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陽啞口無言,看着已完全不復當年模樣的女人發愣。
“她剛剛同我講了你們的故事,她說如果不是這個復活之法支撐着她的話,她早就隨你去了。這麼多年了,她唯一的信念就是復活你。”
雲杳杳低頭看着女人,神色憐憫:“可那所謂的復活之法也不過是別人誆騙她的說辭,你一聽就覺得荒謬可笑的復活之法,她卻信了好多年。”
莫陽眸光幾乎碎裂,胸口處的悶痛讓它控制不住的躬起了身。
女人仍在不停的翻滾,她一直壓制的怨氣在這一刻傾瀉而出,黑氣瀰漫過她的身體,她皮囊之下的血管快速鼓脹起來,令人觸目驚心。
“我也可以不給她清除掉怨氣,只是,再以這幅姿態活下去,她只會生不如死。”
雲杳杳作勢要撒手,卻被莫陽喊住。
“等等。”
雲杳杳動作頓住,復而加了力道,將女人再次壓制住。
莫陽整個身子佝僂着,慢慢下壓,他以一種近乎狼狽的匍匐姿態,緩緩的輕吻住了女人的臉頰。
他們的肉體不能相接,可靈魂深處的悸動卻無法掩蓋。
原本狂躁不安的女人像是感知到了什麼,漸漸平靜下來。
她平躺在地上,青紫的血管密佈全身,她瞪大着雙眼望向漆黑的天空,一行血淚自眼角滑下。
莫陽緩緩起身,聲音顫抖:“請你,幫她清除掉怨氣吧。”
“好。”
雲杳杳見女人神情還算平靜,便鬆開了鉗制住她的手。
女人沒再亂動,她雙手交疊置於腹部,整個身體平躺在地面之上,她面朝着天空,神色空洞而麻木。
雲杳杳站起身來,往後看了傅君朝一眼,有些無奈。
她大概要把某人打的蝴蝶結拆掉嘍。
害,要早知道還需要血,她就不讓傅君朝包紮傷口了。
她正準備拆掉蝴蝶結又來一刀時,傅君朝突然來到她的身旁,握住她的手腕。
“杳杳。”
“嗯?”
雲杳杳低低應了一聲,視線卻忍不住下移,落到了傅君朝那根根骨節分明的五指上。
在現下這種時間緊迫的情況下,她卻不合時宜的想到,傅君朝握她手腕的動作好像越來越自然了。
傅君朝說:“用我的血。”
雲杳杳一臉詫異看向他,語調微揚:“那怎麼行!”
傅君朝反問:“爲何不行?”
當然不行!
她記得她師父曾經跟她說過,她的血很特殊,驅邪避崇的效果遠甚於其他。
至於爲何會這樣,師父也說不明白,只是開玩笑說,她大概是屬於老天爺賞飯吃的那種,天生適合當個玄術師。
血液的特殊性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則是,這本就是她應該完成的任務,又怎麼能要傅君朝割手放血。
只不過,眼下沒那麼多時間說原因了。
雲杳杳掙脫他的手,虛握着小刀正準備解開蝴蝶結之時,小刀卻被人一下子抽出。
下一秒,小刀出現在傅君朝的手中。
“哎,你做什麼!”
雲杳杳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的看着他動作利落的用小刀在自己的掌心之中劃出一道血痕。
傅君朝:“杳杳,快來。”
血液在他白皙的掌心中越發的鮮豔,雲杳杳無奈了一瞬,也不浪費時間。
符筆在他掌心處一沾,便在女人的上方揮舞起來。
不多時,一個血色法陣在女人上空發出灼灼光芒。
雲杳杳收起筆,見法陣漸漸下壓,光芒將女人的整個身體都籠罩在其中。
血色法陣產生一股強大的吸力,女人身體不斷的向上微顫,一絲絲黑氣從她身體之中竄了出來,被吸附進法陣之中,湮滅成飛灰。
雲杳杳看着看着,眼神變得驚奇。
法陣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她吃驚無比。
她本以爲用傅君朝的血,法陣的威力會減弱不少。
誰曾想,這法陣雖然比不得用她的血所畫而成的,可卻也差不了許多。
傅君朝的血液竟然也這麼好用?
難道…他的血也和她的一樣特殊?
雲杳杳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莫陽跪坐在女人的身旁,想摸卻不敢摸。
他視線緊緊的盯着女人,不確定的問道:“這樣,就好了嗎?”
“嗯,等她身體裡沒有黑氣再冒出來的時候,就代表怨氣已經清除完了。”
莫陽仰頭看她,神色感激:“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雲杳杳朝他微微頷首,“我應該做的。”
女人本就是她的任務目標,幫其清除怨氣也有助於她完成任務。
莫陽轉眼去看女人,滿目溫柔:“總之,還是要謝謝你,我本來以爲直到我消散爲止,我都沒辦法見到阿雲了。”
雲杳杳眸子也軟了下來,“嗯。”
女人體內怨氣不少,想要全部消除需要一些時間。
在這之前也沒她什麼事了,雲杳杳帶着傅君朝來到了之前他給她包紮傷口的地方。
書包的位置仍然沒有動,放着醫藥用品的的袋子也依舊放在原地,只是這一次,兩人的位置相互調換。
傅君朝坐於書包之上,筆直的長腿曲着。
雲杳杳蹲於他的身前,正抓着他那隻流血的手,仔細的瞧着。
她重複着傅君朝之前的動作,將醫用棉籤沾上碘伏,輕輕擦拭着他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