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嫋嫋眼神有瞬間的迷醉,卻也只是瞬間,瞬間後就恢復了清明,她用力推開他,狠狠在自己嘴上擦了幾下,怒吼道:“下流!”
葉至珩穩住身子,嘴角微勾,弧度邪冷,看着顧嫋嫋,淡淡開口。
“本王想做什麼你心裡最清楚,你也要懂得見好就收,當知道,你這樣的身份給本王做妾都是祖墳冒了青煙。”
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在空空的大堂裡盪出幾層迴音,顧嫋嫋覺得耳邊一遍一遍都是他的鄙夷輕蔑,一瞬間難堪憤怒委屈失望涌上心頭。
可好歹也是重生一次的人,失控也只是一瞬間,當心底的憤怒發泄而出,腦子便立刻清醒下來,他的話再在腦中滾一邊,所有沸騰的情緒沉下。
顧嫋嫋慢慢冷靜下來,清澈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冰冷的臉,聲音比臉更冷。
“王爺也莫要太過自信,您位高權重文武雙全,喜歡您的姑娘可以從這裡排到京都去,可您也別忘了,您不是銀子,並非天下所有女人都喜歡您。”
說到這裡,顧嫋嫋擡眸對上他的眼睛,想起自己擋住弓箭護他進城的畫面,嘴角浮起一抹嘲諷。
“民女心中有喜歡的男子,所以對您的妾室之位並沒有興趣。”她看着他說。
這樣的表情落在葉至珩眼裡便十分刺眼,他冷笑,“你對本王沒興趣?有事尋本王幫忙,在本王面前更是肆無忌憚,你說你對本王沒興趣,又利用本王對你的特別爲你自己謀取利益,到底是誰更下流?”
顧嫋嫋怒而反問,“王爺說民女利用您,那您可否說說,民女哪裡利用您了?”
不等葉至珩回答,她又說:“不用您動腦,民女來說。”
“您威震土匪保護民女的商隊這件事情,民女是拿出了商隊一半的利益和您交換的,至於讓您幫忙送信,您在京都您收了家父的禮卻沒有辦事,這信完全可以算在那裡邊。”
葉至珩盯着顧嫋嫋看了半晌,硬邦邦的憋出一句:
“白眼狼!!”
說罷拂袖而去。
白眼狼?她白眼狼?
顧嫋嫋怒不可遏,自己救他性命,爲他默默做了那麼多,他一絲一毫都不記在心上,反過來好說她白眼狼,這臉真是奇厚無比!
“你纔是白眼狼!”等馬車走遠用力罵了一句,上前用力關上了屋門。
回過身來,看着昏暗空曠的屋子,顧嫋嫋便想到了從前和玉蘭在屋裡的情形,心底頓時涌起一股失落與悲涼。
她想一想自己的處境,離開了熟悉的家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表面多淡定,內心就有多無措,好不容易找了個貼心的丫鬟,卻被人害死了。
正是心中難受的時候吧,暗暗喜歡的男人還上門來嘲諷自己一番。
這樣的人生,豈是一個悽慘了得!
顧嫋嫋靠着門,獨自頹廢半晌,又立刻振作起精神來。
不過是喜歡的男人不喜歡自己而已,這事兒又不是第一次了,不管怎樣日子還是要過的,玉蘭也不能白白就死了,如果真是沈姝蘭殺的,那便在她身上記上一筆,等這次回京,她一定要將沈姝蘭弄死。
如果不是沈姝蘭,那就代表在這裡另有其人想要她的命,她不僅要小心起來,還要儘快找出來到底是誰,不然敵暗我明,實在被動。
想了這麼一通,顧嫋嫋覺得心裡舒服多了,擡頭看了看樓梯,沒有上去。
樓上一個屋子被貓兒霸佔,一個屋子被玉蘭的血浸染,根本不能睡人,不過就算沒有貓兒霸佔牀鋪,三樓她也不敢睡了,倒不是以爲死了人害怕,主要是怕兇手知道殺她不成,尋機再來。
可此時天晚,她不敢出門,便關緊門窗,來到製作藥膏的小屋子,找了把椅子準備將就一夜。
椅子睡着着實不舒服,加上夜裡天冷和對隱在暗處兇手的恐懼,一夜迷迷糊糊根本沒敢睡着。
早上天才矇矇亮就起了來,自己進廚房燒水梳洗一番,等天大亮後開了大門。
大門一開,就見掌櫃和夥計等在門口,看樣子應該是纔來沒多久,她朝幾人打招呼,等幾人進門忙碌才離開。
從鋪子裡出來,顧嫋嫋直接去了房屋租賃處。
店裡還是上次那個小夥子,也還記得她,聽到她說要租一處小院子,便直接領她去到西街,帶她看了三處合適的院子。
這三處院子都只有一進,不大,不過對於單身一人的顧嫋嫋來說,已經是綽綽有餘。
問了三處的價錢,都差不多,最後顧嫋嫋選了離鋪子近些的院子。
付了一季的租金,簽下了契約,顧嫋嫋又去了人坊。
新租的院子長時間沒住人,裡頭髒的很,需要打理,所以丫鬟還是需要再找一個,除了丫鬟之外,她決定還要去鏢局給自己僱一個侍衛,不然夜裡都不敢睡覺。
花了十兩買了個丫鬟,叫香香,和玉蘭年紀相仿,看人時眼睛滴溜溜的轉,一看就知道十分機靈。
將丫鬟帶回去,路上順路買了些東西,到院子後給了她院子裡的鑰匙,這院子裡除了灰塵落葉之外什麼都沒有,打掃起來倒也方便,只是之後佈置起來十分麻煩。
估摸着清掃需要一些時間,顧嫋嫋放下香香,自己去了鏢局。
鏢局的掌櫃還記得她,熱情的接待她,然後問起她的要求。
顧嫋嫋想了想問道:“我想找一個會武功的侍衛,最好是女的。”
她現在單身一人在外頭,女人做侍衛比較方便也更讓她安心,只是女侍衛實屬罕見,鏢局裡不一定有。
果然,掌櫃的露出了爲難的表情,但出於職業素養,還是要滿足顧客的需求,如果連顧客的需求都不能滿足,那生意還如何做的長遠。
掌櫃的苦苦思緒半晌,最後沉聲說道:“女侍衛着實很少,我不確定能給你找來,這樣,姑娘你先交十兩定金,三日後,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這十兩我定當退還給你。”
這做法倒是十分合適,顧嫋嫋滿意的摸出十兩銀子,和掌櫃簽下了契約。
回到新買的院子時,已經是下午,早上出門的急,到現在她竟然連早餐都沒有吃上,便在街邊吃了一碗麪條,又打包了兩個油餅,纔回去。
院子的門半掩着,推門進去,就看到香香正在拿着一把快要禿了的掃把掃院子裡的落葉。
看到她進來,立刻放下掃把行禮,喊了一聲小姐。
顧嫋嫋走過去,將油餅放到她手裡,低聲道:“早上太忙忘了給你吃飯,餓了吧,快吃。”
香香也確實餓了,看到油餅一個勁咽口水,小心翼翼的打量她好幾眼,才走到門檻上坐着吃油餅。
顧嫋嫋則進了屋,就見髒兮兮的屋裡此時已經煥然一新,只需要添置傢俱就可以入住了。
在幾個屋子裡轉了轉,等着香香吃完油餅,顧嫋嫋才上前說道:
“出去買東西去。”
香香立刻將油紙扔進畚箕裡頭,跟在顧嫋嫋身後出了門。
首先是去了木器坊,將急需的傢俱全部買好,然後讓香香陪着回去放傢俱,顧嫋嫋自己則去了雜貨鋪,將需要的用具一次買好。
折騰到天黑,鍋碗瓢盆終於都弄齊了,只是天色太晚,再生火做法恐怕是要半夜了。
顧嫋嫋將籃子裡的油餅和糕點拿出來,這是她提前就買好的,防止晚上餓肚子,將糕點和香香分了一半,吃到一半纔想起來鋪子裡還要去關門,掌櫃和夥計手裡沒有大門的鑰匙,原先這些一直是玉蘭在做,現在玉蘭走了……
顧嫋嫋急匆匆的趕到鋪子,掌櫃和夥計都着急回家又怕門開着被盜,都有些焦急,見她過來立刻鬆了一口氣。
顧嫋嫋笑着將自己買的糕點一人分了一點,然後將大門的鑰匙掌櫃一把,再離開時,天色已經暗下來。
匆匆忙忙回到新家時,香香已經燒好了熱水。
洗了澡躺在牀上,顧嫋嫋舒服的嘆了一聲,這一天着實有些忙碌。
一覺到天亮,次日起來便聽到個好消息。
早上,她帶着香香去到鋪子裡,剛剛坐下沒多久,苗小花就跑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衆小姐妹。
“這就是美容藥膏的老闆,也是我的好姐妹,你們想要多少和她說,有我在一定能拿到藥膏!”苗小花指着顧嫋嫋朝自己的小姐妹們說。
顧嫋嫋拉她到一邊悄悄問了問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給苗小花的藥膏起作用了,本來皮膚不算白的苗小花用了美白藥膏後臉明顯變白了,而且手背上被貓兒撓的印子也被祛疤膏淡化不少,於是一番詢問下,她的小姐妹統統上了門。
“昨天我們就來過一次了,問了夥計說藥膏沒有了,於是今天早上我特地早早帶她們過來的。”苗小花說。
顧嫋嫋便道:“藥膏現貨確實沒有了,想要的話只能給定金,五日後一到我派人親自送到各位府上去。”
和苗小花玩的好的都是家底不錯的,聞言紛紛開始掏銀子,這個幾盒那個幾盒,一通下來,顧嫋嫋收了好幾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