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臺上安靜無聲,大家眼睜睜的看着那朵芙蓉花一共變幻了七次,正好是彩虹的顏色,紅橙黃綠青藍紫,每一種顏色都純淨鮮明,等最後的紫色變幻完成,停了幾息,就見顏色又在慢慢變化,最後七種顏色齊現,層次分明。
“這是如何做到的?”最先開口的是葉至珩,在顧嫋嫋表演開始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的臉,正大光明的盯着,而等到花朵開始變色時,他的視線便被那奇幻的一幕吸引了,向來處變不驚見多了稀奇古怪事情的人,此刻也帶了些好奇。
賢寧皇后也忍不住開口詢問,“本宮也很好奇,你到底時如何令這花朵變顏色的?”
顧嫋嫋向前兩步將那七彩的芙蓉花放回花瓶之中,退回場中之後才垂首回答:“此事看着玄妙,但若是聽民女說完便也沒什麼稀奇了,民女會些藥理,平時也喜歡搗鼓藥草研究藥房,方纔民女就是在那芙蓉花的花枝上摸了新做出來的變色粉,才令得那花朵變幻各種顏色的。”
聽得她的解釋,衆人都十分驚起,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如此奇怪的藥粉。
葉至珩看着顧嫋嫋,眼底醞着笑意,低低說道:“你就愛弄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叫不叫玩物喪志。”
“王爺這話可不對。”顧嫋嫋一臉認真,“這種藥粉不僅可以給植物使用,就是給人使用也沒有任何毒副作用的,您若是在戰場上埋伏敵人,民女還可以做土色藥粉,吃了那藥粉人的顏色就和黃土一個顏色,用來埋伏敵人再好不過!”
聽完她的話,葉至珩的眼底閃過一絲凝重,接着‘哈哈’一笑,“不錯,那土色藥粉你先給本王做一份,本王要看看效果。”
一瞬間,顧嫋嫋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就不該多這個嘴!
心中千悔萬悔,嘴裡卻還是不得不答應,“……民女明白。”
賢寧皇后也接口誇讚,“顧小姐不愧是神醫,不僅治好了太后和魏王的病,現在竟然還能幫助魏王,着實是個才女!”
顧嫋嫋自然是一連聲的謙虛。
下手的沈姝蘭見了頓時黑了臉,本來看顧嫋嫋上場她是抱着看笑話的心情,可沒想到她出其不意的出了風頭,這就算了,一心幫着自己的皇姑母竟然也誇她,不就是讓花兒變變顏色麼,有什麼好奇怪的!
沈姝蘭心中不爽,就輕輕咳嗽一聲,以提醒自己的皇姑母。
賢寧皇后不知是沒有聽到還是不想理她,依舊笑着向顧嫋嫋問話,態度溫和親切的從顧嫋嫋的年紀到是否婚配都問了一遍。
聽着聽着,顧嫋嫋就覺得不對,果然,下一刻就聽賢寧皇后說。
“本宮看你十分喜歡,你有如此有才能,嫁給那些凡夫俗子豈不是鮮花插在了牛糞上,不如本宮給你賜一門好姻緣。”
就知道……顧嫋嫋暗暗嘆氣,面上卻不敢露出分毫,笑眯眯的回話。 Wωω◆тт κan◆¢O
“多謝皇后娘娘恩典,能得皇后娘娘賜婚那是民女祖上冒了青煙!”一頓馬屁拍完她話鋒一轉,“只是,民女年歲還小,並無此心。”
就聽賢寧皇后笑了笑,溫和道:“不小了,你也十五了,這個年紀正是說親的時候,姑娘家不比男子,大了就不好說親了。”
顧嫋嫋張張嘴還想再說,賢寧皇后卻威嚴的擡起手,直接下旨賜婚了。
“顧家嫋嫋德才兼備,性情溫婉,深得本宮喜歡,故此機會賜顧嫋嫋於劉尚書長子劉敖做續絃……”
“皇后娘娘且慢……”聞得賢寧皇后的話,葉至珩臉色繃緊,眼底寒光閃爍,不顧皇后得威儀直接開口打斷。
然,話未說完,底下響起一道焦急得聲音,截斷了葉至珩的話。
“皇后娘娘且慢!”
起先聽到葉至珩開口打斷時,顧嫋嫋眼神閃了閃,有些光亮,正抿脣聽言,斜地裡殺出了李慕的聲音,她頓了頓,便聽到腳步聲,李慕已經走到她身邊。
“皇后娘娘且慢,臣有事稟奏!”李慕在顧嫋嫋身邊站定,柔情似水的望她一眼,而後朝主位上的賢寧皇后一拱手,“臣與顧小姐兩情相悅,情深意篤,只因兩家門第之差一直未敢開口,而今日臣不得不開口。”
說着膝蓋一彎,人便直直跪了下去。
“皇后娘娘,臣請求您將顧嫋嫋賜與臣做妻,臣定一心一意,好好對待她!”
顧嫋嫋垂着眼看着腳邊匍匐的男人,如此卑微只爲求得自己做他的妻子,說不動容那是假的,可那動容並非感動,卻有一種揚眉吐氣的舒暢?
心中的情緒她自己也理不清,但她知道,自己並不想嫁給他。
“回稟皇后娘娘,李公子自己會錯了意,民女和他只是普通友人罷了。”看清自己的想法後她毫不猶豫的開口。
斜方向,葉至珩僵硬緊繃的臉色頓時疏散開來,像那陰沉的雷雨天氣,一掃變成了晴空萬里陽光燦爛。
首位上,賢寧皇后看着這一驚三變的場景,臉色逐漸凌冽。
“本宮不過是爲個商女賜婚而已,竟驚得魏王和李公子齊齊出山,她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引得你二人得注意?”
在一旁乾着急看了半晌得劉啓明終於找到機會說話,她‘呼啦’一聲站起來,急聲說道:“小女知道,這個女人不僅心機重心思還花,爲了爬上枝頭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聞得此言,賢寧皇后的臉色已十分難看,她憤怒的扔了桌上的錦帛,喝道:“真是看不出來,你竟是如此水性楊花的女子!此等不潔之人,拖下去打死!”
皇后一怒,在場之人頓時慌了,那侍立的太監立刻上前欲要押顧嫋嫋去用刑。
李慕急忙起身用身體攔住那兩個太監,太監不敢動丞相家的兒子,便爲難的停了手,轉頭看向賢寧皇后。
“你什麼意思?是要藐視本宮的權威嗎?”
“臣不敢!”李慕急忙跪下,卻不讓開分毫,嘴裡着急的辯解,“皇后娘娘您誤會了,嫋嫋她生性單純,而且還曾救過太后娘娘的命,若哪裡有得得罪皇后的地方,臣願替她受罰!”
“李慕!你真以爲我皇姑母不敢!”看到堅定的擋在顧嫋嫋面前的李慕,沈姝蘭差點失去理智,聲音因憤怒而變得十分尖銳。
看到侄女失態,賢寧皇后立刻給了她一個冷眼,沈姝蘭深深吸了一口氣,人才冷靜下來,賢寧皇后便看向了左手邊的葉至珩。
“此女心思深沉手段狠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魏王當要看清楚。她和你關係密切,故此本宮還想問問魏王的意見。”若是魏王維護顧嫋嫋,那麼她便可以用‘此女狐媚惑人’的罪名強硬的將人處死,如果他不維護,那就更好了,直接拉開李慕將顧嫋嫋處死。
總之,不管葉至珩如何說,顧嫋嫋都是一個死。
從賢寧皇后發落顧嫋嫋到現在,葉至珩出來最開始說過話,之後便一直沉默,此番聽到賢寧皇后踢來的仙人球,削薄的嘴脣向上揚起,冷漠的吐出幾個字:
“隨皇嫂發落。”
五個字語氣很輕,卻又很重,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顧嫋嫋心上,那些她不敢承認的情愫被錘成渣隨風飄散,她輕輕彎了彎脣,沒有覺得難過,反而有些輕鬆。
“押下去打死!”
隨着賢寧皇后一聲令下,李慕瞬間被拖走,顧嫋嫋暴露在衆人面前,便更加清楚的看到了葉至珩臉上的淡漠。
緊接着太監跑上前來,緊緊拉住她的胳膊野蠻的將她往石臺下方拖拽,她看到座位上的李綺華急得滿頭大汗,心中又灑下一些暖意,朝她笑了笑。
當她被拉到石階前時,就見一個太監急急忙忙從底下跑上來,手中拿着一張捲起的黃色布帛,穿過她直奔主位,然後便聽到賢寧皇后的急喝聲。
“慢着!”
兩個太監頓了一下,有些不確定的回頭看向主位,見主位上的人點頭,才鬆開顧嫋嫋的胳膊。
方纔被拽的急,一被鬆開顧嫋嫋就覺得兩個胳膊像斷了一樣的疼,可也不敢去揉,反身走回場中就跪了下去。
“顧嫋嫋可知本宮爲何又命人放了你?”賢寧皇后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顧嫋嫋又將身子低了低,恭敬回道:“皇后娘娘大恩大德,願意給民女一個改正的機會,民女感恩戴德!”
不管是不是,總之馬屁先拍再說。
果然,聽到這話,賢寧皇后臉上閃過一絲虛假的笑容,緩緩說道:“你知本宮的心意就好,本宮十分欣慰,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性子放郎沒個規矩,本宮要將你流放軍中,爲我大夏將士治病積德,等你性子改好,本宮才允許你回京。”
“軍中?”
顧嫋嫋目瞪口呆,打板子,罰銀子,掌嘴巴,指邢鞭刑,她都想到了,可流放軍中是什麼意思?是讓她去做軍醫嗎?
“對,軍中。”賢寧皇后重複的語氣有些咬牙切齒,“不得本宮准許,不得回京,不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