長相能力家境都不出奇的二婚男人娶了一個年輕貌美的大學生也是了不起。
反而看錢美霞過得卻是最不幸福,也最沒有尊嚴。當初錢家人死命的將錢美霞塞給付鑫,而且錢美霞也得償所願的過上了“闊太太”的好日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結婚不久就把工作辭了在家裡面搓麻將看電視。
生了孩子還有婆婆幫忙照看,而且隨着付鑫生意越做越大她的穿戴用度也越來越奢侈。就好比現在手指粗的金鐲子戴在她圓潤的胳膊上,筷子粗的金項鍊下面搭配金鑲玉的彌勒佛。更不要說在兩個姐姐還在算計買不買新款羽絨服的冬天,她已經穿上了貂皮大衣。可以說在外人看來錢美霞簡直就是別人的終極夢想。
可在錢家人來看,她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廢物。光有金項鍊金戒指有什麼用?又不能賣了當錢花,哪怕是冒充丟了都不行。老太太將**藏了起來,就是提防她將首飾拿出去賣了。
錢美玲手頭緊想要跟她借錢週轉,她從付鑫那裡拿不出錢就曾經把自己的一副鐲子拿出去當了。回到家裡聲稱自己的鐲子是被“飛車黨”給搶走了。沒想到付鑫在外面還有些人脈,愣是沒有問出來搶劫的到底是哪一路人。陰差陽錯跟那個當鋪的老闆有些往來,竟然發現錢美玲當了東西。
好在那一次付鑫沒有告訴樸淑芬,不然老太太去錢美玲那裡鬧一場誰也沒有臉。從那個時候開始,付鑫就不會給錢美霞太多的錢。就跟小孩子像父母要零花錢一樣,隔三差五的給她一些錢,之後變成了一個月固定給多少錢零花。
錢美霞不知道付鑫到底有多少錢,她看不見家裡的存摺。而她手上的那點存款,還是付鑫每個月給的錢攢起來的。
她嘴巴又藏不住事兒,回到孃家就把家裡的事情零零碎碎全都說了出去。孃家人也就知道,錢美霞那點錢就跟以前上班一樣是“工資”。
錢美霞心裡不平衡敢怒不敢言,聽說了很多關於付鑫有別的女人的風言風語她就更沒有安全感了。平時在家裡面,只要她想要打扮打扮就會被樸淑芬嘮叨。時間久了兩口子嫌少溝通,一個專注發展事業一個囚禁在小小的房子裡面。心離得越來越遠,矛盾也層出不窮。
“我就是在家裡頭呆膩歪了,我想出去上班。不在家跟孩子奶奶相處,家裡頭也就消停了。我心思着,付鑫那裡咋地也需要人。我過去幫忙做賬,這會計本來就得找自己家人幹啊。”這纔是錢美霞請張翠蓮幫忙的主要原因。
張翠蓮略有爲難的說道:“這個我可勸不了,這得是你們兩口子的事兒。”其實她倒是覺得錢美霞出去工作也不錯,至少不會胡思亂想惹是生非。
“我記得你原來不是郵局工作吧?付鑫給你找找人,你還是回去坐辦公室不好麼?”而且付鑫應該也不會喜歡錢美霞看着他。尤其是如今他作風十分不檢點,錢美霞在身邊他還怎麼去沾花惹草啊。
“那有什麼意思啊?自己家有買賣,幹啥去別的地方上班。”錢美霞一臉嫌棄,撇着嘴巴十分不屑。見到張翠蓮不言語,她抿了抿嘴又道:“你是個會做買賣的人,我也想跟你多學一學。主要還是想要跟付鑫有共同語言,要不然這一輩子這麼長沒有話說可咋整啊?”
張翠蓮好奇的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跟付鑫有共同語言?你打算跟他一起幹,他那個圈子很複雜,你能忙得過來麼?”她善意的提醒錢美霞:“我覺得你想法是挺不錯的。但是我覺得也許你經濟獨立了,在家裡的話語權就重了起來。你自己掙錢自己花,幹什麼都有底氣。你要是跟在付鑫身邊,不還等同於跟他伸手要錢麼。”
可錢美霞卻不同意這個觀念,覺得匪夷所思:“我們是兩口子,他的錢就是我的錢,我幹啥不能找他要錢啊?”
張翠蓮啼笑皆非:“話是這麼說,可是你能做到麼?你姐姐能做到獨攬家裡的財政大權,你能做到麼付鑫給了你機會沒有啊?”
錢美霞一臉的茫然,半響氣惱的嘀咕道:“還不是我婆婆教唆的,從結婚開始我就沒見過存摺。就算是有,也是老太太把控着。”
張翠蓮搖搖頭:“這跟那個沒關係好麼。難道別人就沒有婆婆?難道你就一個人倒黴,遇到了霸道蠻橫的婆婆?你婆婆要是真的那麼厲害那麼討厭你,能跑過來給你看孩子?你生的是閨女啊,她能給你帶孩子?”
錢美霞一時找不到語言反駁,錢美玲聽得若有所思,錢美容眼睛一亮脫口問道:“真是有點道理啊,你接着說。”
張翠蓮喝了一口水,潤了潤嗓子:“你大姐能當家,你覺得是因爲你大姐夫老好人脾氣好?”
錢美霞連連點頭,但隨後又搖頭。看了一眼錢美容,她輕聲道:“我姐是他們家掙錢的主力,要是沒有我姐這些年忙前忙後。他們一家還能吃飯上麼?”
張翠蓮點頭:“對,因爲你姐是賺錢的人啊。不管多少,你姐姐爲了這個家忙前忙後勞心勞力的操持。她知道這裡的每一分錢都來之不易,她比你姐夫都要心疼這些錢。放在她那裡,全家上下都覺得應該的。”
錢美容連連點頭,服氣的說道:“對,我把錢給他管。我婆婆都不放心,他那腦子記不住。”
張翠蓮又看着錢美玲:“你就更不用說了,錢不在你手裡你都不能跟他過了。”
錢美霞立即說道:“我二姐夫花花腸子那麼多,給他不都霍霍了嗎?”
錢美玲還不算笨,想明白裡面的主要原因。她推了推錢美霞,口氣嚴肅道:“我們家飯店一直都是我管,後廚採買是我,廚子工資也是我管,裡裡外外都是我。他就管他的那羣朋友。他只管花錢,不管攢錢!”
如果這個時候,錢美霞還不明白,那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了。
可是明白歸明白,但想法未必跟常人一樣。當她想明白其中緣由的時候,錢美霞更加確信自己要掌握財政付鑫的財政大權。
“我不在他跟前看着,我連家裡多少錢都不知道。我還是得去公司,對,不能讓他一個人把着錢。”張翠蓮對於她的感悟啼笑皆非,如果不犯法的話真想掰開她的腦子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你是缺心眼麼?”錢美玲忍不住罵道:“人家現在都不想要你了,還能讓你去當會計麼?你能不能想想你現在什麼情況啊?”
錢美霞聞言苦着臉,一臉彆扭的嗔怪道:“那她也不幫我啊,說了一下午,啥也沒說出來。”
張翠蓮無語,居然這還能怪在她頭上。實在是待不下去,起身拎着包說道:“我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幫你了,我勸你還是順其自然吧。我無能爲力,這畢竟是你們的家事。”
錢美霞一把拉住張翠蓮,不放她走哭着哀求道:“沒有人能幫我了,只有你了。我腦子笨,說話不中聽,你就當我是狗放屁行不行?你說什麼我都聽,我不能離婚,我離了婚之後什麼都沒有了。”
是啊,離婚之後她沒工作沒錢沒有錦衣玉食的生活。離開付鑫她又能找個什麼樣的人呢?難道去過跟兩個姐姐一樣的日子?起早貪黑的勞作?那不是有病麼。
“你給我指一條明路吧,怎麼討好我婆婆,怎麼能讓付鑫回心轉意?我現在也不管他外頭有幾個人,只要不離婚,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