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日日小心警慎,等來的卻不是黑袍人,而是渾身充滿詭異陰煞之氣的沈佳。
自那次和沈佳見了一面後,沈佳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眼前過了。
她偶有一次路過沈佳的班級,聽裡面的學生在談論這件事。
他們說沈佳失蹤了,班主任打電話尋找不得,最後報了警。
警察去到沈佳的家裡,卻沒找到沈佳,而是找到了在浴室裡早已被水泡的發白的沈父屍體。
警察找上沈佳班主任查線索時,無意間被經過的學生們聽到,而後,這件事一傳十,十傳百。
人人都在猜測沈佳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不測,卻沒有人覺得沈父的死和沈佳有關。
畢竟,這種事情聽上去實在是太過於驚世駭俗。
有人偷偷摸摸的去找班主任問這件事的具體情況,班主任卻猛地變了臉色,對這件事閉口不談。
久而久之,各種懸疑版本流傳而出。
雲杳杳對這些流言也只是置之一笑,並不理會。
沈佳與她而言,已經無關。
她上輩子害了她,雖說殺人償命,可到底是法治社會,她可做不出什麼違法犯罪的事來。
她傷害不了沈佳的肉體,可精神攻擊是爲之最。
經過上一次的精神虐待,沈佳就算沒瘋,那也理瘋不遠了。
可雲杳杳屬實沒想到,她再一次遇見沈佳,是恰好撞見她“欺負”人。
那日她本來是應傅君朝的請求去幫他添置一些東西的。
傅君朝一人居住在南城,一個將將成年的少年獨立生活,肯定有很多方面不能顧全。
所以在他提出想要讓她幫他挑選一些,日常所需要的東西時,雲杳杳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
可誰知,在應約的路上,一處無人之地,她看見沈佳一步一步將一個人逼進了角落裡。
那人渾身是血,受傷不輕,沈佳骨瘦如柴的身影擋在那人的身前,遮住了那人的臉。
視線移到沈佳身上時,雲杳杳是驚訝了一瞬的。
沈佳背對着她,她雖然看不清她的臉,可沈佳周身那股極致陰邪的怨氣卻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她甚至,沒在沈佳身上,看到屬於活人的一絲生氣。
眼見着沈佳即將對那人下手,雲杳杳也顧不得其他,幾步上前,一手抓住她的肩膀,一個用力,便將她嫌翻在地。
她這纔看清沈佳的模樣。
比上一次的她更瘦,幾乎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眼球凸出仿若快要爆炸了似的,眼下青黑一片,就算是被掀翻在地,她眼神也沒有聚焦在雲杳杳身上,反而一個勁的想要爬起來,朝着蹲坐在角落裡的那人而去。
這模樣,簡直像個被控制了的沒有神智的恐怖人偶。
雲杳杳皺眉,一腳踩在她的肩膀上,壓的她反抗不得。
然而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雲杳杳仔細打量了她一番,心中瞬間有兩個字冒了出來。
容器!
盛裝怨氣的容器。
這是,那個黑袍人搞得鬼!
雲杳杳面色還算得上淡定,可心底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黑袍人的手,竟然已經伸到她身邊來了。
控制沈佳,是爲了做什麼…
她忍不住開始思考那人的企圖,身後卻傳來一道虛弱無力的聲音。
“謝謝你,雲杳杳。”
乍一下聽到自己的名字,雲杳杳還有些怔愣,她低頭,乾脆直接一腳把沈佳踹暈過去了以後,才轉身看向角落之人。
這人現在屬實狼狽,衣衫破爛,露出來的皮膚帶着深深的血痕,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抓了一樣。
而他的傷痕之處,不僅流着血,還若有若無帶着一絲不詳的黑氣。
雲杳杳轉頭看了一眼,果然在沈佳那許久未剪的指甲的縫裡看見了血肉殘渣。
不過,現在最讓她好奇的卻是這個人爲什麼認識自己。
她看向男人的臉,那張臉還帶着一些血痕,除此之外的其他地方倒也還算得上白皙,那雙眼睛凝視着她,冷漠麻木卻又專注,明明很慘,他嘴角的弧度卻依舊精確。
再配上他那一身的倒黴蛋氣息。
雲杳杳記起他了。
他就是那天那個害傅君朝掉進洞裡的罪魁禍首。
雲杳杳瞥了他一眼,也沒打算和她來一場熟人相見的戲碼。
轉身正準備去處理沈佳,就聽到一聲無力的輕笑。
她身形微頓,側目看他。
裴南盞掙扎着站起來,聲線帶着一種平和的溫潤。
“你猜,她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雲杳杳默不作聲,等待着他的下文。
裴南盞上一次給她的感覺就是不舒服,這一次也依舊。
這個人太詭異了,她有種感覺,他是來找她的。
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她。
裴南盞:“你再猜,爲什麼是她?”
雲杳杳眼神凝住。
她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
他讓她猜,爲什麼沈佳會被作爲容器。
她目光如利劍,在他身上掃視。
“你知道些什麼?”
裴南盞將臉上的血液抹開,臉上的笑容有些怪異的燦爛。
他看了她半晌,最後也只是輕聲說:“你猜。”
雲杳杳:“…”
她來到他身前,與他咫尺之近。
裴南盞比她高,雲杳杳直接一把把他推搡至牆邊,逼得他再次蹲坐在地上。
她居高臨下的俯視着他,眼裡帶着狠意:“你找打?!”
裴南盞只是笑,絲毫沒有惱意,他語氣依舊平和,沒有一絲抑揚:“你儘管打,反正,你弄不死我。”
他平靜的眼神在這句話的渲染下,彷彿都帶上了一些挑釁的意味。
雲杳杳沉默了一會,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這人命格奇特,命裡犯煞,諸事不順,卻命不會絕。
就算她此刻拿把刀捅他十幾下,他恐怕都不見的會死。
這種命格頗有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味道。
想死死不了,就算是自殺,恐怕也會因命格而受到各種阻礙,最後無疾而終。
想活卻活不痛快,各種不順利的事足足能把人折磨的崩潰。
雲杳杳審視的看了他許久。
裴南盞明顯知道自己是這樣的命格,而根據他所說的那些話,可以得知。
他對她所要追查之事,恐怕知道的不少。
就是不知,這人是敵還是友。
裴南盞沒再說話,也沒有再站起來,他仰着頭,看着雲杳杳,笑容如精心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