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旦他有半分的疏忽,他和林凌就可以利用這分疏忽,一點點撕開這一片籠罩着黑暗的大網,撕開一個口子,讓陽光從外面照進來。
傅元澤忽然有些激動,也許他真的可以做成些什麼。
現在最主要的是,林凌必須快點行動了。
如果是以前他不擔心,以林凌衝動的性子,她肯定晚上就要大鬧天宮。
但是現在,她在外面變得沉穩冷靜,也許不會那麼衝動。
可是沉穩冷靜在這個瘋子聚堆的地方,有時候並不完全是好事。
傅元澤逼迫自己拋開腦海裡所有的想法,一點點微表情都不可以有,絕對不能讓吳德看出一絲絲的不對勁。
另一邊,林凌沉默地在自己的宿舍中。
她的牀位對面原本是呂涵的牀位,現在空無一人。
以前她想事情的時候,呂涵總是看着她,期盼着她會找她商量,可是她從來沒有。
現在,林凌突然有點想念呂涵。
父母在吳德手上鐵板釘釘,吳德也已經打算用爸媽威脅她了。
她不可能就這樣受制於人,她必須要先動起來,打吳德一個措手不及。
當天晚上,海那邊仍舊是跟往常一樣,晚上跟白天一樣安靜。
這裡一面臨海,周圍環山,在一處深深地峽谷中,周圍從早到晚都是大霧天,上面又是山崖遮擋,白天跟晚上幾乎沒什麼區別,都需要打着強力照明燈才能看見。
而吳德爲了讓實驗室的進度加快,所有人都是日夜倒班,不分白天黑夜。
所以晚上跟白天其實是一樣的。
林凌的手機和手錶全部已經被沒收,她只能根據自己的生物鐘來判斷時間。
半夜時分,她悄無聲息地出了宿舍。
而她的身影一直出現在監控之中,可她不在乎。
林凌大咧咧地闖進實驗室,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她,她掃視一圈卻沒有看到爸媽,直接扭頭就走。
走了之後就去找傅元澤,想也不想就雜碎了他房間的玻璃,從窗戶闖了進去。
傅元澤正在睡覺,聽見動靜起身,只見林凌在他房間裡亂翻,一切東西都被她砸在地上。
像個進門搶劫的土匪。
傅元澤冷眼看她發瘋,等林凌把他屋子裡所有東西都砸完了,他纔開口:“你瘋了?”
林凌怒氣衝衝地轉身,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是啊,怎麼樣?”
兩個人視線相對,誰也不服氣誰。
而這一切,全部落入了吳德的眼裡。
“我這兒子出去一段時間,膽子倒是變大了,居然敢能小凌嗆聲,不錯。”
林凌跟傅元澤對視,忽然手指動了動,這是她壓抑自己情緒的小習慣。
在這裡,一切情緒都必須要隱藏,稍稍顯露就是致命的。
剛剛,她差點沒控制住情緒,她在傅元澤的眼睛裡看到了三個字。
▪тт kan ▪co
後竹林。
她不知道傅元澤是怎麼做到的,他怎麼能在他的眼睛裡形成字,但是就一瞬間,她甚至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但是傅元澤的樣子告訴她,絕對不是。
剛剛,她看到的不會是幻覺。
很好,傅元澤總算是有點用處了。
她冷哼一聲,指着傅元澤的鼻子道:“我告訴你,傅元澤,你跟你那個老爹一丘之貉,我動不了他,但是我動得了你。你最好安分一點,別在我面前耍什麼花招。
否則下一次我來找你,就是取你的狗命!”
說完,她直接轉身離開了傅元澤的當天,臨走前還打爛了他的房間門。
傅元澤看着林凌的背影,一言不發。
等林凌的動靜徹底消失之後,他才低頭,像是要收拾房間一樣。
但是不是的。
他現在根本什麼都看不到,周圍一片黑暗。爲了露出那三個字,他在眼睛裡注射了特殊液體,跟眼睛的液體成分相似,但是又不完全相同。
可以保證睜眼睛的時候液體不掉下來,又可以在眼睛的熱度下形成他想要形成的字,就像林凌剛剛看到的那樣。
只有一瞬間,而且那東西不會被攝像頭拍到,看到的只是他的眼睛不太有神,但是他剛剛在假裝睡覺,即使是眼睛無神,也可以解釋是突然被吵醒,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他最多隻能做到這裡,時間再久一點,他會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他相信林凌是看到了的。
液體還在他的眼睛裡,雖然字形消失,但是液體還在,他什麼都看不清,只能裝作整理地上被林凌砸爛的碎片。
與此同時,吳德看着屏幕裡的傅元澤,半天都沒有說話。
良久,他突然笑了一聲,“是我的錯覺,還是出去幾個月把我這兒子變得不像他了。
他以前什麼時候在乎過這些東西,小凌不知道砸了他多少東西,他永遠都能從容面對,現在反而像個丟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樣,居然躲在地上收拾垃圾。”
他直接吩咐人,“去,把他給我叫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是,老爺。”
吳德的人出現在傅元澤面前的時候,他正好在摸索着地上的瓷片,一時不小心被劃了一下,血瞬間冒了出來。
他不動聲色地把手指藏起來,站起來道:“我去換身衣服。”
以往,每次傅元澤見吳德都會換衣服,因此來接他的手下也沒有覺得什麼奇怪的,安靜地在門口等着。
傅元澤看不清楚,只能憑藉着以往的記憶,一點點往衛生間摸索。
有時候踩到地面的碎片會惹來吳德手下奇怪的目光,但是林凌實在下手太狠,把他屋子裡的東西砸得稀碎,沒有一個能好好走路的地方,只要經過必然會踩到碎片。
雖然奇怪,但是也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傅元澤拼了命地在衛生間用水洗眼睛,可那種液體根本不溶於水,否則也不可能在眼睛裡形成形狀。
他只能儘可能地把眼睛洗得通紅,試圖用這種方式騙過吳德,說自己是在做實驗的時候,無意中把不明液體弄到了眼睛裡。
這種液體是他自己發明的,吳德不知道。
也許這樣,他還能有一線生機,能瞞過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