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無聲無息的悄然流逝,傑森傑克兩兄弟興致極高,跟駱青城聊得有些忘我,甚至連身着的環境都忘卻了,暢快的聊着他們的事情,而潮溼的地面上,卓龍陽就那麼坐在那裡,乾巴巴的等着他們聊完,來找他聊。
總算是將他們的話題告一段落,駱青城笑呵呵的將視線調整到了卓龍陽的身上,“卓省長,怎麼樣,死過一次的人了,有什麼死後感?嘖嘖,不好意思哦,我沒經歷過,我對一向沒經歷的事情都很好奇……”
聽着這話,卓龍陽只感覺額頭上青筋突冒,血液倒流,腦袋都快要給炸開了一般,心中對駱青城,也是越發的好奇,這麼一個小丫頭,竟然可以讓他失去多年來養成的自控能力,實在不容他小覷。
“……”
沒有得到恢復,似乎是預料中的事情,駱青城笑容不變,一雙眼睛內的色彩,讓人看不明確她究竟準備怎麼辦。
“其實吧,今天請卓省長來,只是想要跟聊聊而已。”雲淡風輕的口氣,幾乎要把卓龍陽給氣死過去,不過他還是咬緊牙關,努力的睜着眼看着面前這個氣質出塵的女孩兒,年紀不大,可那身上的氣場,還有她說話的架子,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恐怕他會認爲擁有這樣氣度的人,定然年紀不下四十歲。
“……”
卓龍陽仍舊不說話,可是駱青城卻顯得出奇耐心,“昨天在街上遇到一個老婆婆,她看起來身體狀況似乎不好,家境也不大好,但是卻堅持着出來買藥,不過在藥店門口卻籌措了,她摸出布包,小心翼翼的數了數裡面的錢,看她那樣子,似乎是錢不夠,而這個時候,竟然還有人泯滅良心,見錢眼開,將老婆婆手上爲數不多的買藥錢也給搶了去……要說我當時也只是好奇,那肯定是假的,我心裡也有憤怒,也不過就是背這事兒給氣着了,所以我上去跟老婆婆攀談了一下……”
“你說這些,關我什麼事兒。”心中大爲不快,卓龍陽讓駱青城給弄得快瘋掉了,雖然沒有對他進行任何皮肉上的折磨,但是對於他們這些從政的人來說,這精神上的折磨,更凌駕於皮肉上的折磨,本身自他剛醒過來,看到駱青城這些人時,他就立馬意識到了他危險的處境,一顆心懸在半空,整個神經都是緊繃的,他心中已經準備好了迎接駱青城的各類嚴刑拷打,打擊報復,可是都已經這麼長時間了,她始終顯得那麼淡然,而且,還跟他盡說些無關緊要的話,就算他是個神,恐怕也沒耐心了。
這些話出口後,駱青城眼裡的笑容就深了許多,這個男人,從政一輩子,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中生活這麼多年,爲官多年,卻未能爲百姓做過任何實事。
要說這一次的事情,她是執棋者,卓龍陽這個人,要說起來也跟她不衝突,不過既然威脅到了她的家人,還有他爲官多年只顧沉浮政途,絲毫不爲百姓考慮,爲百姓謀實事,這樣的官員,根本不值得留,再加上他跟彭應山、彭強的關係,自然,不能小覷了他,在後面的棋盤中,他算得上是一個很重要的棋子。
聲音仿若清風,稍不注意就讓人忽略的聲音再度響起,“當然了,你可以選擇繼續聽下去。”
說完,也不給卓龍陽再說話的時間,又繼續着剛纔的話題,這裡,纔是她要講的重點,而她之前說那些廢話,只是要讓卓龍陽精神崩潰而已,畢竟這樣的環境,他神經緊繃,可到最後卻沒有他意料中的那些情況出現,再強悍的人,也得受刺激。
“老婆婆告訴我,她是五河縣人,這些年來,他們五河縣貧瘠得很,可是我聽她說,五河縣原本是一個經濟大縣,盛產煤礦,不過卻因爲貪官污你橫行,官匪勾結,成羣成黨,好官都讓這些人給拉下馬了,而貪官上位,自然不會給他們這些老百姓好果子吃……”
“……這些……這些話,你跟我說有什麼用……我已經不是省長了……”
這些話,彷彿是在自言自語,但是聽者有心,儘管卓龍陽裝傻充愣,但這些話還是一字不漏的進入了他的耳朵,眼神有些忽閃,緊握成拳的手,指甲不知道什麼時候,更深的掐入了皮肉內。
心裡已經隱隱猜到了些什麼,不過他只要打死不承認,就不相信,這個駱青城還能把他怎麼樣了。
他本身應該被秘密處決了吧,可是沒想到沒死成,反倒是來了這個地方,他就算傻,也猜到了應該是秦家、上官家子啊運作,如今的他,在世人眼裡,恐怕就是一個死人了吧。
雖然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又回來,讓他已經懼怕了死亡,但是既然躲不過,那麼,他又何必再畏畏縮縮,這條命遲早是沒有的,與其講出去讓駱青城說給秦牧聽,便宜了他,臨死還讓他給秦牧這個政敵送禮,恐怕就算死,他也不會瞑目。
將卓龍陽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裡,“你倒是很沉得住氣。”
“駱小姐嚴重了,我不過是一個被雙規,讓國家秘密處決了的帶罪政客,你利用關係手段將我弄來這裡,本身就已經犯了忌諱,雖然說你的家世傲然,不過卻也不能將法律當作透明。”儘管落馬,但那官架子也是幾十年以來形成了的,一時半會兒,倒也沒有消失。
眼裡閃過一模笑,“卓省長,哦,不對,應該叫你前省長,呵呵,你可能還沒有搞清楚自己身處的境地,不過不要緊,廢話我不多說,既然你嘴硬,願意講義氣,那麼我成全你,不過……就是不知道,你給保密的那些人,會不會還跟你這般講義氣了。”駱青城的話已經說得很直白,她也沒有拐彎抹角的意思,很簡單,她相信卓龍陽的嘴裡,還有很多她可以利用的價值消息,畢竟,卓龍陽曾經跟彭應山這些人,勾結做的事,只多沒少,彭應山的黑道勢力始終多年累積下來的,想要一次性連根拔除,那麼就必須掌握更多他們的犯罪證據,這種事兒,不怕證據多,就怕少了不能將這勢力給治死了。
本來還硬着脾氣準備抵抗到底的卓龍陽,這個時候彷彿渾身的力氣都讓人給卸了一般,語調顯得有氣無力,“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我說得很明確,我認爲,以你的聰明,能夠知道的。”
讓這話給哽了個半死,卓龍陽雙眼透露着驚駭,面前這個年紀輕輕,看起來淡然無害的女孩兒,實則,似乎比他這種縱橫官場幾十年的老油子都讓人不省心。
雙目死死的瞪着駱青城,時間不知覺流逝,可是他終是敗下陣來,因爲,人家根本就不屑他,他的那點兒脾氣,人家就沒放在心上,“你想要知道什麼?”這話,彷彿是用盡了他最後剩下的唯一力氣。
嘴角勾起,眼裡露出一抹滿意的笑,這,便是她要的結果,而卓龍陽的一切答覆,也均在他的掌控之中。
……
地下室內,周邊幾個本來留守的小弟都離開了,獨留下了駱青城跟傑森傑克兩兄弟,最後便是卓龍陽,幾個人在這黑暗陰森的地方,基本上駱青城三人沒說話,將整個“舞臺”都給了卓龍陽,當聽完這些話後,駱青城雙眸內的笑意,越來越多的在匯聚。
看着駱青城的模樣,傑森知道,這是因爲她的收穫頗豐,心中也甚爲高興,至少,這次過來,他也幫到了她的忙,只是對於她的家世,他的心猶如被鈍刀一刀刀的狠割着,以前,他或許還可以奢望,可是如今,他的身份,跟她,已經是天壤之別,不說其他,一黑一白,她的身份,不比那些國家元老敏感,而他,卻是意大利黑手黨的代表人物。
他們之間的距離,註定只能定位在這個位置,不進不退半分了。
不過,他卻一直告訴自己,不管他們兩個最後的結局如何,他都會盡所有的努力,保護她,她幸福了,似乎,他也會滿足,儘管心裡會存在嫉妒,不過他相信,更多的滿足,會蓋過這種嫉妒。
說完了一切後,卓龍陽的一雙眸子彷彿失去了所有的光彩,顯得灰暗莫名,死寂沉沉,這樣的一雙眼睛,是一雙完全死寂,沒有了任何求生意志的眼睛。
幾乎在三人都認爲卓龍陽不會再開口說話的時候,他動了,那雙灰暗的眸子逐漸恢復了一絲光彩,無奈的看着駱青城,“所有的事情,我都交代清楚了,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只希望,你能夠放過我的家人。”
“……我有這麼殘忍嗎?”駱青城聽着這話,有些不知趣的摸了摸下巴,眼裡露出迷茫的神色,看起來說有多無辜就有多無辜。
傑克聽着駱青城這話,臉上溢滿了笑,“就是,我們青城一直純潔善良,她可是我心中最美好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