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茗受驚,尋着聲音的來源,頓時抹過腦袋。
就在不遠處。
容兆南穿着一襲睡袍,頭髮將幹未乾,像是,才沐浴結束。
就站在那裡,手裡,卻夾着一根剛剛纔燃上的煙。
煙燃上,他便丟了手中的打火機,清脆的響聲扣在茶几上,像是扣在了沈茗的心裡。
容兆南不好對付,她一向知道。
捂着被子,假裝慌張地坐起身。
“我,我們……昨晚……”
泫然欲泣。
哭了兩聲後,抱着膝蓋,開始掩面痛哭。
“你這個強姦犯!”
一面哭,一面注意聽着周遭的動靜。
聽到,他似乎邁着腳步往這邊走。
三秒後,他坐到了牀邊,煙霧繚繞,聽着他用一把好嗓子,勾出幾行字來。
“擡起頭來。”
沈茗抱着雙臂,梨花帶雨般,像一隻受驚的小鹿,慌慌張張地擡起頭。
不期然,和他幽深沉重的視線對上。
他彈了彈菸灰。
看着她一張潔白素靜的臉。
“昨晚,是第一次?”
沈茗像杏仁般的大眼睛,又流出兩行淚來,委屈的不行。
嗓音似是被水浸溼了。
“容總,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來,要打官司,就正常打,我又不是打不過你,你竟然,用這麼卑鄙的手段。”
容兆南笑了。
想他堂堂容家太子爺。
要什麼女人沒有。
笑聲比雨後的露水還清涼,鬆鬆脆脆。
“你以爲,昨晚是我故意爲之?”
沈茗的淚水此刻如不要錢般,無聲的,能聚集成一顆顆豆大的淚珠,沿着眼角滾落。
就連哭,也是極其好看的。
“不然呢,容先生,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求求你,放過我……”
容兆南倒是仔細看了她一眼。
這突如其來被安上的劇本,霸道少爺強搶民家女。
那恐怕。
“你還不夠格。”他緩緩道。
沈茗睜大了眼睛,似是受驚,也像是覺得,他說出這個話,足夠令人暈頭轉向。
迎着她麋鹿一般的雙瞳,他極爲冰冷地吐出話來。
“你這張臉,還不至於讓我如此大費周折。”
說着,他站起了身。
姿態更加冷雋。
留給她的,是一道背影。
“該有的補償,不會少。事後,記得聯繫卓特助。”
很快,便消失在了屋裡。
進去換了一身衣服。
看見他這般,沈茗迅速收起了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再擡眸時,臉上哪還有一點受驚狀。
古井無波。
眼中,甚至劃出一抹計謀得逞後的精光。
這件事過去第三天,萊因收到新的律師函。
轉告給沈茗,感到震驚。
“怎麼回事,容總那邊,撤訴了。”
這一切都在沈茗的預料之中,聽到這則消息之後,她並不覺得有多麼吃驚。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另一樁難題。
萊因告訴她,“沈總,那晚酒會,您中途走人,寧總好像生氣了,他約您在程副總住院的醫院見面。”
早晚他都會撤資,只不過,這回似乎比上次還晚上了那麼幾天。
難道說,中途有什麼變故不成。
萊因繼續道。
“寧總還說了,如果您不過去,他不僅會撤資,他還要你,在海市待不下去。”
沈茗轉過頭來,從助理的臉上,瞧出了事情的嚴峻性。
半眯住了眼瞼。
面上的冷氣悄然外放。
創業最開始,她確實勢單力薄,處處受牽制,就目前而言,的確敵不過他寧致謙。
到底還是帶着助理一道去了一次醫院。
同樣是住院,她出車禍,他沒來看過一次,程安意不過是從樓梯上摔下去,他卻好像住在了醫院。
這還是重生之後,她頭一次面對面打量起寧致謙。
和他的名字可不一樣。
這位寧家幾代單傳的獨苗,掌管着海市水陸兩大產業的寧氏集團,寧致謙並沒有繼承父輩的稱願,爲人十分的張揚跋扈,做事風格,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是個地地道道的狠人。
跟他相處這麼多年。
她也算是將他看透了。
不過現在,他似乎,還略顯稚嫩。
見了面,二話不說,便跟她道。
“向安意道歉。”
用絕對的威壓,試圖叫她臣服。
換做從前,她咬着牙,也就做了。
可這回。
“憑什麼,她程安意做了什麼事,你不知道?”
兩人在病房門口爭執,房間門被人從裡打開,程安意穿着病服,脖子上裝着固定器,面容看起來有些虛弱,似乎聽到了她和寧致謙的談話。
“寧總,”說話間,氣息吐不勻,模樣嬌弱,“茗茗還是在怪我,A大那個項目,我已經向她道過歉了,她心裡有氣,我也是能理解的,寧總,還是算了吧,這件事,都已經過去了,醫生也說了,再修養個半個月,我就能好。”
程安意受的不光是皮外傷,從樓梯上滾落,一般人誰能下得去這個手。
寧致謙厲色的面上,神色越發深沉。
“爲了這樣的事,你就敢推她,沈茗,再說一次,向她道歉。”
沈茗索性也靠在一旁的牆上,撩起頭髮。
“寧總,你搞清楚,誰說是我推的她,有證據嗎,全憑她一張嘴,那我要說,我出車禍是她找人安排的,你也信?”
“沈茗!”程安意瞪大了眼。
沈茗斜眼看了她一眼。
模樣不急不緩。
“誰說我生氣是因爲她辦砸了A大的項目,寧總,做事前不妨先查查,你面前這位嬌弱的程小姐,在公司的賬面上,可是已經做空了我三分之一的數目,捲走這筆錢,你說,與其在這裡同你廢話,我是不是先報警纔對。”
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寧致謙蹙緊眉頭。
他本就生的英氣。
兩秒後,竟然道,“你竟然發現了,這件事,其實,是我囑託安意去做的。”
沈茗頓時停住了手裡的動作。
放下頭髮。
站直了身體。
看向寧致謙,繼而,看向了程安意。
兩人的表情告訴她,這個事,不是撒謊。
面上的氣性,一寸一寸往外放。
“寧致謙,公司是你投資的,做空賬面,你到底什麼意思?”
這種伎倆,一向是他的拿手菜。
既然被發現了,也不妨先告訴她。
“你這家小公司,投資效益不大,不這樣做,怎麼好撤資,給安意道歉吧,趁着我還有耐心。”
沈茗擡高腦袋。
“如果我不道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