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正是早飯的時間,顧家大門口就聚集了一堆人,領頭的竟然是周氏。
“娘,哥哥,嫂嫂,等會兒有話好好說,你們千萬不要激動,好不好?”周氏擦了擦額上的汗,滿臉的無奈。
她是睜眼才聽到下人來報,說哥嫂帶着老母親從江南過來了,聽到這個消息周氏心中高興喜笑顏開的去迎接,然而等看到人知道他們來的目的時,心情立刻跌倒了谷底。
“你現在是要幫着外人說話了?我們難道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只要他們能拿出證據證明揚揚他罪有其證,我立刻帶着娘和你嫂嫂回去!”周大材很生氣。
龐氏幫腔。
“我說芬芬啊,周揚好歹也是你親侄兒啊,是你哥哥的血脈,你不幫着我們問清楚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在這裡警告我們,你是忘了你是吃誰家米長大的了吧!”
“哼!快快讓開,今日不問清楚揚揚的死到底是什麼原因,我絕對不走!”周家老夫人柺杖杵的‘嘭嘭’響,一張老臉扭曲着刻薄與刁鑽。
周氏又揩了一把汗,心中不禁有些生氣,自家兒子什麼德行,自家人難道不清楚麼,現在事情都過了這麼久了忽然找上來,不是故意找麻煩是什麼。
但又是自己的孃家人,嫂嫂潑辣哥哥不講理,老母親那是將兩人的臭毛病都佔齊了,若此番她不引他們來,那她以後連個孃家都沒得走。
所以只能提着心肝帶人上門,只希望等會兒不要鬧的太難看。
周氏掃了一眼下邊圍了三層的看戲羣衆,敲響了顧家的大門。
敲門門聲落,大門‘吱呀呀’打開,門房老頭看到外頭的陣仗嚇了一跳,要不是看到周氏,定又將大門關上了,主要是之前扔死老鼠潑糞水的事情陰影太深。
“原來是親家夫人,快請進,快請進!”老頭立刻側身。
周氏端着臉掃了老頭一眼,帶着孃家人進了門,直奔正院。
正院裡早有人向莊六娘稟報了,莊六娘聽說是親家母帶客人串門,立刻起身到院門口迎接。
“姐姐,今日怎麼過來了!”
上次王翠芝和顧興和鬧矛盾,周氏來了一次王翠芝便乖了,莊六娘看在眼裡便對周氏又添了幾分親近,此番看到人來,開心的拉了她的手。
“呀,這幾人是?……快請進快請進!”
又看到周氏身後的幾個人,莊六娘眼底閃過一絲疑惑,臉上卻又添了幾分笑意,熱情的往屋裡招呼。
“額……妹妹,這是我家母親,這是我家哥哥,這是我家嫂子,今日來……”
“哎呦!這是稀客呀!快請進快請進!”
莊六娘更加熱情,話說完就覺得氣氛不對,看了看周家幾人,眼睛一閃,就明白了什麼。
此時此刻,周家老夫人看着笑眯眯的莊六娘只覺得心中痛恨,就是這個女人的女兒,害死了她那乖巧孝順的孫子!周家唯一的孫子!
“沒什麼好坐的,我們今日來就是問些事情,問清楚就走。”周家老夫人冷哼。
周大財配合的哼了一聲,龐氏臉上的刻薄和周家老夫人如出一轍。
“妹妹,我家哥哥今日來呢,是想找嫋嫋她問些事情,你看看,能不能將嫋嫋叫出來呢。”周氏尷尬的笑了一聲,開了口。
這個時候了,莊劉娘也徹底清楚了這幾人的來意,臉上的熱情消失,浮起冷淡。
“周家公子的案子是大理寺審的,高周公子的是丞相家的李公子,你們要問可以去這兩個地方。”
大理寺和丞相府是什麼地方,周家這幾人哪裡敢闖,所以只能找到顧府來。
“你少和我打花腔,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家那丫頭先是勾引我家揚揚,後來和那李公子攀上了,就起了殺念,製造假證污衊揚揚害死了他,你讓她出來,我要親自問問她良心會不會痛!夜裡怕不怕鬼敲門!”
周老夫人一臉潑像,下垂的眼皮將眼睛遮成了尖刻的三角形,陰毒的盯着莊六娘。
“可憐我的揚揚……什麼都沒有做,就被這狐狸精害死了……嗚嗚,我怎麼這麼可憐,白髮人送黑髮人……”龐氏‘嗚嗚’哭起來。
看到這番情景,莊六娘臉上勉強掛着的客氣也蕩然無存,臉色變得凌厲。
“反正造謠也不會坐牢,你們造謠也毫無心理負擔,或者,你覺得我們顧家好欺負?”莊六娘掃了周氏一眼,眼神十分銳利,“我再說一遍,也只說一遍,你們想要說法,去找大理寺找丞相府,現在就請你們滾出去!”
莊六娘是遇弱則弱,遇強則強,面對周家這幾個無賴,她絲毫不示弱。
周家老夫人沒有想到對方做了壞事竟然還這麼強硬,怒火翻滾,‘唰’的丟了手裡的柺杖,‘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拍着胯就嚎起來。
“我可憐的揚揚唉……怎麼就這麼可憐遇到了那麼個狠毒的妖女,出來這麼一趟門就不見了……我的兒唉,你把我這個老婆子也一起帶走吧,我不想活嘍……老婆子我也不想活嘍……”
龐氏撲到老母親身上,抱着老母親的胳膊悽慘的嚎哭。
周大財也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起腿,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走的架勢。
莊六娘還是第一次遇見如此無賴之人,看着地上三人一時氣結。
“妹妹,要不,你還是將嫋嫋叫出來一趟,只要說清楚了他們就走了。”周氏無奈的勸說。
“不要臉!”莊六娘終於緩過神來,衝着周氏一頓吼,“我家嫋嫋清清白白,憑什麼要出來向你們解釋,你們現在就給我滾,不然我就去報官!”
“報官就報官,誰怕誰!老子今天見不到那小蹄子絕對不走!”周大財耍潑。
“你!”莊六娘肝都要氣炸了,擡手招了下人過來,大聲命令。
“把這些無賴都給我丟出去!”
下人應聲上前,還沒碰衣角,周老夫人的身體忽然就抽搐起來,還翻着白眼,好像馬上就要不行了一樣。
下人們都嚇了一跳,莊六娘也被嚇了一跳,如此情況也不敢硬來,怕真的鬧出人命來。
“娘唉,您這是怎麼了?您千萬不要有事啊,揚揚沒了,你要是再出個什麼事,我們就真的不用活了……”龐氏像嚎喪。
莊六娘抖着手,只覺得腦袋一陣眩暈,腳一軟就往旁邊歪了過去,旁邊忽然伸出一雙手,將莊六娘軟軟的身子接住。
“娘,您沒事吧?”顧嫋嫋一邊問一邊抹了莊六孃的脈,只是氣急攻心人暈眩,倒沒有什麼大問題,提着的心就放了下來。
新出的料子上貨了,顧嫋嫋正要要去綢緞鋪子裡看看,就有丫鬟來報信,說有幾個無賴上門找事情,於是她腳步一轉趕了過來。
“你們是什麼人?爲何來我家鬧事?”將莊六娘扶穩,顧嫋嫋的目光落在了周家三人身上。
周大財的目光在顧嫋嫋臉上轉了一圈,然後‘嚯’的站了起來。
“你就是顧嫋嫋?”
“是,你是誰?”顧嫋嫋秀麗的眉微微攏起。
“我是誰?我是周揚他爹,今日來找你問理的!”見她承認,周大財臉上閃過戾氣,大步衝上前蒲扇般的大手使勁朝顧嫋嫋臉上扇過去。
柔兒出手如電,伸手一格擋的瞬間力道敲擊在他腕上,周大財只感覺胳膊一麻,接着便是一陣劇痛,再使不上勁了。
“你!你竟然出手傷人!真是囂張至極,囂張至極!”
“哎呀!……不讓人活了,這是不讓人活了呦,殺了我孫子,現在又要來殺我兒子,我這老婆子還是死了算了!”周家老夫人不知道何時不抽抽了,顫巍巍側站起來就要往牆上撞。
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龐氏急忙去攔,然而老母親那動作太快,她一下沒攔住,眼看着老人家的腦袋朝牆上撞過去。
只聽‘嘭’一聲悶響,周家老夫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柔兒收回手,走回顧嫋嫋身邊站好。
“顧嫋嫋,你看看我們家都被你逼成什麼樣子了,你還有沒有良心,我們就像聽個明白話,有這麼難嗎?”龐氏尖着嗓子問。
此刻顧嫋嫋是徹底明白過來,原來是周揚那小人的家裡人來耍潑來了,只是,事情過了這麼久,當時不來現在來?
“想聽明白話就去大理寺,那裡卷宗檔案齊全,夠你們明白的。”顧嫋嫋冷冷開口。
“你!”周大財被胳膊上的疼痛折磨的火氣翻騰,用力一楊手招呼身後的家丁。
“給我上,揪着這兩個娘們打!”
家丁二話不說,擼起袖子就上前來。
柔兒立刻上前阻攔,然而雙拳難敵四手,再加上週家老夫人的潑勁,沒一會兒顧嫋嫋和莊六娘就被圍在了中間,周氏在一旁不停的尖叫大喊,卻不敢靠近。
周大財看着被圍在中間的顧嫋嫋,緩緩從袖子裡抽出匕首,趁着柔兒格擋之間,朝着顧嫋嫋胸口紮了過去。
眼看那匕首要扎進顧嫋嫋身上了,斜地裡忽然生出一道凌厲的勁風,緊接着周大財的身體笨重的飛了出去。
這事情就發生在轉瞬之間,看着飛出去的周大財,顧嫋嫋猛的轉頭,就看到葉至珩立在身後,身材高大的像一尊神。
“要麼自己走,要麼本王讓人擡你們去亂葬崗。”他的聲音冰冷如冰,瞬間鎮住全場,所有人停下動作,呆呆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