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那道士竟然就被這麼拖出去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他再被往外拖的時候,褲子都溼了一片,顯然是嚇的,身子不斷在掙扎着,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人給他機會。
老夫人此時看向文定候道:“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便還請文定候到前院去吧,侯爺這會兒也快回來了。”
文定候點了點頭,最終輕輕的看了瑾萱一樣,就隨着老夫人去了前院。
而從剛剛到現在,瑾萱的一顰一笑,就在他的心中揮之不去。
原本第一面見到的時候,他以爲瑾萱只是個小丫頭,嬌俏可愛,還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是今日見到的瑾萱,卻徹底讓他改觀了。
瑾萱從自己進門到最後,都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慌亂。說的話更是滴水不漏,讓苑姨娘和陳姨娘漏洞百出,從而找出那些漏洞,一擊必殺。
甚至最後那布料,瑾萱都能發現,並且用這件事翻身,尤其是明明受委屈的是她,在自己面前,爲了保全候府的面子,卻能做出那人捂住那道士的嘴拖出去的事情……
有勇有謀,懂籌劃,會隱忍,這樣的女子,正是文定候尋找了多年,最適合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他現在也終於明白了,爲何在見到瑾萱的第一面,自己就確定了一定要將瑾萱娶到手了。
纔不是什麼巫蠱之術,而是瑾萱和他是同一類的人,他們纔是最相配最該在一起的!
至於今日,事情已經解決了,他也不好插手候府的家務事,只能隨着老夫人去了前院,希望一會兒能有機會再見瑾萱一眼。
而在文定候和老夫人才剛剛離開,陳姨娘就氣的胸口上下起伏,對着苑姨娘:“你怎麼這麼蠢,竟然用那麼稀有的布料!”
苑姨娘在心中也是叫苦不迭,她明明記得,自己讓丫鬟做布偶,用的不是這樣的布料啊,那料子太好了,自己上哪兒去弄啊?
而且現在苑姨娘也反應過來了,自己這是徹底被姚夫人當槍使了,姚夫人嫁出去已經多年,早就不算是候府的人,現在她的女兒受了委屈,她竟然連讓候府全府都被抄斬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心真是夠狠毒的!
但是苑姨娘卻不敢將姚夫人給供出來,姚夫人連見她都是秘密見的,除了她最親近的丫鬟,根本就沒有人知道。
而且姚夫人也只是空口許諾了她一些好處,現在還沒有給她任何東西,她一個小小的姨娘,怎麼敢反咬姚夫人一口?
就算是自己真的說出去了,又有誰會信?姚夫人可是候府嫁出去的孫女兒,難不成大家會相信,她真的動了要害死自己的親生母親和哥哥的心思?
苑姨娘知道她今日已經是徹底敗了,只得趕緊認錯道:“四小姐,妾身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妾身真的只是身體不適,出府的時候碰到了那個道士,便和他說了幾句話,見那道士算的好,纔將他給領進府中來的!現在看來,肯定是有人將妾身的事情都告訴了那個道士啊!所以要害咱們的,該是候府之外的人才是!還請四小姐你相信妾身啊!”
瑾萱卻在一邊冷眼旁觀着,苑姨娘這點認錯態度實在是遠遠不夠,剛剛她們污衊自己的事情,可還是一點都沒解決呢。
李雨萱也覺得面子上掛不過去,她們這麼興師動衆的出來,就是爲了看瑾萱狼狽的樣子,剛剛口口聲聲說瑾萱是妖孽,要將她送到古寺去,現在發現都是別人陷害的,是誤會一場,李雨萱就算是再跋扈,這會兒也是沒臉面對瑾萱的。
更何況剛剛那布偶用的布料還是她屋子裡的,她雖然也很想整倒瑾萱,但是這次真不是她做的,一時之間李雨萱只覺得焦灼萬分。
瑾萱也發現了李雨萱鬱悶的表情,不由得笑了笑:“姐姐難道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麼?”
瑾萱的眼睛水汪汪的,閃爍着純真好奇的光芒,和剛剛那鋒芒畢露的樣子,徹底兩個人一樣。
李雨萱的手鬆了緊緊了鬆,盯着瑾萱半天,只能有些不甘心道:“那布偶不是姐姐做的,瑾萱你要相信姐姐,剛剛是姐姐錯怪你了,你是姐姐的好妹妹,哪裡會是什麼妖孽呢?”
瑾萱點了點頭:“姐姐能這麼想便好了,瑾萱自然不是妖孽。”
李雨萱肺都快氣炸了,跺了跺腳,最終轉過了頭,逃似的除了祠堂。
老夫人還將火氣都撒在苑姨娘的身上:“既然這次是你引狼入室,你就快點給我回去院子中面壁思過去!沒有瑾萱的原諒,不許出門知道麼!”
苑姨娘不住的點頭,現在她躲瑾萱還來不及呢,哪裡還隨便出門啊。
於是不等老夫人再罵,她跪在地上就給老夫人磕了個頭,然後也是飛奔回去了。
祠堂中這會兒人走的差不多了,老夫人卻是覺得懊惱的很,沒想到這件事到最後,還是要自己來收場才行。
想了想,老夫人又換上了一副慈祥的樣子,走到了瑾萱的身邊,笑着道:“瑾萱,你也知道,祖母我呀,最怕這些鬼啊神啊的,今日苑姨娘來找了我,說她被妖孽纏的不行,我才同意她放那個道士進門的。”
瑾萱也不想和老夫人鬧翻,於是大度的笑了笑:“孫女兒自然明白這件事不是祖母和三姐做的,祖母年紀大了,容易被迷惑,孫女兒雖然理解,但心中還是有些不好受呢。”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還在怪我,想要我給你賠禮道歉不成?”老夫人也有些生氣了。
但是瑾萱的下一番話,卻讓老夫人半點脾氣都起不來了。
“孫女兒怎麼會生祖母的氣,想讓祖母道歉呢,孫女兒是那麼不孝的人麼?孫女兒只是想,這件事該是要去告訴一下父親的,讓他定個家規,以後這種江湖道士什麼的,可不能隨便的往家中領呢。”
老夫人着實有些愧疚:“瑾萱是個好孩子,我親自去和你父親說,你放心,以後不會有人再冤枉你了。”
“哦,這樣啊……”瑾萱欲言又止的樣子,讓老夫人更心疼了。
於是老夫人便笑着道:“是啊,這次你也受了驚嚇,若是有什麼想要的,便告訴祖母,祖母肯定給你買來。”
瑾萱想了想:“唔,我倒是沒什麼想要的,但是現在全京城的人都說孫女兒是妖孽呢,孫女兒覺得這件事對孫女兒的名聲不好,再傳一段時間,孫女兒以後還怎麼嫁人?”
老夫人也反應過來了,立馬道:“你放心,這件事祖母會幫你擺平,保證幾日後,流言就平息了,你還是候府的四小姐,沒人會說你是妖孽的。”
瑾萱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平息這件事,確實需要老夫人出手在心,她的目的也達到了,便準備告退:“那孫女兒這便離開了,有勞祖母多費心。”
帶着兩個丫鬟往外走的瑾萱,已經不用去看老夫人,就能想象到她此時是什麼臉色了。
此時周圍沒人,曼桃和琉璃對視一眼,都露出了一個心有餘悸的表情來。
曼桃還拍了拍她自己的胸前,輕聲道:“小姐,剛剛真是嚇死奴婢了。”
“有什麼話回去再說。”瑾萱輕聲回了一句。
其實說她這院子平時跟防賊似的,一點都不假。瑾萱重活一世,本就比上一世要謹慎的多,若是在自己的屋中說話還要被人探聽到的話,她可一點都不願意。
回到了屋中之後,曼桃和琉璃立刻便關上了門,看着瑾萱一臉喜色:“小姐,您真的是太厲害了!剛剛奴婢和琉璃都害怕死了,若是被苑姨娘發現那是您做的布偶可怎麼辦!”
瑾萱今日出去了一日,又在祠堂站了那麼久,腿有些酸,自己捶了兩下,琉璃便走過來接了這個活,替她捶着,此時瑾萱靠在踏榻上,青絲散落,眼波流轉,微笑道:“她不敢斬釘截鐵的說這不是她做的,否則不是找死麼?”
若是她真的敢反駁,說布偶不該是這個布料的,瑾萱反問一句:那你怎麼知道布偶該是什麼布料做出來的?她便徹底被拆穿了。那樣的話,她不正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麼。
琉璃捶了一會兒,瑾萱擺了擺手:“把那個小丫鬟帶過來。”
曼桃和琉璃對視一眼,隨即出了門,之後扭打着一個小丫鬟就走了過來。
小丫鬟是今早的時候被關進的柴房,還沒搞清楚怎麼回事,便被帶到了瑾萱的面前。
瑾萱這院子中的下人並不多,琉璃和曼桃是自己大丫鬟,平素要隨身服侍,便還需要一些二等三等丫鬟來做些雜活。這些丫鬟跟着自己雖然也有一段時間了,但是畢竟不如曼桃和琉璃交心。
小黛跪在地上,身子抖成了篩子,可是臉上的表情還是強作鎮靜。
“知道哪兒錯了麼?”瑾萱問了一句,偏生此時她臉上帶着笑,聲音確實寒冷非常。
小黛不敢擡頭看瑾萱:“回四小姐的話,奴婢不知道錯在了哪裡……”
“還嘴硬。”瑾萱又笑了一下,明明是那麼好聽的如同美玉一般的聲音,這會兒卻是字字都砸在小黛的心上。
之後瑾萱給曼桃使了一個眼色,曼桃端着托盤過來,瑾萱手微微一伸,便丟出了四個布偶在小黛的面前。
“現在知錯了麼?”瑾萱冷眼看着她。是的,苑姨娘她們發現的那布偶,已經是被自己調換過的,真正的布偶,早就被她收起來了。
小黛在看到那布偶的時候,已經是面如死灰,但是卻還是梗着脖子,不敢承認。
“外院做雜活的丫鬟,只有你是負責打掃的,知道這四個布偶都是在哪裡發現的麼?都是在你負責的地方!現在你還敢嘴硬?若不是我這屋子看的太緊,你是不是直接要把這東西塞到我牀下來!”
小黛也知道事情瞞不住了,不住的磕着頭:“四小姐恕罪啊,奴婢知道錯了……”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對於拿捏這個小丫鬟,瑾萱有很多種的方法,稍微查一查她家中的情況,就知道她是因爲什麼背主了。
“小姐……奴婢真的是有苦衷的!還請小姐饒命啊!”小黛忍不住哭了出來,心中滿是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