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道歉

兩個小孩笑着笑着,便手拉手着跑遠了,鈴聲一般的笑聲傳入艾玉嬌的耳中,迎面卻走來了兩個稍大一些的男孩女孩。

女孩眼角含淚,手中緊緊攥着一隻紙鳶,只是那紙鳶被撕爛了。

“你太過分了!”小姑娘控訴男孩,明明很想哭,卻咬牙忍着。她眼角垂垂欲滴的眼淚,襯得她愈發嬌俏可人。

男孩明明很後悔,卻還是嘴硬道:“不過是一紙鳶,壞了就壞了。”

“這是我大姐姐親手做給我的!顧承澤,你混蛋!”

“混蛋就混蛋。”

男孩轉身就跑了。徒留女孩站在原地拿着壞了的紙鳶哭。

不多會兒,男孩又跑了回來,手裡有一個醜醜的紙鳶。

他彆彆扭扭的來到女孩跟前,將紙鳶塞進女孩的懷中,壞聲壞氣道:“這是我親手做的。可比你大姐姐做的貴重多了。”

“我不要。”女孩嘴硬着說不要,可是看着懷中這個醜醜的紙鳶卻笑了開來。

這對男孩女孩又牽着手離開了。

艾玉嬌下意識往前追了兩步,就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追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姑娘跑了出來。

小姑娘忽然停住,轉身指着少年,嬌聲呵斥道:“我討厭你!我不許你跟着我!”

“你不讓我跟着,我就不能跟着了?”少年趾高氣揚,說出來的話更叫人生氣,“這條路是你家鋪的嗎?就算是,你家裡的人敢不讓我走嗎?”

“那你走前面去!”

“我偏不。”

“我討厭你!”

“好巧,我也是。”

“不許跟着我!”

“就要。”

“爲什麼跟着我?顧承澤,你好煩啊!”

少年忽然頓了一下,他像是認真考慮了這個問題,忽然咧嘴笑道:“你想知道答嗎?”

小姑娘說了聲不想,就跑開了。

少年站在原地,忽然道:“我跟着你,是因爲我喜歡你。”

……

艾玉嬌已經不記得看到多少對男孩女孩過去了。

他們在她面前重演的一幕幕,好似在她過往的生命中出現過,可是每一幕的最後又與她記憶中的不同。

到最後,艾玉嬌也分不清究竟是她記憶中的錯了,還是眼前重演的這一切錯了。

“嬌嬌。”

顧承澤從一旁的珠簾後走了出來。

艾玉嬌下意識看了過去。

“碰碎了你的糖畫,是我的錯,我當初應該賠你一個新的;故意撕壞你的紙鳶,是我的錯,但我想讓你玩我做的紙鳶……有許多許多的事情,我應該當初就告訴你。”顧承澤看向艾玉嬌的眼中盛滿了星辰。

他慢慢靠近艾玉嬌,見她怔怔地擡頭望向自己,好似眼中心裡只有他一人,想要將她摟入懷中的念頭蠢蠢欲動。

他又往前踏了一步,慢慢伸手,深情喚道:“嬌嬌……”

就在顧承澤將要抱到艾玉嬌的時候,艾玉嬌忽然往後退開了一步,剛好躲開了顧承澤回攏住的手臂。

顧承澤呆住。

艾玉嬌歪了歪頭,眼中滿是狡黠的光。在顧承澤看過來時,她嬌嗔道:“登徒子!”

說完尤覺得不過癮,又嬌斥道:“大混蛋!”

“嬌嬌……”

“哼。現在對不起有什麼用。”艾玉嬌翻了一個秀氣的白眼,“又不是當初就道歉,對我的傷害已經造成,豈是你現在的三兩句道歉就能讓我原諒你的?”

儘管她是真的有被感動到,顧承澤竟然將那麼多的小事都記住了。且他重演的這些都是他欺負她的那些,她報復回去弄哭他的那些卻是一件都無。

比如最開始的時候,顧承澤害她摔壞了糖畫,她第二天就故意扔了他愛吃的糖葫蘆;還有那紙鳶,她回頭就將他心愛的小木劍給折了……她並不是完全無辜的。

所以,面對顧承澤這樣隆重的道歉,她除了感動,就是慢慢的心虛,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的道歉。

經過最初的錯愕和那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後,顧承澤鎮定下來,敏銳地捕捉到艾玉嬌眼中的心虛,他忽然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他慢步上前,在艾玉嬌又要躲開的時候,快速握住了她的手。

“你做什麼?快鬆開。”艾玉嬌怕被別人瞧了去,只敢微微掙扎。

“我不。”

都說近朱者赤,顧承澤與艾玉嬌鬥(劃掉)久了,這不講理的二字當真是深得艾玉嬌的真傳。

艾玉嬌錯愕的瞪大貓似的眼睛。

顧承澤輕笑了一聲,他道:“嬌嬌,你說的對。已經發生了的事情,我再去道歉也沒有什麼用處。道歉並不能讓事情重新來過。”

“所以,嬌嬌,”顧承澤的目光陡然深情如海,清越的嗓音像是沾了酒一般令人沉醉,“嫁給我,給我機會,讓我用一輩子來補償你,彌補過往的那些錯誤。”

這不是顧承澤第一次向她直白求娶之意。

可卻是最讓艾玉嬌明白感受到,他想要求娶她的鄭重和渴望。

她不由怔住。

他怎麼就如此想要娶我?

“嬌嬌,答應我,嫁給我。”

“我……”答應你。

纔剛說出一個字,艾玉嬌便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差點兒就要答應了顧承澤,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無比慌亂的躲開顧承澤的視線,不自然地挽了挽耳邊的碎髮,“你今日叫我來,便是來道歉的?我瞧着歉已經道完,我就先回去了。”

“嬌嬌。”顧承澤喊住差點兒落荒而逃的艾玉嬌,眼中雖有些失意,但很快收拾乾淨,他仍舊語調輕揚道:“別忙着走。上回全魚沒能吃成,這一次我特地讓人準備了不一樣的全魚宴,嬌嬌,留下吃過了再回去吧。”

艾玉嬌是想要當即就走的。

可在對上顧承澤的眼睛,瞧見了他眼中的光,不知爲何,她竟鬼使神差的點頭應下了。

只不過她仍舊嘴硬道:“既然是全魚宴,那我就勉爲其難的試一試吧。”

*

雅間中,艾玉嬌與顧承澤相對而坐。

她頂着對方越來越灼熱的視線,微微低頭,心中再次後悔應下了來吃飯的決定。

不過是全魚宴,有不是沒吃過,何必答應留下吃飯?

正懊惱着,消失許久的蓮初和萏初兩個丫環神色略慌張的走了進來。

瞧見她們,艾玉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方纔她們竟然都不在她身邊。

她不由低聲問道:“你們方纔去了何處?”

見着姑娘後,蓮初便鎮定了下來。聞言,她只穩重的搖了搖頭,打算回去再說,畢竟始作俑者就在對面坐着。

不過萏初的膽子大些,艾玉嬌一問完,她就瞪了顧承澤一眼,然後衝艾玉嬌告狀道:“姑娘,都是晉王世子乾的好事!奴婢們跟着姑娘一起踏進了大門,就被晉王世子捂住了嘴拉到了後邊去,方纔纔將我們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