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偌大包廂裡,一家人很是安靜,所有的人,都將目光給了今天這桌上,最具權威的人。
而這個人,自然就是駱家如今最高掌權人,威信最高的人,駱家老太太了。
此刻的老太太不緊不慢的掃視了全場後,最終還是把眼神放到了四兒子跟四兒媳一家人的身上,想着今天吃飯的意圖,昨天女兒的意思,咬了咬牙,終是想好了措辭,對秦嵐微微一笑,“秦嵐啊,最近怎麼都沒有來家裡看看媽跟你爸呢?我知道你們工作忙,不過在忙也要休息吃飯嘛。”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受虐傾向,反正現在面對老太太如此的和顏悅色,秦嵐是有些驚悚了的,不自在的笑了笑,“媽,最近凌峰升了職工作忙,而我也升了職工作忙,前幾天凌峰還在說要抽個時間過來看看您……”
鬼話誰不會說呢,秦嵐也會,只不過以前老太太從來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而這一次,她是根本無話可說,所以也只能鬼話連篇了,不過她也不認爲這話說過了,本來也是,駱凌峰雖然嘴上沒提什麼,但是心裡邊肯定有時候會難受,夜深人靜他會走神,每每當她關心的問起時,他總會吞吞吐吐,丈夫還以爲她不知道,實則,她比誰都清楚。
夫妻這麼多年,不瞭解對方秉性那纔有個鬼了,丈夫的心好,甚至有時候可以說是愚孝,但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那是生養他的父母,換做是她,也同樣做不出來,心裡邊惦念,人之常情。
而老太太卻是把秦嵐這話給當真了,臉上笑容多了起來,連一邊兒向來話少顯得極沒有存在感的老爺子都忍不住呵呵一笑,微微點頭,“這小子,我就知道他是個孝順的有心的。”
其實老爺子心裡有時候也知道妻子做的過了,不過一家人裡,妻子威信擺在那裡,而他,甚至連兒子女兒或者媳婦兒孫子孫女兒的威信都比不上,哪裡能夠有他說話的空間,所以久而久之,他也顯得特沒存在感了,家裡的事情,他一般不插嘴,管一家人怎麼去弄。
兩次要房子的事情,他一次都沒去過,可是後來知道了,心裡也是很不贊同這事兒的,但是他知道,他不贊同沒轍,人家照樣會要到房子,索性後面,他也不怎麼回家了,基本上都是跟着一些老友四處去麻將喝茶,要麼就是去臨市玩兒兩天,跟家裡,基本上是沒什麼交集的。
今天若不是因爲說四兒子一家也過來,他也不會過來吃這頓飯。
聽着這話,駱凌峰擡頭報以父親一個微笑,這個父親,在家裡沒什麼威信,因爲母親的性子比較悍,所以父親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兒軟,不過他記得,父親從小對他,是很疼愛的,不過後來因爲在家裡說不上話,所以才逐漸淡出了這個家,時常不歸家,現在聽到老父親的話,駱凌峰心裡也有些安慰。
老太太聽着,臉上笑容也很濃,然後開始步入正題,看向駱青城,“城兒在哪裡上學呢,我們家裡都還不知道呢。”
駱青城聽着卻撇了撇嘴,還裝不知道呢,裝什麼蒜呢,明明父母是又告訴老太婆,不過老太婆是裝沒聽見,什麼話都沒給,更別說其他兄弟姐妹考上大學了有紅包拿,還會全家一起給擺酒席呢。
可是秦嵐跟駱凌峰卻不能裝作沒聽見啊,夫妻兩人眼神一交換,秦嵐便笑着回道:“媽,城兒在燕京上燕大。”
聽着這話,老太太心臟還是忍不住一抖,這真不是在說笑呢。
而駱家其他人在聽到駱青城就讀於燕大的時候,也都忍不住身體一抖,燕大是怎樣的一所高等學府,門檻有多高,在座的人都知道,駱輕煙這些能夠進去,那是因爲她確實是有真才實學,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而駱家另外一些子孫,也就個別上了燕大,剩下的,也都是復旦或者是浙大這些地方,而駱青城算什麼,以前初中時候就表現平平,高中更是沒有出色表現,最後一年甚至還轉到其他地方去讀了高三,這樣的情況系,她怎麼還還可能考上燕大,成爲燕大的一名高材生呢。
這樣的事情,讓所有的駱家人都有些不能接受。
而老爺子卻欣慰的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孫女兒,他對駱青城談不上好,但也絕對談不上壞,但這個時候,他也不認爲他就有資格去親近這個孫女兒,所以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孫女兒,心裡爲他祝福着。
當然,這一切駱青城是不知道的,只是面對這些人開始慢慢狙擊在她身上的各種異樣目光時,有些不舒服。
並不是因爲尷尬什麼的,而是因爲不喜歡,這些人的目光裡,都夾雜了太多利益化,沒有幾個是純粹對於她能夠考上燕大而祝福的眼神。
“……真在燕大呢。”老太太憋了很久,卻是憋出了這麼一句讓人想要噴飯的話。
駱凌峰跟秦嵐聽着,都雙雙看了一眼女兒,隨即恢復自然。
“是啊,這些事情怎麼能夠勞駕您老去關心呢?”駱青城是所有人中的異類,時不時會拿起筷子吃一點東西,整個人神態看起來異常平靜,絲毫沒有因爲跟老太太而顯得拘束,此刻的她就是剛吃了一點東西后放下筷子,不緊不慢的吐出這麼幾個字來,隨即擡頭,眼神異常平靜的看着老太太。
現場氛圍因爲駱青城這話而爲之一凝,所有人的視線再次涌上了駱青城。
什麼時候說話讓人這樣給打斷過,還是這樣的口氣,更加可氣的時,這樣打斷她話,對她出言不遜的人,就是今天女兒所說的主角,她的孫女兒,什麼時候在孫女兒面前,她也需要這樣低人一等了?
駱青煙缺席過幾次聚會,也就那次在老太太別墅裡的那頓飯駱青煙是在的,其他時候她也根本沒在,對於這個妹妹有了大變化也只是常聽弟妹們說起,上一次在家裡這個妹妹的表現也算得上平靜,而今天,還是她第一次近距離的明白,原來她的這個膽小自卑的妹妹真的已經變了,如今的她,渾身的氣質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眼神時而柔和時而犀利,並不是一般人就能夠招架得了的,還有剛纔那樣的話,換作是她,儘管很受老太太的*愛,但也不敢這樣說出來啊,心中,不自覺有些擔心起了這個妹妹來。
而駱青城卻絲毫不懼,只是直直的跟老太太對視着,雙眸裡沒有絲毫怯意,反倒是老太太這麼跟駱青城對視着,有些招架不住了,眼神開始晃神,發呆,沒一會兒就敗下陣來,將視線調轉開來。
倒是一邊秦嵐有些急了,今天這家宴難得的和諧,她也希望丈夫能夠高興一些,所以不希望今天的家宴出現任何問題,可是現在女兒卻似乎要跟老太太起爭執了,雖然知道老太太對女兒的做法是讓人生氣,但是女兒也不像是在乎這些的人啊,不明白怎麼這個時候泛起了糊塗。
剛準備說話的時候,卻沒想到意外聽到了老太太的笑聲,“哈哈,青城不錯,果然是長大了,這性格脾氣還是挺對我胃口的,我以前也跟她一樣啊,年輕就是好啊。”
這話雖然說的笑呵呵的,表情也極盡溫和,但是駱青城還是挺出了老太太心頭的一絲火氣,不過這不關她的事兒,要說她能夠稍微有一點兒作爲長輩的好,那麼她必將十倍百倍甚至千倍的報之,可是她卻選擇了那樣的傷害他們一家人,這樣的奶奶,有跟沒有是沒區別的。
“謝謝。”點點頭,直接沒有深究老太太話裡的更深一層意思,直截了當的接受了她表面的讚美。
在其他人看來,她是閱歷不深,可是卻只有她自己知道,這些話,她比誰都明白,看向老太太的眼神,就更加冷凝了。
可是一邊的駱子琪去有些急了,今天這頓飯可是她掏錢請的,可不能沒有任何回報,所以連忙給老太太打眼色。
看到小女兒使過來的眼色,心裡儘管很想要對駱青城發火,但也讓老太太給忍了下來,努力的嚥了咽口水,之後表情才稍微恢復正常,對着駱青城道:“青城,我聽說你有一個外國朋友?”
剛拿起筷子吃東西的駱青城挑眉,果然是因爲這事兒,嘴角勾出一抹玩味兒的笑來,這老太婆,竟然真的惦記這事兒,不過她認爲,她會跟父母那般,任由她擺佈嗎?她那點兒威嚴,在駱家,也都是因爲大家尊敬她,把她當盤菜,但是她的思想可跟這些人不一樣。
含糊的點了點頭,繼續拿着筷子對桌上的東西奮戰着。
老太太看着駱青城那模樣,眉頭緊皺起來,心裡卻有些不以爲然,看看這樣一桌子的菜就把她給弄成了這副樣子,連回答她話的時間都沒有,要是真認識什麼外國朋友,還能夠幫到女兒的那種朋友,怎麼可能是這副模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