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被嚇了一跳，飛快的跑過去，將陶琬護在自己身後，厲聲呵斥道：“陶夭，你說什麼呢？你小小年紀，這心思怎麼可以這麼惡毒呢？這是你的親姐妹，你怎麼可以動不動就威脅她要殺頭呢？”
陶夭瑟縮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後腳跟被一個小杌子絆了一下，幸好老夫人在她身後，下意識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陶夭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對着老夫人低聲道：“祖母，我不是故意嚇唬大姐姐的。我也是聽人家說的，宮裡規矩很大，宮裡送出來 東西也比尋常店鋪裡面買的東西尊貴許多。加上……加上我今兒進宮的時候，聽說了賢妃娘娘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娘娘用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大姐姐這樣說……我不是故意威脅大姐姐，我只是提醒大姐姐。”
陶夭肩膀瑟縮在那邊，一面討好的將手裡的荷包往老夫人手裡送，一面心有餘悸的看着周氏：“三嬸你別這麼兇，我好害怕。你這一會兒說大姐姐不是我的親姐妹，一會兒又是親姐妹的，我都不知道你說的哪句話是真的了。”
事到如今，周氏自然看出來陶夭是在裝可憐，渾身顫抖的看着陶夭，簡直不知道這個小女娃子，什麼時候變得像是惡魔一樣可怕了。
陶琬也是被陶夭氣的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可當着老夫人的面，陶琬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輕輕咳嗽了一聲，打圓場道：“哎呀，夭夭，你看，你三嬸和你開玩笑呢。你這麼寶貝這個荷包，到底裡面有什麼好東西，趕緊拿出來讓咱們開開眼。”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陶琬這是在諷刺陶夭。
雖說是宮裡來的，可貴重物品絕對不會隨意用一個荷包就裝着的。
偏生陶夭像是傻大姐一樣，笑眯眯的對陶琬笑道：“自然是好東西了，賢妃娘娘親自賞的呢。我一看，就覺得，我們家，只有主母這樣的人，才配得上呢。”
周氏和陶琬都忍不住笑出聲來，一個勁兒的攛掇着陶夭拿出來，讓大家開開眼。
看着眉開眼笑的陶夭，老夫人的心頭多了幾分不忍心。
可真是一個純善的好好子呀。
這周氏和陶琬……倒是有點過於欺負人了。
只不過，老夫人向來是不管這些事情的，也不會爲了任何人在這樣的事情上張目。
她只是安靜的看着陶夭，孩子氣的背過身去，擋住了陶琬和周氏的目光。
原本老夫人只當陶夭這是年齡小，無意識的動作，可當手腕兒沉了下去，老夫人的眼睛才亮了起來，脣角下意識的勾了勾，再看着陶夭的神色，就變得深沉了起來。
這孩子，可當真是傻人有傻福呢。
而周氏還在那邊眼皮子淺的嘲笑陶夭：“哎呦喂，夭夭喲，你這一片孝心的送給你祖母什麼好東西呀。”
陶夭神色中帶着顯而易見的得意，用小女孩兒特有的嬌憨的對着周氏笑道：“當然是好東西呀。祖母，您瞧着可還歡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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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腕兒上沉甸甸的感覺，老夫人自然知道這是好東西，此刻也是不吝嗇對陶夭的讚美，含笑道：“咱們夭夭送給祖母的，祖母當然是喜歡的。真是個有孝心的好孩子。”
那邊的周氏和陶琬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
第一反應就是老夫人竟然如此偏袒陶夭。
周氏心頭也是這麼篤定的，在周氏的眼睛裡，陶夭這個死丫頭片子，哪裡能弄來什麼好東西送給老夫人。
更何況，不過是進宮一趟而已，難道宮裡那些貴人們的好東西都跟石頭一樣不要錢，一抓一大把，隨便用來賞人的嗎？
天底下哪裡來找這樣的好事情。
陶琬到底年輕，按捺不住，神色中帶了幾分試探的走上前去，柔聲撒嬌道：“祖母，您可不能這樣偏袒夭夭啊。琬琬也是您的孫女兒，您可不能這樣厚此薄彼。”
周氏也在一旁幫腔：“就是，母親，這都是您的孫女兒啊。您不能因爲夭夭年紀小，父母又不在身邊，就偏袒她。您看，這日日夜夜伺候在您身邊的，還不是兒媳我呀。”
老夫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重重的冷哼了一聲：“周氏，你這倒是提醒我了。咱們家夭夭是個小可憐見的，年紀又小，父母又不在身邊。若是我這個當祖母的還不照顧着一點，還不定要被欺負成改什麼樣子呢。”
周氏臉色大變，還想要爭辯什麼，卻被陶琬給攔下來了：“是，祖母說的是，理當如此。”
老夫人平日裡是懶得管這些小事情，總覺得大家明面兒上過得去，差不多也就行了。
可沒想到這周氏母女倆，竟然當着自己的面也會如此擠兌陶夭，也真是太過分了。
看着陶琬對自己露出陶夭的笑容，老夫人冷笑道：“是嗎？琬琬也是這樣認爲的？”
陶琬臉色一陣僵硬，她是從小就伺候在老夫人身邊的，自然熟悉老夫人的脾性，之前敢這樣說，也是因爲知道老夫人是從來都不會管小輩之間的這些爭鬥的。
可如今，看着老夫人這樣正經八百的問自己了，陶琬一時間就不敢開口了，下意識的看了周氏一眼。
周氏這會兒也算是回過神來了，忙不迭的陪笑道：“是呢，正是如此。”
老夫人看都沒看周氏一眼，堅持看着陶琬：“琬琬，老身要聽你說。”
從前，陶琬是老夫人身邊最受寵的那一個。
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一股酸澀的感覺，從鼻腔裡直衝到了眼眶，逼出了幾分淚水。
偏生這幾分淚水，還不能讓老夫人給看見了，只能忙不迭的點頭道：“回祖母的話，琬琬也是這樣想的。”
老夫人將陶琬的神色收入眼底，只覺得對自己這個大孫女兒，特別的失望。
從前沒有陶夭作爲比較，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如今看了陶夭，可真覺得自己這個大孫女兒，有那麼點上不得檯面的意思。
小氣，做作，沒本事還愛咋咋呼呼。
當然最關鍵的是，沒個好的出身，也沒有陶夭這麼好的運氣。
周氏到底是不甘心的：“母親，夭夭送您老人家的東西，可否讓咱們開開眼界。”
老夫人冷笑：“也好，就讓你們死心。”
周氏還沒明白老夫人說的這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就看見老夫人伸出來的手腕兒上，一隻上好的和田玉的鐲子，釉色均勻，油水十足，那厚度，那寬度，果真是舉世罕見。
貴重程度，比陶夭身上的粉玉髓也不遑多讓。
周氏也是見過一些世面的，心裡很清楚的知道，有了這隻鐲子，陶夭在老夫人面前的地位，幾乎無人能夠撼動了。
看着老夫人那喜滋滋的樣子，周氏母女倆都知道，從今往後，她們的苦日子來了，只是，她們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