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顧興和兩兄弟帶苗大壯選院子,莊六娘又命人將顧興和穿小的衣裳整理出來給苗大壯先穿着,等日後做了新的再給他。
有了寬敞的屋子,還有乾淨的衣裳和豐盛的飯菜,苗大壯一夜從乞丐變成了公子,心情是百感交集,此時此刻,他心中對顧家是真的存在感激的……
次日,因爲田大壯的關係,一大家子都在顧老夫人的院子吃飯。
飯後顧興和問田大壯,“你想不想讀書?要不跟着我們去學堂,若是能考取功名,便能光宗耀祖了。”
田大壯搖頭道:“多謝大哥好意,但是我着實不是讀書的料,我想還是聽祖母的,學個手藝,日後也能有口飯吃。”
顧興和覺得這話也有道理,便不再說,和顧興順一起去了學堂。
顧嫋嫋想了想,對顧老夫人說道:“祖母,要不讓表哥跟着我做生意吧,等他有些眉目了,自己盤個鋪子,賺些銀子娶個媳婦兒日子也就安穩了。”
只有安頓好田大壯,祖母才能安心。顧家不可能養田大壯一輩子,他終究要是要自己有個賺錢的營生,到時候娶上個知冷知熱的媳婦兒,賺了小錢,日子也算舒坦美滿。
顧老夫人也贊同她的說法,“那你先帶着他看看,要是他實在愚笨就算了,讓他去學個手藝去。”
顧嫋嫋點頭應下,當天上午就帶田大壯出了門。
這田大壯自從來了京都之後,就像臭水溝里老鼠,人人見了他都要吐口唾沫,可現在,換上乾淨的衣裳跟在顧嫋嫋身邊,先前鄙視他打過他的路人紛紛向他投來羨慕的目光。
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這些人恐怕不會知道,昨天還在爲了一個包子被他們揍的人,今天就如此光鮮亮麗的站在他們面前了!
顧嫋嫋不知道他的心思,帶着他到了鋪子裡。
“這些天你就跟着吳掌櫃,先學着把算盤打會,再學着記賬算賬。”
“嗯!”田大壯用力點頭,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在表妹面前好好表現,不能讓她瞧不起。
將田大壯安排妥當之後,顧嫋嫋中這才放心的離開,又往工坊去了。
工坊裡工人們忙的熱火朝天,劉二姐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轉悠,十分認真。
顧嫋嫋看着,覺得管事還是太少了,就劉二姐一個,肯定看不過來,還要再找兩個,交給劉二管着比較好。
她叫來劉二姐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劉二姐也很贊成,因爲她一個人確實忙不過來,如果哪天再出門送貨,那工坊就沒人看顧了。
交代了這些事情,顧嫋嫋就要離開,劉二姐卻將她叫住了,表情有些猶豫。
“有話直說。”顧嫋嫋皺眉。
劉二姐便指了指靠院牆的小黑屋,問道:“那裡那個人怎麼處理?”
顧嫋嫋一楞之後想起來,趙進財還關在裡頭。
“送去官府,就說盜竊。”
顧興貴的死個趙進財有直接關係,如果他不起貪念,就不會被顧興帆利用,說不定人也不會死。
劉二姐立馬應下,等顧嫋嫋一走,便找了幾個人將瘦了一圈的趙進財扭送去了官府。
從工坊出來,顧嫋嫋坐馬車準備回府。
卻在月仙橋上被一亮馬車堵住去路。
她掀開車簾問車伕:“怎麼回事?”
車伕也是莫名其妙,揚聲問道:“對面何人,爲何堵住我家小姐去路?”
就看到對面馬車車簾一撩,李綺華從馬車裡跳了下來。
見到這個女人,顧嫋嫋的眼皮跳了一下,若不是橋被堵的嚴嚴實實,她肯定拍拍馬屁歐從她面前跑過去。
心念急轉間,李綺華已經到了近前,麻利的爬上馬車,親熱的擠到她身邊。
“見到我幹嘛是這個表情,京都這麼大我們竟然都能相遇,這可真是緣分!你應該高興纔是。”
“李小姐,我請你上車了嗎?”顧嫋嫋受不了這個女人的厚臉皮。
李綺華根本不接她的話茬,自顧自吩咐車伕:“愣着做什麼,快走,我與你們小姐是好友。”
車伕皺着八字眉,表情一些委屈,看着自家小姐不敢揮鞭子。
顧嫋嫋很無奈,朝車伕點點頭,車伕這才揚鞭趕車。
馬車悠悠行駛,車簾放下,聒噪的李綺華卻忽然噤了聲。
“什麼個意思?”顧嫋嫋眉頭又緊了緊。
李綺華道:“我回去把沈姝蘭謀害姐姐的事情說了,可爹爹非但不信,還將我罵了一頓,說姐姐就是自殺的,不許我在查了。”
顧嫋嫋‘嗯’了一聲,這個結果很正常,李老爺雖然也是一品大員,但是和沈家比起來,那就是一隻螞蟻,就算知道自己女兒是沈姝蘭弄死的,可是在沒有證據和權力的情況下,他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然不僅不能讓惡人受到應有的懲罰,還有可能讓李家陷入危險之中。
這一點,李綺華永遠看不明白,在李綺華眼中,世界非黑即白。
曾經的顧嫋嫋也是如此,任何事情都要分個對錯,但有些事情沒有對錯,只有立場。
“我覺得我爹根本就不在乎女兒的生死。”李綺華的情緒很低落。
顧嫋嫋沉默許久,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冷靜,“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你爹能做到一品大員的位置,絕對不是偶然,他懂的,見識的,經歷的都比你多,厲害關係也比你看得透徹,你不該懷疑他對你的愛。”
李綺華很認真你的聽着,卻有些不能理解。
“爲什麼?她殺了人爲什麼沒人懲罰她,這件事情只要認真查一查,肯定能查出來的!”
“好,你爹拼死往下查,你認爲沈家會放任他去查嗎?肯定不會,所以沈家會用手段讓你爹查不到,什麼手段呢?當然是所有知道真相的人統統死,你認爲你李家能與沈家抗衡?”顧嫋嫋眼神清冷的看着她。
“沈家勢再大也不可能殺掉所有人!”李綺華不服。
“官官相護,沈家在朝中勢力衆多,你認爲到時候是站你李家的多?還是站他沈家的多?皇上會聽誰的,肯定是聽多數人的,那些證據到那時候連屁都不是!”
李綺華怔忪不語,眼神有瞬間的呆滯,彷徨,與不甘。
顧嫋嫋冷漠的看着,任她自己琢磨,不再多言。
直到馬車停下,李綺華都沒有再一句話。
顧嫋嫋下了馬車,李綺華立刻跟上,兩人一同去了正院。
看到女兒帶了朋友回來,莊六娘很高興,立刻讓下人加菜,又將家裡最好的蔬果端上來招待客人,怕自己一個長輩讓小輩不自在,招待一番便將顧嫋嫋趕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和莊六娘寒暄一番之後,李綺華的精氣神回來一些,馬車上的話題她沒有再提,只認真打量顧嫋嫋的屋子。
“你這屋子裝點的真好看,是你自己裝點的嗎?”
“嗯。”顧嫋嫋在桌邊坐下,拿出古籍翻看。
這幾天她都不間斷的在看古籍,經過多次推敲,第一頁的祛疤要的藥材種類她已經基本知道了,只是那藥材的用量還是一抹黑,需要慢慢的調試。
見她拿着本破書看,對自己愛理不睬的,李綺華撅了撅嘴,卻沒再打擾她,自己在她屋子裡轉悠。
轉着轉着就轉到了外面,看到院子旁邊景色不錯,便擡腳走了過去。
八月金秋,正是桂花開放的季節,院子旁邊種滿了桂花樹,一陣風過,蛋黃色的小花吹落一地,清香撲鼻。
她走近,興致勃勃的摘桂花,摘的正高興,樹枝中間忽然冒出一張臉,嚇的她一聲尖叫,楊手將花枝拍在那張臉上,一蹦三步遠。
“什麼東西!裝神弄鬼!”
就聽悶哼一聲,接着樹枝晃動,一個俊俏的小公子從樹上跳下來,捂着半張臉,隱有血跡。
“哎呀,四少爺,您沒事吧,哎呀!流血了流血了!”從後面追上來的下人嚇白了臉,圍在顧興順身邊團團轉。
顧興順煩躁的將下人揮開,冷着眸子看向對面襲擊自己的女人。
“哪裡來的潑婦,竟敢打小爺!”
李綺華在短暫的驚慌之後也恢復了平靜,又聽到家丁叫四少爺,便知道,自己將顧嫋嫋的弟弟打了,瞬間冒出一滴冷汗。
本來準備要道歉,又聽到面前人的挑釁,李綺華就不是能忍氣的主,立刻就罵了回去。
“我是潑婦?明明是你像只潑猴,哪裡不好站竟然躲在樹上,忽然冒出來嚇人,不打你打誰!”
聽她這番狡辯,顧興順氣黑了一張俊臉。
“你這個女人倒是蠻橫,在我家打了我還咄咄逼人!對了,你是誰?我怎麼沒見過你?新來的丫鬟?”
顧興順總算想起不對來,指着李綺華氣到扭曲的臉喝道:“小小丫鬟竟敢如此囂張,來人,給小爺我拖下去打斷腿!”
下人們立刻上前要去拖李綺華,聽到不對從院子裡跑出來的秋菊剛好瞧見,立刻上前阻止。
“這是怎麼了?”又瞧見顧興順臉上的血,唬了一跳,“四少爺,您這是怎麼了,快跟奴婢去找大小姐,讓大小姐給您看看,可別留下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