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府門外鬧的動靜太大,鄰里不免有些好奇,便使了僕人去打聽,得知竟是皇上給鄰居家賞賜了御品,頓時興奮起來,頓時一傳十十傳百,等顧鎮川精神氣爽的出門時,消息已經傳了顧府周圍半條街。
不多時,便有那面熟關係不算太熟的夫人上門串門,和莊六娘一陣東拉西扯後就問起了賞賜的事情,莊六孃的語氣謙虛中透着壓抑不住的得意,點頭承認了。
婦人驚呼,得知原委,立刻將顧嫋嫋誇了一頓,最後又試探性的問了顧嫋嫋的親事着落,聽說還沒有說婆家,心中有了算盤,喜笑顏開的回家去了。
當然,顧嫋嫋可不知道這些,此時她人已經到了皇宮。
太后的病是好了,但是她還是要繼續打掃藏書殿,不過不要緊,葉至珩那廝還有兩天便要去苗疆打仗了,等他走了,她怎麼偷懶都不會有人管。
進了皇宮之後,她先去了菁華宮,給容妃診脈又問了症狀,然後照着先前的藥方開了半個月的,做完這些正要離開,卻被容妃叫住了。
“嫋嫋,你上次給本宮的藥膏還有沒有,我用了幾日覺得皮膚嫩了不少呢!”
顧嫋嫋立刻道:“藥膏有很多,等明日民女帶過來給您,不過這藥膏做出來後不能放太長時間,您若是一個人用的話,民女就只拿一盒,等您用完了再拿新做的。”
容妃道:“自然不是,這些日子外頭一間鋪子裡的藥膏效果非常好,只是數量太少,每次派人去都買不到,打聽之後才知道是你的,有姐妹知道本宮和你熟識便託本宮問的,不僅要美白膏,祛疤膏也要呢,價錢按你鋪子裡的價格給。”
“娘娘這是哪兒的話,您要多少儘管說,民女不收您錢。”祛疤膏和美白膏的成本很低,白送也不虧,只要宮裡這些娘娘用她的藥膏,到時候她便可以出去說這藥膏宮妃都打搶了,那外頭那些貴婦們還不得瘋狂。
但容妃不是那愛佔小便宜的人,聽她這樣說便扳了臉,不悅道:“該多少就是多少,本宮不是那強權壓人的人,你外頭的價錢本宮也知道,本宮先把銀子給你,你明日將東西帶來便是。”
說着就吩咐宮女給她拿銀子,十兩的銀票,整整給了一沓,顧嫋嫋沒有敢數,只連聲應是退了出去。
等出來菁華宮到了藏書殿,纔將胸口的銀票摸出來數了數,整整五百兩,祛疤膏一盒是二十兩,美白膏一盒十八兩,這麼多可以拿二十多盒藥膏……
“這麼晚纔過來本王不怪你,可你現在在做什麼?數贓款?”
身後陡然炸響的聲音差點驚掉她手裡的銀票,迅速將銀票塞進錦囊,轉過頭來臉上已經洋溢了笑容。
“民女見過王爺!”
她笑容滿面滿眼謙卑的看着他,心中卻在嘀咕,還有一天,明天他就要走了,慫一慫,等他走後她就自由了!
葉至珩看着面前揚起的笑臉卻覺得很刺眼,只一眼他便能看穿她的那些小心思,是在期待他離開麼……想得美!
“忘了通知你,出城日期推遲到了一月後。”
他說完便盯着她的臉,果然,就見她先是一怔,隨後眼中露出不信,最後滿臉都是抗拒。
“爲什麼?”顧嫋嫋不敢相信的問。
葉至珩啓脣,露出白森森的牙齒,“軍中機密,你無權知曉。”
這話將她堵的一梗,張着嘴表情有些滑稽。
他發現最近的她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多了,從前總是一張清冷中假裝成熟的可惡表情,而現在,比以前可愛多了。
忽然間他的心情就好了起來,先前的不快煙消雲散。
他閒閒靠在書架子上,雙手抱胸,身子微微前傾,“看來你不太開心?”
自然不開心!
“王爺看錯了,民女很高興。”她笑語回答,可隱隱的卻能聽到牙齒摩擦的‘咯吱’聲。
“那就好,本王也高興,先前你私自逗留宮中的事情,本王就不計較,以後這裡不需要你來清掃了。”
顧嫋嫋眨眨眼,有些不信他會這麼好心,按照這廝的套路,後面肯定還有更加變態的事情在等着她。
果然!
“清掃的事情不用你來做了,那你就有更多的時間來研究毒陣,這藏書殿裡藏書衆多,都是外面所沒有的,你要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多看看有關毒陣的書籍。”他慢悠悠的說着,“爲了讓你更快的做出毒陣,剩下的一個月裡,本王每天都會在這裡督促你,每天下午,你都要將你今日得到的感悟講於本王聽,若是講不出來,那就證明你在偷懶,若是講出來但本王覺得毫無邏輯,那也證明你在偷懶,都要懲罰。”
此刻,從葉至珩嘴裡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顆帶油的火球,瞬間引爆顧嫋嫋壓抑的怒火。
“王爺,大戰在即,您沒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嗎?”忍着怒火,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自然是有許多事情要忙,但毒陣也十分重要,爲了毒陣,爲了大夏,本王累些苦些也無妨。”竟一臉大義凌然。
不要臉!她咬緊了牙關才忍住沒罵出這三個字。
而葉至珩,面上風輕雲淡,看着心情很好,他站直身子,朝她揚了揚下巴。
“以後每日巳時一刻本王就要看到你人,晚上要向本王稟報當日的感悟心得才能離開,如沒做到,罰。”
“民女……明白!”顧嫋嫋一口銀牙快要咬碎。
葉至珩滿意的點點頭,揹着手一臉老沉的離開了。
等身影消失在書架子後邊,又聽着腳步聲漸行漸遠,顧嫋嫋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混蛋!”
罵完後,長長一聲嘆息,默默拿起之前看過的那本兵書,心裡反覆默誦幾遍大悲咒才終於沉下心來細讀。
一旦細讀起來,世間紛雜煩惱瞬間消失,她的心沉在兵書裡那些玄妙的陣法裡。
午時一刻,趙典忽然陰魂一樣出現在她面前,將看書的她嚇了一跳。
“趙管事有事嗎?”她合上書柳眉微攏。
“王爺叫姑娘過去用午膳。”趙典笑眯眯的答。
她立刻放了書,先前可是被餓怕了,此刻有飯吃那還不趕緊的。
跟在趙典身後來到殿中,依舊是那張圓桌,葉至珩就坐在桌邊,面前是豐盛的佳餚。
“坐下。”他背身說話。
什麼意思,和他一桌吃飯嗎?顧嫋嫋抿脣。
有了先前那麼多次的教訓,她可不相信他會這麼好,一時舉足不敢前,十分猶豫。
葉至珩就扭過頭來,眼中帶着冷意。
“不吃?”
“吃!”顧嫋嫋連連點頭,上前在宮女拉開的椅子上坐了。
“既然你在做毒陣,那就是本王的屬下,本王待屬下一向很好。”葉至珩淡淡開口。
顧嫋嫋就看了趙典一眼,就見他縮着脖子一副十分懼怕的樣子,這可不像是被善待的樣子。
感受到她的眼神,趙典心中百感交集,怎麼說呢,王爺待他好時很好,不好時那簡直不是人,比如讓他去挖墳,再比如讓他去扮死人……
“嗯?”葉至珩的視線隨着顧嫋嫋的視線殺過來,趙典一個激靈立刻站直,連連點頭。
“是的,王爺帶下屬如春風般溫柔,能做王爺的下屬,那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葉至珩一臉滿意,看向顧嫋嫋,揚了揚眉毛。
顧嫋嫋假笑,“民女也是,能做王爺的下屬,真是走了狗屎運。”纔不是,是到了八輩子黴!
“佈菜。”他很滿意,大手一揮,立刻有宮女上前盛飯佈菜。
顧嫋嫋無力管其他,接了宮女呈上來的白米飯,捏着筷子等他先動嘴,見他夾了一根青菜,才伸筷子夾菜。
飯桌上很安靜,葉至珩吃飯細嚼慢嚥基本沒有聲音,但速度卻不慢,飯量還很大,她一碗飯才吃一半,他已經添了第三碗,她不禁瞅了瞅他瘦削的臉,懷疑那飯是不是餵了狗了。
飯後,葉至珩倒沒有出什麼幺蛾子,吃完便不見了人影。
沒了葉至珩在這兒,顧嫋嫋更加放鬆,看看兵書倒也不覺得難過,只是一想到等會兒竟然還要向他彙報心得就覺得鬱悶。
兩個時辰很快過去,她放下書理了理思緒,然後走到窗邊探頭朝外看了一眼,就見趙典立在殿門口,所以,葉至珩已經回來了。
她急忙轉身,挨個書架子中間尋找,不多時在最後面一個書架子間看到他的身影。
葉至珩靠在書架子上,手中拿着一本兵書,神情專注,忽然鼻翼動了動,轉身看向身後。身後三步遠,她笑的像朵花。
“王爺,民女來彙報心得。”顧嫋嫋說。
“嗯。”葉至珩將手裡的書放下,轉過身子認真看着她。
“民女從書中……”剛開始顧嫋嫋還有些彆扭,但說着說着便認真起來,雖然毒陣是他要求她去研究的,但既然她接手了這件事情就一定會認真去完成。
她說的十分認真,將自己所思所想一一說出來,最後說了自己的見解。
“雖然都是八卦圖陣,但毒陣和兵陣不同,兵陣是人力貫穿,只要經過訓練便可以達成,而毒陣卻不同,需要對氣候地理的絕對了解,不然,一切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