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自己‘嚇’的嘔吐流血的顧嫋嫋,葉至珩的的臉色有些難看,靜默片刻,轉身走了。
聽到門響,顧嫋嫋停了乾嘔,擡起袖子擦掉嘴角的口水,看看緊閉的屋門,嘴角一勾,笑了。她就不信了,對着這副畫面男人還能有情yu,那就是見了鬼了。
此刻屋裡就剩她一人,她從牀上坐起來,低頭看見裙襬上的鮮血,暗暗慶幸自己月事來的是時候。
她從小便身體不好,她月事也比同齡人來的晚許多,直到十四歲纔來,也就是一個月前,來的時候肚子非常疼,伏在莊六娘懷裡吐的昏天暗地,前世便在月事上遭了許多罪,讓她無比痛恨來月事,此時此刻,心中卻十分慶幸。
re流還一陣陣的往外涌,顧嫋嫋心中焦急,等葉至珩那廝反應過來,肯定又要讓人抓她去大理寺了。
思索片刻,她翻身下牀,走到窗邊推開窗戶,伸頭一瞧,外頭波光粼粼,正好是一片湖。
這時外頭傳來凌亂的腳步聲,她臉色一緊,立刻攀住窗臺爬上去,慢慢的翻過窗子,一個猛子跳進水裡,濺起一朵漂亮的小水花。
話說葉至珩,黑着臉從屋子裡出來,守在遠處的魯德和趙典一怔,默默算了算時間,似乎還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兩人對視一眼,心中立刻‘明白’了,憋住笑,一臉嚴肅的上前伺候。
葉至珩哪裡看不到兩人眼底的笑意,心中十分惱火,冷冷道:“頂十斤重的沙袋圍後花園跑十圈!”
兩人面色一苦,這下不用憋笑,是真的笑不出來了,怏怏的準備去跑圈,卻又被叫住。
“等等,先去外頭找個大夫過來。”
趙典一句廢話都不敢問,麻溜的跑了。
趙典速度很快,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拽着個大夫到了魏王府,依着葉至珩的吩咐,直接去了敞軒旁邊的屋子。
推開門,酸臭撲鼻,趙典皺眉捂鼻走進去,環視一圈,屋裡空蕩蕩,哪裡還有顧嫋嫋的影子。
見屋裡沒人,而後窗卻大開着,衝到窗子前一瞧,湖面平靜無波,趙典暗道一聲不好,急衝沖沖出去向葉至珩稟報。
“王爺,不好了,那顧小姐跳河自盡了!”
當看到屋裡沒人,前門又有人把手根本出不去,後窗子又是開着的時候,趙典第一個想法就是,王爺佔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身子,人家姑娘不堪受辱跳河死了。
葉至珩一聽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冷笑一聲,“吩咐下人,將錦湖嚴嚴實實圍起來。”
趙典不明所以,呆呆的問道:“難道要等屍體浮起來再打撈嗎?”
葉至珩掃他一眼,懶得理他。
四月的天還是很涼的,顧嫋嫋沉到水裡一口氣游出老遠,等到憋不住才透出水面換氣,冰涼的水刺激着她的大腦,她想的很清楚,如果能逃出去就立刻回府帶着爹孃跑路,一定要趕在葉至珩到之前!
看了看敞軒,已經離的很遠,再往前是一片樹林,看起來很隱蔽的樣子,水裡太冷,她決定先上岸再慢慢計劃。
到了岸邊,她憋着一口氣從水底鑽出來,一把抹掉臉上的水,睜開眼,葉至珩那張冰峰般的俊臉映入瞳孔。
顧嫋嫋嚇的一抖,身子往下一沉就想跑,衣領子卻被人揪住,整個人被拎上岸,丟在草地上。
“帶下去。”葉至珩冷冷的吩咐一聲,擡手撣掉衣襬上的水漬,轉身走了。
魯德趙典立刻上前抓人。
顧嫋嫋早已筋疲力盡,任由兩人拖着丟進小黑屋裡,臉貼着地面,一動都不想動。
魯德見狀心中有些不忍,磨磨唧唧的等趙典先走了,見四下無人,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顧嫋嫋趴在地上閉着眼,身上溼淋淋的,裙襬上隱約有血跡。
魯德偷偷罵了一句qin獸,彎下腰壓低聲音說道:“顧小姐別害怕,其實咱們王爺沒有想真的殺你,王爺要真的想殺你,你的腦袋早就落了地了,哪裡能等到現在。”
顧嫋嫋‘嚯’的睜眼,看向魯德,眼中透着懷疑。
“我騙你做什麼,就咱們王爺那手段和功夫,殺你輕而易舉,還去什麼大理寺,咱們王爺什麼時候是那講理的人了,咱們王爺吃軟不吃硬,你稍微服個軟給個臺階下,王爺肯定放你走。”畢竟你是讓王爺鐵樹開花的女人……
見魯德不像是逗她的樣子,顧嫋嫋瞬間來了精神,只要不要她的命,一切都好說。
其實只有死過一次之後,才知道生命的可貴,這世上有很多東西讓人留戀,沒人想死。
顧嫋嫋死過一次,明白生命消逝時的不甘憤怒恐懼和冰冷,那種感覺她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她不懼死亡,她只是不想死,捨不得死。
“我要走了,你別再莽撞了。”害怕被人發現,魯德匆匆交代一句就出去了,順手還將門給關了。
顧嫋嫋從地上坐起來,這才感覺到冷,可也沒讓她冷多久,很快就有下人推門進來,拉着她說要送去大理寺。
有了魯德的話,顧嫋嫋心中就有了底。
被壓出小黑屋,顧嫋嫋一眼看到了背手立在臺階上的葉至珩,他站在廊下的陰影裡,冷冷瞧着這邊。
顧嫋嫋猛的掙開下人的手跌跌撞撞衝到葉至珩面前,‘撲通’跪了下來。
“王爺!是民女犯錯在先,還口出狂言辱罵王爺,民女真真是該死!只是,民女雖然該死,卻也救過王爺您的命呀,而且民女醫術不錯,甘願爲王爺效力,民女認爲留下民女絕對比殺了民女更加划算!”
安靜片刻,臺階上的人終於開口。
“本王說過,本王不是個苛刻的人,既然你已經誠懇的道歉了,本王暫且可以先饒你一命。”
顧嫋嫋大大鬆了一口氣,立刻行禮,“謝王爺開恩!”
葉至珩淡淡‘嗯’了一聲,留給她一個瀟灑的背影。
先前要壓她去大理寺的下人上前來道:“顧小姐,您去沐浴換衣吧,穿着溼衣裳會着涼的。”說着率先一步上前帶路。
顧嫋嫋確實很冷,抱着胳膊跟在下人身後去了淨房,屋裡熱氣氤氳,竟然已經放好了洗澡水。
在她打量屋裡時,秋菊忽然從屏風後走出來,見她這般模樣,緊張道:“小姐,您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會掉進湖裡去呢,快快去泡一泡,別又將寒症牽發了。”
秋菊一邊說一邊上前給顧嫋嫋脫衣裳。
顧嫋嫋問道:“你怎麼進來了?”每次過來,秋菊都會被攔在逸雲軒外頭,不準入內。
秋菊道:“是那趙侍衛來喚奴婢,說您落水了,讓奴婢來照顧您梳洗。”一邊說着一邊將顧嫋嫋往浴桶邊推。
顧嫋嫋道:“我來了月事不能坐浴,我自己擦洗擦洗,你去幫我弄個月事帶來。”
秋菊連連點頭,打開門出去了,等顧嫋嫋擦洗乾淨,屋門輕響,秋菊回來了,繞到屏風後面,手裡捧着一身乾淨衣裳,衣裳裡頭壓着一個月事帶。
“月事帶是奴婢借了針線自己縫的,衣裳是魏王派人送來的。”
顧嫋嫋敷衍的點點頭。
一番折騰,終於穿好衣裳,秋菊又拿了梳子將顧嫋嫋半乾的頭髮綰了個髻。
收拾妥當,顧嫋嫋在鏡子前照了照,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想了想,忽然伸手在脖子上摸了一遍,終於明白是哪裡不對勁了。
“小姐怎麼了?”秋菊問。
“我的玉扣丟了。”顧嫋嫋的臉色有些難看,葉至珩的玉扣沒有偷到不說,竟然還將自己的玉扣給弄丟了。
“啊!奴婢去給您找!”秋菊知道玉扣在小姐心中意味着什麼,心下十分焦急。
顧嫋嫋伸手攔住她,沉沉道:“不用了,我知道丟在哪兒了。”
主僕二人推門出來,外頭空蕩蕩,只在院子門口才守着兩個侍衛。
見顧嫋嫋出來,兩個侍衛上前道:“王爺讓屬下送您回府。”
顧嫋嫋朝兩個侍衛笑了笑,說道:“我想見見你們王爺。”
“這……”兩個侍衛有些猶豫,但想到王爺對她的態度,便道:“那顧小姐等一等,屬下去通報。”
“好。”
葉至珩坐在太師椅上,大夫坐在他旁邊,兩人表情嚴肅,似乎是在討論什麼重要的事情。
“……所以,那顧小姐的情況應該是來了月事,王爺不用擔心。”
見到侍衛通報,葉至珩立刻擡手讓大夫退下,看向侍衛問道:“何事?”
侍衛道:“王爺,顧小姐說想見見您。”
見他……稍微一想便明白了。
葉至珩淡淡道:“不見。”
侍衛領命退下,如實回了顧嫋嫋。
顧嫋嫋冷笑,這下她可以確定,她的玉扣就是被那廝拿走了!
當時情況太亂,她的玉扣肯定是落在茶軒了,於是那廝就順手牽羊收了起來。本來是去偷他的玉扣,不僅沒偷到還將自己弄的滿身狼狽,最後還將自己的玉扣搭了進去,顧嫋嫋嘔的不行。
回到顧府時,已經是下午,太陽西斜,正是吃晚飯的時候。
顧嫋嫋讓秋菊回莊六娘說她在外頭吃過了,她自己回了院子,折騰了一天,此時已是筋疲力盡,她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在軟塌上窩了片刻,還是掙扎着起來,翻了半天藥書,自己給自己開了兩副藥,一副是益氣補血的,一副是驅溼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