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的人大氣不敢出一聲,幾十雙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門口的方向,安靜如雞。
過了差不多一分鐘的時間,教室裡緊張的氛圍才鬆懈下來,學生們側耳交談,惴惴不安。
直到門口又響起了那熟悉的聲音————
“那你們知道,楚梟現在在哪?”
教室瞬間又安靜下來,雲杳杳接受着他們眼神的洗禮,神色平靜。
十幾秒過後,沒得到回答的她上前一步,跨進了教室門。
注意着她的動作,教室裡所有學生的眼神變得驚恐,頃刻間又後退了一大步,全部擠在了後方的角落裡。
雲杳杳:“…”
她無奈道:“我真的不是來打人的。”
無人應答。
雲杳杳嘆了口氣:“誰能告訴我,楚梟在哪?”
片刻安靜後,終於有一個男生顫顫巍巍的舉起了手,“我知道。”
雲杳杳目光鎖定他。
那男生身子一顫:“他,他在第一人民醫院,這幾天都在。”
醫院…
雲杳杳皺眉,想到了一個人。
楚梟的姐姐。
她見她的第一眼,就知道那女生活不長了。
楚梟一直待在醫院,會不會是和他姐姐有關?
那上輩子楚梟的死,也和她有關嗎?
丟下一句謝謝後,雲杳杳轉身就走。
教室裡沉靜了許久,直到確定雲杳杳不會在回來之後,才慢慢吵鬧起來…
雲杳杳回到翻進來的地方時,那十幾人還杵在那。
不過和之前稍微有些差別,那爲首的灰綠毛剛剛還抽菸抽的吊炸天,眼下卻像是掉進了糞坑裡一樣,蹲坐在地上,捂住臉哭得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旁邊有一些人在安慰,還有一些人手足無措的看着。
雲杳杳一手撐着牆,也盯着他看了一會。
女孩臉蛋精緻漂亮,一身氣質卻肆意又囂張。
灰綠毛哭着哭着,突然感覺到不對,周圍安慰的聲音不見了,只剩下他嚎啕大哭的聲音。
他哽咽着擡起頭來,透過糊住他眼睛的淚水,與一雙有些熟悉的眼睛對視。
這感覺真是太熟悉了。
熟悉到讓他覺得自己剛剛纔看見過。
灰綠毛一哽,哭聲漸消,伸手擦掉眼淚,整個身體頓時僵住了。
怪不得這麼熟悉,原來真他麼是剛剛見過的啊。
雲杳杳見他不哭了,眉頭挑了挑,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嗨。”
灰綠毛傻傻的看着她:“嗨。”
“頭髮顏色不錯。”雲杳杳說。
看着就讓人想揍。
灰綠毛只覺得頭皮發麻,毛骨悚然:“…謝,謝謝誇獎。”
雲杳杳燦爛一笑,沒再說什麼,動作熟稔的爬上牆,往下一跳,整個人消失在牆頭。
灰綠毛眼睜睜的看着這一幕,怔然的問身旁的人:“楚,楚梟已經被揍了?”
旁邊的人也不太確定:“應該吧。”
灰綠毛:“這麼快?!”
“呃,呃是挺快。”
相顧無言中,灰綠毛忽然絕望的捂住臉:“也就是說,我離捱揍不遠了?”
“好,好像是,不過你放心,我們會負責給你打120的。”
“滾!”
…
出了職高,雲杳杳估算了下時間,從這裡打車到第一人民醫院大概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來回就是一個小時。
距離她上課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若是遇上路上堵車的時間話,時間是不太夠的。
斟酌過後,雲杳杳還是回了學校。
教室裡靜悄悄的,大多數人都在午睡。
雲杳杳溜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正準備也眯一會的時候,卻對上了身旁少年的視線。
他眸色有些深,漆黑的眸子染上了晦暗,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雲杳杳小聲的問他:“怎麼了?”
凝視了她好一會兒,傅君朝才輕輕搖了搖頭,一隻手摸了摸她的後腦勺,輕聲道:“沒事,睡吧。”
雲杳杳疑惑了一瞬,也沒有多想,她吃了飯容易犯困,折騰了這麼大半天,早就困得不行了。
腦子裡迷迷糊糊的,只想睡覺。
趴在桌上,半張臉埋進臂彎裡,很快便睡了過去。
睡得朦朦朧朧中,一股冷風吹來,雲杳杳身子無意識的抖了抖,下一秒又被一陣溫暖覆蓋。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似乎是窗戶被關上了。
她皺起的眉頭逐漸舒緩,臉頰上的肉在胳膊的擠壓下微微嘟起。
傅君朝將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後,便也趴在桌子上,他面對着雲杳杳,兩人距離極近,甚至可以看清她臉上的每一個部分,細節。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去觸碰她的臉頰,卻又在即將接觸的時候,微微一頓,收了回來。
杳杳總喜歡自己單獨一人去辦事情,可他真的好想跟她一起。
想看着她,觸碰她,抱着她。
想跟她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
女孩睡顏美好,眉眼間還帶着分年少的稚氣。
傅君朝看着看着,忽地想起自己做的一個夢。
他在夢裡,看見了一個男人,他們兩長得很像,就如同照鏡子一般。
不同的是,那男人明顯要成熟許多。
夢裡的那個男人,一直在告訴他,要好好愛杳杳,好好保護她,不能失去她。
傅君朝一直記得這個聲音,低啞深沉,不斷的在他耳邊盤旋。
這個聲音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心底所想。
傅君朝想,這大概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他日夜所思之事,最後成爲了他夢裡的執念。
晚自習過後,雲杳杳收拾東西準備去醫院。
她跟傅君朝簡單的說了兩句,並沒有告訴他有關楚梟的一些事,只是說自己今天有事不能跟他一起走了。
之前她一直擔憂傅君朝會不會執意跟着她。
可在她說完之後,他只是目光沉沉,低聲問了句:“我不能跟你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