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就是思想太古板,再來也是心疼你,三哥是真的爲你高興,你有膽識,敢跨出那一步,讓三哥佩服!”顧興帆的表情很認真。
“多謝三哥!”顧嫋嫋收了錦盒,心中暖暖的,“等妹妹我賺了錢,肯定買一副大師的字畫送你。”
顧興帆抿嘴笑,杏眼裡閃閃發光像藏着星星,“好,三哥等着。”說完朝顧嫋嫋揮手,轉身離去。
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顧嫋嫋纔打開錦盒,裡頭是一隻銀簪,簪子本身並不貴重,但在顧嫋嫋心裡卻比黃金還貴重。
正要轉身離開,背上忽然被砸了一下,還有些疼,然後就傳來顧興順的聲音。
“送你的,不謝。”
顧嫋嫋皺眉轉身,卻只看到一片張狂的衣角消失在轉角。
低頭一看,地上是一個藍色荷包,秋菊撿起來打開,從裡頭拿出開一個青草編制的兔子,青青的兔子紅紅的眼睛,十分可愛。
“小屁孩兒……”嘀咕一聲,將兔子握在手裡走了。
經過五天的練習,顧嫋嫋覺得自己的針法已經差不多了,再用稻草人練下去已經沒多大效果,便收拾收拾,帶着銀針去了魏王府。
趙典引着她到了書房,進去之後趙典從外面把門關了。
葉至珩穿着身竹青色長衫,眉眼間一如既往的凌冽,手裡拿着筆寫着什麼。
顧嫋嫋給葉至珩行了禮,然後將手裡的牛皮袋放下,說道:“王爺,民女在家裡刻苦練習了針法,想來,是可以施針了。”
“等一等。”他頭也不擡的道。
“是,那民女去小廳等着。”說完卻不見人回答,擡頭瞧一眼,那廝似乎沒聽見一樣依舊專注的寫寫畫畫。
她閉了嘴,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低頭看見桌上有糕點,便自然的拿了一塊吃起來。
書房裡安靜無聲,只有毛筆劃過紙張的‘窸窣’聲,顧嫋嫋吃飽喝足,見葉至珩還沒有收筆的跡象,站起來活動下筋骨,走到書架前想找本書看打發時間。
本以爲像他這樣的人書架上定然都是些無趣的書,誰知一掃才發現,上頭竟然有好些寫男女情事的雜書。
興奮的抽了一本,看的津津有味。
葉至珩停了手裡的筆,一擡頭,就見顧嫋嫋半靠在書桌上,雪頸微垂,從側面看,睫毛長的過分,側臉柔和美好。頰邊的碎髮調皮的落下來,她將書放在桌上,擡手挽了髮絲,隨手翻了一頁。
書裡寫的是一個正值花季的女孩兒,親孃早早去世,後孃待她尖酸刻薄,每天使喚女孩兒在地裡勞作,因此耽擱了說親的年紀,女孩兒心中悽苦,和情郎一夜雨露,被後孃發現,逼着上吊自盡了,後來情郎得知,也隨着女孩兒上吊自盡。
故事悽美動人,大概只要是個女人看了都要灑兩滴眼淚的。
可顧嫋嫋卻心如止水,心中暗暗將這女孩兒的故事和自己前世的遭遇比較一番,最後覺得女孩兒雖然命苦,但好歹情郎待她是真心的,所以,還是自己比較慘一些,便也沒多少情緒了。
“鐵石心腸說的大概就是你了。”耳邊傳來葉至珩的嘲諷。
顧嫋嫋合了書擡頭,笑眯眯的道:“沒想到王爺竟然也看這種書,民女以爲像王爺這樣偉岸的人,應該是隻會看兵書史書什麼的。”說完還‘嘿嘿’笑了兩聲。
葉至珩的臉幾不可見的紅了一下,隨後恢復一貫的冷然。
“本王認爲任何書都有它的價值,也有它的道理,所以本王看書不分種類。”
見他嘴硬,顧嫋嫋心中暗笑,卻沒有拆穿,恐這廝惱羞成怒又拿她撒氣。
“王爺說的有禮。”敷衍的奉承一句,又道:“民女針法已經練好,不知何時可以扎針。”
“現在。”葉至珩說完站起身打開屋門走了出去。
顧嫋嫋拿了牛皮袋跟上。
扎針分五個步驟,針刺準備,進針,行鍼,留針,出針。
內室中,葉至珩端正坐在錦凳上,顧嫋嫋淨手站在他身後,左手邊是剛剛熬好的滾燙藥汁,裡頭泡着細長的銀針。
根據診斷的脈象,應刺神庭、啞門、天柱、風池、百匯、這五個穴位,留針一刻鐘取出便可,如此鍼灸三天再看效果,如沒有效果,那就得另換藥。
先前雖然在稻草人上試過無數次,可是面對真人,顧嫋嫋還是有一點緊張。
待藥汁稍涼,從盆底取出一根銀針,有濃密的頭髮遮擋,穴位不是那麼好找,摸索片刻,找到神庭穴,捻轉施針。
“錯了。”雕塑般的人忽然開口。
顧嫋嫋頓了一下,將針移開,往左挪少許。
“錯。”
下挪少許。
“差些。”
再下挪一點。
“嗯。”
顧嫋嫋擡袖擦掉額上的汗珠,指尖用力,平刺扎進半寸。
“有沒有酸脹的感覺?”她問。
“有。”
那就是對的。
再取針扎剩下四個穴位,有了前面一針的經驗,顧嫋嫋沒有先前那般緊張,準確的找到穴位平刺半寸。
全部穴位行鍼完畢,她問:“可有酸脹。”
葉至珩低低‘嗯’了一聲。
“留針一刻鐘,王爺靜坐。”顧嫋嫋說完自己在旁邊坐下,看着牆角的刻漏數時間。
一刻鐘一到,她便上前取針,嘴裡一邊說着:“這個藥先灸三天,三天後王爺出門轉一轉,聞聞有沒有效果。”
葉至珩緩緩睜眼,凌冽的眉峰微微舒展,表示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陣法不錯。”難得的表揚,“不過,還需練習。”卻不忘批評。
“是。”顧嫋嫋虛心受教。
正值中午,太陽熱辣罩在頭頂,顧嫋嫋從魏王府大門出來,帶着秋菊去了酒樓。點了幾樣小菜填飽了肚子,又去了鋪子。
鋪子裡客人絡繹不絕,都是女人,偶爾也有三兩個男人進店。
看了看賬本子,算了算進賬,顧嫋嫋很滿意。
回到顧府已經是晚上,一大家子吃完飯,四位少爺各自回屋,顧瑾萱也向莊六娘行禮退了出去。
顧嫋嫋沒有走,她瞅着莊六孃的臉色不好,再看她和顧鎮川之間氣氛明顯不對,就知道,肯定是因爲投毒的事情。
屏退了下人上前問顧鎮川,“爹爹,投毒之事查的如何?”
顧鎮川正在喝茶,聽到顧嫋嫋這麼問,就放下了杯子,表情有些奇怪。頓了半晌,他說道:“這件事情就是一個誤會,你就不要管了。”
聽到這話,顧嫋嫋如遭雷擊,心中猛然竄上來一股怒火,但理智尚在,說話很有分寸。
“爹爹,女兒怎麼可能不管,要不是女兒發現的及時,娘可能已經一命嗚呼了,這事兒肯定要查清楚,不然您讓女兒如何安心,讓娘如何安心?”
顧鎮川的臉色明顯冷了幾分,看着顧嫋嫋道:“既然你主動問了,那爹爹也就把話攤開了說了。”
看着顧鎮川的表情,顧嫋嫋知道,事情恐怕不對。
果然,就聽顧鎮川沉沉說道:
“投毒的事情爹爹認認真真查過了,這整件事情都是你娘自己策劃的。”
一瞬間,顧嫋嫋以爲自己聽錯了,看着顧鎮川陰沉的臉色,她知道,他是認真的。
“娘策劃的?爹,您確定您查清楚了?娘和您生活了那麼些年,她是做這種事的人嗎?”
只見顧鎮川冷笑一聲,臉上浮起一絲憤怒,他緊緊盯着顧嫋嫋,眼底深處明顯存着懷疑。
“喬氏和趙氏都認真審問過了,下人丫鬟也盤問過了,爹爹不傻,是是非非爹爹會判斷,趙氏送的藥丸沒有任何問題,喬氏之所以送花,是爹爹見她屋裡的花好看才讓她送一束到你娘這裡的,這些都是偶然。”
“大半個月的時間一直都沒有問題,喬氏才得知懷了身孕她就發熱不舒服,又搞出藥丸和花的事情,她這根本就是容不得旁人!”
顧鎮川說這些話時正巧莊六娘從內室出來,頓時臉色煞白,人直接栽倒在地。
顧嫋嫋和顧鎮川都嚇了一跳,兩人急忙跑過去。顧鎮川將人抱起來放在軟塌上,顧嫋嫋急忙給人診脈。
脈象平穩之中藏着虛弱,看來還是餘毒未清。
一瞬間心痛憤怒衝上頭頂,顧嫋嫋衝顧鎮川大聲說道:“娘可是您的結髮妻子,盡心盡力服侍您這麼些年,您說這些話不是拿刀在割她的心麼!您自己也看到了,娘這樣子像裝的嗎?她體內還有餘毒,如果這些真是陰謀,那娘怎麼會中毒呢?”
看着昏迷的妻子,顧鎮川心中也有些後悔。
先前那般和顧嫋嫋說,只是因爲太過氣憤。
這些天他一直在查投毒的事情,可是在喬氏和趙是那裡確實一點問題都沒有發現。昨天喬氏使人來尋他說身子好了,他興沖沖的過去,一番雲雨之後,喬氏對他說道:
“顧郎,其實這件事情妾身想了很久,也算想出了一些眉目,只是……只是不敢說。”
“你說。”溫香軟玉在懷,他的心情好極了。
“您看看,妾身剛剛懷了身子夫人就病了,說有人投毒,這事情出來,妾身和趙妹妹的嫌疑肯定最大。先說趙妹妹,以她對夫人的忠誠是絕對不可能做這件事情的,再說妾身,拋開表忠心的話,您自己想想妾身有這個機會嗎?而且身邊的丫鬟您也審問過了,如果真的有問題您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