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氣要是那麼容易消,他大少也白活了這麼多年。
依舊是沉着這張臉,眼波里的涌動幾經變化,她被壓在他身下,單是看他這雙眼,就從他眼裡看出好幾層意思來。
細細打量着,到最後,實在是有些看不明白。
但有一點,他既然讓她進屋,就說明他心裡還是有着她的,只不過這氣歸氣,也多少就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又或許是,她表現的還不夠誠懇。
手從他下巴上拿了下來,心思橫生,眼神卻格外真摯。
“真的不能原諒我啊,但你要站在我這裡想一想呀,一下子遇到這些事,事情堆在一起,特容易腦子亂,況且。”
“況且什麼。”他壓了聲音問。
“況且,我會突然這麼着急,你是知道的,這絕不是我對你信任得不夠,而是因爲我對你太在意,我太在乎你,遇到自己在意的人,就難免會衝昏頭,所以情緒纔會那麼激動,要換在別的事上,我怎麼會那麼衝動呢,肯定會再三權衡,多思考一會兒的,親愛的,這一切都是因爲我太愛你了,因愛故才急,你懂這個道理嗎。”
這話看似誠懇,其實她心裡明白,她在事情發生之後的那麼長時間裡,靜不下來心,對他的信任不夠,這完全是因爲前世她吃過太多的虧。
但他不會明白,這一世,他對她貌似還算仁至義盡,總的來說,沒有什麼太出格的事發生。
聽着她這一番話,他眯住了眼,眼瞼微挑。
就這麼一張嘴,還真是能說。
她愛他。
因爲愛,所以容易着急,這才被衝昏了頭,不去驗證。
她是真的愛他嗎。
他沒瞧出來。
對他不夠信任,多半還是真的。
想到這裡,他冷哼一聲。
這麼個笨蛋,他尋了半輩子終於纔看上的人,竟然是這麼個貨色。
又能怎麼辦。
人是他挑的,只能自己倒黴認了。
腦袋壓了下去,近距離貼着這張臉,說出去的話盡數吐在她臉上。
“想要我原諒你?”
那是必然的,不然她大老遠跑來幹嘛呢。
她輕笑着,手摸到他腰上,饒了兩下。
“你說呢。”嗓音輕軟。
眸色依舊漆沉,從他嘴裡說出來的話,言語深重。
“這事要我不跟你計較,也好辦,回去後,把你戶口本拿出來,我們去趟民政局,把該辦的事給辦了。”
該辦的事。
她頓時微張了眼。
看見他面色還肅穆着,這事,她好像沒有選擇的餘地。
思緒一轉,她抹過腦袋,假裝不開心的模樣。
“哎,大少,現在這樣不挺好的嗎,我們家老爺子還不知道我們的事呢,幹什麼非要戳開這層關係呢,不領證,日後要是離了分了,還不牽扯財產官司,你說,何必要弄得那麼麻煩——”
他狠狠撥過了她的臉。
面色兇狠。
“不想承認我的關係,白睡我,白吊着我,白花着我的錢,沈茗,你打的這麼一手好算盤。”
兇的要死。
這樣眼神,能將她殺了一樣。
她雙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噗嗤一聲,笑開了。
“笨蛋,跟你開玩笑呢,就你當真,好了,回去就扯證,不過,證可以扯,但是我心裡,還是不舒服。”
短短一瞬,她那眉眼從笑開懷又變成了有些不高興的模樣。
大少眸光幽深。
“什麼地方不舒服。”
這人就是個榆木疙瘩,她擡高腦袋,嘬了下他的脣瓣。
“我就這麼容易嫁進你們容家是吧,你那個弟弟跟魏家的那個,兩人正式結婚前還有個訂婚宴,我有什麼啊,我就這麼便宜對吧。”
她可不就是最便宜的人。
他向她求過婚沒有。
到現在都沒有。
更沒有聽他說過一句,他愛她的話。
這難道就是成年人的愛情。
連結婚都是這麼便宜的事,凡事都是走個流程。
她說出這個話,他的神情,纔有所鬆動。
原來是這麼個心思。
手上的力氣也鬆了鬆,撐得沒有那麼緊,表情也隨之溫和了些。
“我們容家的嫡長孫媳婦,便宜嗎,你是忘了老爺子給你的那一沓子合約和股份?小老太太見了你都不敢多說一句話,以後這容家,沒人能越過你,容二要辦訂婚宴是吧,你也想要一個,嗯?”
誰想要辦什麼訂婚宴。
別回頭她家老爺子倒在了婚宴現場,沒病都給氣出了病來。
她噘了噘嘴。
“不想,行了吧,還沒領證的男朋友大人,現在能辦事了不,屋裡這麼暖和,你要再這麼跟我閒聊下去,我可就要洗澡睡覺去了啊,明天一早的班機。”
她把話說得這麼直接。
他面上露出一絲動情的笑意來。
人又壓了過去。
“明天一早的班機,呵,還真是計劃得好好的,就這麼認準了我今晚會原諒你,放你回去是麼,告訴你,沒門,明天你要是能起得來牀,我容兆南的容字倒着寫。”
“哎,哈哈,容兆南,別鬧……”
一室暖和,燈光透亮。
第二天早,沈茗還真沒起得來。
蘇黎世連下了幾天的雪這時停了點。
窗外是雪茫茫的一片,屋裡卻格外的暖和。
沈茗躺在被子裡,往外伸出手來,透着窗戶照進來的晨光看着自己的手。
真好。
這裡真舒服,一點也不鬧騰,沒有那麼多煩心的事,也不用考慮着早起去處理公司的大小事物,更不用想着家裡那些難對付的親戚。
要是能一直這麼好該多好。
怪不得容兆南每年都會來這裡待上那麼幾天,趕明兒她也找個格外僻靜的地方,一旦煩了,也去待個幾天,然後誰也找不到。
想到這裡,她的興致就來了。
開始拿起手機找適合去療傷的好地方。
躺在牀上玩着手機,房門處傳來聲響,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她抹過頭來一看。
是她家那個端着早點走了上來。
一上來就掀開了被子,帶着一身冷氣鑽進了她的被窩。
嚇的她連手上的手機都拿不住。
“幹什麼,不能讓我靜會兒嗎,容兆南!”
大早上的,他可沒有打算再拉着她胡鬧一回,只不過是跟她開開玩笑。
玩笑開夠,便宜也佔夠,將她抱在懷裡,吻着她的額頭。
“吃點東西吧,都端上來了。”
沈茗故意賣乖,張開了嘴。
“啊,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