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走後,女媧一個人悶悶不樂地走進媧皇宮。
“恭迎娘娘回宮!”媧皇宮門口的值守仙子跪地說道,見女媧頭一臉抑鬱之色,不禁有些害怕。
進了媧皇宮內殿,女媧秀手一揮,東皇太一頓時滾落出來,一臉頹廢地趴在地上,如半死一般。
“東皇,事已至此,你也看開些。”女媧坐上雲臺,望着趴在那一動不動的東皇太一說道。
“唉!”東皇聞言,頓時一骨碌翻起來,跌坐旁邊蒲團之上,以手捶地,嚎啕大哭起來,“想我妖族,自盤古大神開天便存於世間,洪荒世界何其廣袤,可謂任我馳騁。奈何開天有大因果,註定妖族不能獨大,讓那該死的巫族來剋制妖族,天命,天命爲何如此難違。咳!咳!咳!…”
剛說了幾句話,東皇太一便劇烈咳嗽起來,這對於一個大神通之人來說,意味着什麼,他和女媧都明白。
女媧輕嘆一聲,擡手一指東皇太一,度給他一些精氣,讓他能精神振作一些。“東皇,巫妖之爭,本是爭氣運,爭那一線生機。本以爲有西方教準提與接引師兄相助便能成就大事。怎奈巫族也不是等閒,居然能請動通天師兄,擺下如此惡陣,殺人於轉瞬,即使聖人亦不能救得爾等。”
女媧起身,漫步踱到太一身邊,見他一臉憔悴,憤怒,絕望,不甘,心裡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我雖爲混元聖人,但終歸是後天功德成聖,實力比之諸位師兄,差的不是一點半點。聖人有高下之分,我確實不及他們。這也是爲何我不曾看到那些被擾亂了的天機,從而最終爭到那一線生機,救得妖族一救的原因。”
東皇聞言,神情更是沮喪:“唉,聖人啊,聖人。想我東皇生來便有先天至寶東皇鍾護身,鴻蒙初判便拜師紫霄宮,此等大機緣爲何還不能使我成聖?否則必不會被這些個聖人如此反覆算計。螻蟻啊,螻蟻!”
“東皇鍾乃是盤古大神開天神斧一部分所化,當年鴻蒙初判,盤古大神用它來鎮壓鴻蒙世界,實乃一等一的先天至寶。奈何…”女媧緩步走到窗戶邊,遙遙望向青丘山方向,似是有所感觸地說道。
東皇一聽,原來東皇鍾便是傳說中的混沌鍾,自己只知它爲先天至寶,倒是不曾知曉這一段因果,隨即眉頭緊蹙,起身跪倒,極度悲涼地說道:“還望娘娘告知,爲何東皇有此至寶,尚不能成聖。好叫,好叫東皇死得瞑目些。”
女媧知道東皇怕是大限在即了,誅仙陣中,通天雖然留了手不曾當面殺死東皇,不過卻被誅仙劍陣那先天殺氣重創了元神,東皇太一時日不多了,任她聖人法力無邊,也是無法挽救。
“混沌鍾本爲昔年鴻蒙初開之時,爲青丘山周成師兄所得,想來他是憐憫我妖族,居然不曾當場取走此等先天至寶,只是留下元神分身鎮壓,隨後留下於你,使我妖族藉以享得混沌鍾億萬年庇佑之恩。師兄啊,師兄,你行事,爲何總是如此與衆不同……”女媧說着說着,卻是自言自語起來了。
東黃太一也不是渾人,瞬間便明白了,仰天笑道:“哈哈哈……世事無常啊,世事無常!!可笑我東皇一生大半時間在嫉妒青丘山那位師兄,卻反而受了他大半生的照顧。莫管他起初打的是何主意,混沌鍾庇佑我妖族億萬年卻是鐵證如山一般。我道是天道眷顧於我,原來卻是師兄眷顧,別人的寶貝,我卻是哪裡能夠藉以證道混元呢。聖人之位,果然不是我東皇可以覬覦的。”
女媧卻是知道周成留鍾給妖族,是爲了對抗巫族,然而她也更加迷糊:“可惜我妖族屢屢犯了師兄忌諱,如若早早結交於他,巫妖大戰必是另一番結局。他雖表面庇佑巫族,怕是因爲巫族沒有聖人庇佑;之所以對妖族看似冷淡,實則是妖族有了我這個聖人,他不想再操那閒心罷了。”
東皇聞言不由點頭,自己還是太跋扈了,心情鬱結之下,隨即又咳嗽了起來。
“金寧,你去把小太子帶來!”女媧對金寧傳話道。
東皇大限在即,女媧能做的也就是讓儘量滿足東皇,讓他走得安心些。
“咳!咳!好,見見,見見也好…”東皇居然難得地笑了起來,笑的很輕鬆,一副三十歲樣子的面容,雖憔悴不堪,此時卻是笑得一臉慈祥。
不久,金寧便帶了一個錦衣青年進殿來,正是當日后羿射日時被女媧出手救下的妖族十太子!
“叔父!你,你怎麼變成如此…”十太子見東皇神態萎靡,面容憔悴,哪裡還是什麼大神通之人,卻似一個將死之人,心下悲慟便有了不良的預感,上前一把抱住東皇,大聲哭了起來。
“叔父,嗚…嗚…你這是怎麼了?我這裡有娘娘賜下的仙丹,你快吃些,叔父你倒是快吃啊。”十太子手忙腳亂地找出平日裡女媧賜他的仙丹,就要喂東皇吃,卻被他一把攔住。
“小十啊,不用如此麻煩了,吃啥都沒用了。來高興些,笑一笑,叔父平日裡忙於妖族之事,卻是難得和你們好好聊聊。以後,以後怕是機會不多了。”東皇撇過臉去,平復了一下表情,才一把將十太子按到旁邊蒲團坐下,神色有些落寞地說道。
十太子終於知道自己叔父怕是大限要到了,轉頭望向女媧哭喊道:“娘娘,你是聖人啊,無所不能的聖人,快救救叔父吧。”
“聖人又豈是萬能的!唉,你們好好說說話吧。”女媧望向窗外,也不回頭,一句話無疑向十太子宣告了東皇的死刑,身形一頓,隨即死死抱住東皇,這可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小十啊,叔父有些忠告想讓你聽聽,日後也好多些保命手段。”東皇一把扶住十太子,隨即語氣滄桑地說道:“爲人一世,與天鬥可以,切記不可與聖人鬥。聖人多是大盜之輩,似我等螻蟻,一不小心便會遭了他們算計。你呀,涉世未深,日後見着聖人多讓一讓。有事多求求你女媧娘娘,她雖是混元聖人,卻也是我妖族一員,此乃你日後最大的倚仗。”
“東皇你放心吧,我必不會不管。”女媧說道。
“呵!呵,咳!咳…東皇多謝娘娘金口許諾。小十啊,紫霄宮鴻鈞老師共分下聖人八位,叔父給你說說。三清俱是危險之人,元始與老子過於陰險毒辣,通天太過執拗,行事固執殘忍,切記不可沾惹;西方教二人,僞善多變,口腹蜜劍,也不是好東西;青丘山周成師兄,行事雖多變,卻不是鐵面無情之人,雖也多有算計,如若不惹惱於他,卻是比較安全之人;女媧娘娘自不必說了。我以將死之身演算天機,知曉第八聖當是祖巫后土無疑,她雖爲祖巫,卻無半分種族偏見,必是一位難得的有道大聖,日後對你將有一次大恩,你還須記得。咳咳…”
“嗚…嗚…叔父,你先歇歇,別說了…”
女媧聽了東皇之言,倒也沒有意外,后土終究是要成聖的,這一點從周成九幽界大法逆天之時便已註定,雖然心裡多有不自在,但也無法。
心念一動,女媧隨即吩咐道:“金寧,速去宮外迎接青丘山聖人門下。”
不多時,金寧果然把孔宣帶了進來。
“拜見娘娘。老師叫我帶給您的。”孔宣把兩物交給女媧,然後便告辭離去了。
女媧一看,卻是一個葫蘆,與一個玉簡。
忽然玉簡跳射到半空,隨即化出周成一個身影。
周成身影對着幾人開口說道:“女媧,此番東皇殞身在即,我也無能爲力,贈予此崑崙山頂的先天葫蘆,日後還看機緣。”
女媧聞言,心念一動,頓時知曉周成送寶的的原因,神色不由落寞,說道:“多謝師兄,倒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女媧,前番師兄多有過激之事,本體不便前來,便以分身術前來告罪一番。東皇,我有一諾,日後青丘山門下,必不爲難十太子。”周成身影望向女媧,似是有所思,隨即說道。
“謝謝,師兄,女媧不怪你。”見女媧神色激動,周成也不再呆,心念一動便散了身影不見。
女媧望着周成消失的地方,沉默半響,方纔回頭對東皇說道:“你有何意見?”
“哈哈哈…師兄,東皇有愧於你,此番受你恩澤,感恩不盡。”說完便向着青丘山方向跪倒說道。
東皇起身,鄭重地拿出幾樣東西,對十太子說道:“金烏我兒,此乃妖族重寶:妖神劍,招妖幡,妖神密錄。前兩者你也知曉,後者卻是記錄一些妖族億萬年搜刮來的秘術,叔父俗務太多,不曾修習,你拿去好生參悟吧。”知曉自己的結果,東皇卻是把十太子看成了自己真正的兒子。
“叔父……”十太子,也不接寶貝,徑直跪地長哭不起。
“娘娘施法吧。”東皇把寶貝放到侄兒面前,聲音極爲淡然地說道。
女媧輕嘆一聲,當着金烏的面,一指點向東皇,東皇隨即化作一團混沌般精氣,翛然射進葫蘆不見,再一指點出,葫蘆一轉,葫蘆口冒出陣陣氤氳紫氣。
“斬仙飛刀!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