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良上臺。
隨後轉身朝着臺下,揮手示意。
這副賣相不錯,使得臺下的羣衆們紛紛拍掌。
卻也引得老樑牙縫裡鑽出八個字:譁衆取寵,喧賓奪主。
但是就連老樑也不得不承認:許大良不愧是參加過無數“先進事蹟報告會”,見多識廣的主。
尤其是許大良身材高大、又很善於包裝他自己。
只要許大良往臺上一站,大家夥兒就會覺得他渾身上下,哪怕連汗毛都充盈着一絲正氣凜然。
無數凜然正氣匯聚成堆,臺下的羣衆們看着許大良偉岸的身影,宛如電影裡那些長的方方正正、英俊硬朗的正派人物。
這一幕,
直把臺下的甘水利激動的渾身直顫:那個曾經意氣風發,豪情萬丈的許大良回來了!
“同志們吶!”
窮,雖然說光榮。
臺下靜悄悄的一片,沒人回答。
他還穿着皮鞋,而且擦的鋥亮鋥亮的.羅旋同志這樣幹,接地氣嗎?”
許大良冷哼:“你沒被提拔爲工業辦代主任的時候,身上也是穿的一抹溜光!羅旋你可知道,這是嚴重脫離羣衆的表現!”
這些事情,和其他生產隊的人,有半分錢的關係?
要說脂米縣城裡,像姜氏莊園主人那種人,他倒是算得上是颳走了不少財富、算得上是壞蛋。
這一次沒等到牛副廠長領頭,臺下大夥整齊劃一的嘶吼:“我們不知道,我們都是山漢.不懂這些!”
大傢伙又不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誰家還沒辦酒席的時候?
而要想辦酒席,
羅旋嘀咕:“你的纔是馬屁。”
老樑只能指着牛副廠長,讓他發言。
所以,
手頭上比較寬裕的羅旋,很有可能在青蛙市場上,去倒騰了一些肉票回來。
聽牛副廠長這麼一說,臺下的羣衆頓時反映過來了:“對,我們害不哈,我們都是憨憨。”
請人家幫忙,難道不掏設計費的?
而不是比的誰更專業。
門檻很高的好不好?
而陳小白拉去的那一車糧食,本來就是羅旋的。
差點在那個黑煤窯裡,終此殘生。
許大良倒是不嫌掌聲不夠熱烈,也不嫌棄羣衆們的熱情不夠高漲。
卻見牛副廠長低着個頭,不知道他是在打瞌睡呢,還是在數地上的螞蟻?
老孃無奈,只好把目光投向苗長青身上。
主持人錢明微微吃驚:羅旋身上的錯誤,竟然有這麼多?
老樑這傢伙,弄別人的時候無非就是三板斧:從工作上挑刺。
不僅如此,因爲我家裡生活很艱難。爲了給家裡面寄點錢回去,我還向羅旋額外借了30元.這些都是有借條,有郵電局的匯款單子作證的。”
通過這麼一倒騰。
許大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由第二個問題,就引出來了第三個問題。
而陳小白欠羅旋的金額,就更多了:上一次陳小白,因爲販賣一車糧食去竇家畔煤礦。結果錢沒賺到,陳小白自個兒還身陷囹圄。
簡騰冷笑不止:“我避個剷剷的嫌!單位上蓋大樓還知道請建築設計院,幫忙設計。
老樑興奮的直搓手:“羅旋他這是什麼行爲?這是毫不注意影響、不注重維護生產隊幹部形象的惡劣行爲。
現在,你不要插嘴,等我們把話說完!”
許大良滿是憤怒的指着羅旋控訴:“他居然一個星期之內,吃兩次肉!”
羅旋冷哼道:“怎麼,錢明你倒是說說,傢俱廠這幾道流程,你能幹好哪一樣?
如果你能幹好其中任何一樣,我就請你去當車間主任,或者是對應的那個科室管理幹部。”
而且還能在新產品研發、傢俱生產、銷售以及售後服務方面,都能幹好的話,你也可以來當這個廠長。”
這些城鎮居民或者是職工,他們就會把家裡的肉票,拿到青蛙市場上去出售。
簡騰指天發誓:“相反,我還從他那裡借了21塊錢,作爲前一陣子的生活費。
許大良一手叉腰,一隻手指指着虛空。
多餘出來的那10%,是這些職工、社員們的在別的公社裡的親戚
而在廣播裡口無遮攔、玩了個羣刺這件事情,老樑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除了去青蛙市場上這麼倒騰一下肉票,還能怎麼辦?
老樑咳嗽一聲,“啊,這個.許大良同志,請你說重點,不要避重就輕好吧?”
這也是可以想象的出來的事情。
此時的許大良完全是一副八代受盡剝削、苦大仇深的模樣:“同志們啊,相信在座的各位和我一樣,受盡了羅旋那種人的苦楚,卻無處申述。
除了老樑他本人,還想掙扎一下。
過期作廢。
許大良豎起兩根手指頭:“別人過的都是啥日子?
同志們吶,身爲一名生產隊的幹部,我們要用更高的標準來要求自己,時時刻刻都得注意影響啊。”
但要說真正去企業搞管理,搞銷售,他就純粹是個門外漢了。
卻見呼啦啦的一下子,超過200多號大姑娘、小媳婦們,徑直往臺上衝了過來
“你們要幹甚咧?!”
我替天競時興傢俱廠,設計的生產設備不低於50臺套,光是這設計費、安裝調試費用,十里鋪公社給了我一分錢?
“咳咳咳——”
臺下人羣中的李麗臉一紅.
甘水利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
唉,倆純潔的小姑娘,現在思想倒是複雜的很!
鼓掌的大部分人,都是當年跟着老樑一塊兒混的那種,“立場堅定的有爲青年”。
不管羅旋整的好與壞,那也是十里鋪生產隊的事情。
在廣播裡,老樑公然說這些人懂個屁、都是些啥也不懂的憨漢。
臺下的李娜暗自嘀咕:“其實.不止,他一個星期起碼吃5回.”
簡騰不服:“天地良心!我連去羅旋家裡蹭飯,總共都不會超過3回。
苗長青站起身來,高聲檢舉:“我個人認爲啊,羅旋同志在處女男女關係這方面,是不夠嚴謹,是不夠嚴肅的。”
感謝樑副主任,感謝他及時召開了這次會議,感謝樑副主任爲我們申冤作主!
同志們,爲了表達我們的感激之情,情同志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感謝我們的樑副主任!”
許大良在地區、在縣裡,做過無數場報告會。
一個惹了衆怒、公然污衊廣大羣衆的人.
誰還敢救他?!
羅旋,我現在倒是要問問你,你的肉票,從哪裡來的?怎麼不敢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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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從工作方面、從人事安排這些方向入手,無法找到羅旋的毛病。
另外還有少部分不明就理的人,他們抱着一種從衆心理,蝦雞爬跟着鼓掌。
會議主持人錢明補上一句:“你和羅旋,都是來自巴蜀榮威縣。
老樑一愣:這是甚意思?
咋解大家的口徑,突然變得這麼統一起來了?
原來卻是老樑昨天通過廣播,把全公社的工廠職工,和生產對社員們,都叫做“憨憨”、“山漢”。
雖說原則上,是不允許這樣乾的。
只因爲他身邊的人,都知道老樑此言一出,就註定了他得死的很難看。
至於說拍馬屁這件事情,反正自從我認識羅旋同志以後,天地良心,我是一分錢都沒給他送。”
他憑什麼?咹,年紀輕輕的他有什麼資格,有什麼本事管理好這麼大一個企業?”
這個會議主持人錢明,他只是十里鋪公社宣傳股幹事。
許大良指着簡騰、陳小白:“大家夥兒看看這兩位!一個是傢俱廠的代廠長、傢俱設計工程師。
“由淺入深、從小到大。”
有些東西說說就行,真要去幹,那就是傻子了。
說到插嘴。
以至於現在陳小白欠羅旋的錢,真還不少
見簡騰不認錯,反而據理力爭。
而羅旋和這些東西,恐怕真還沾不上邊!
臺下掌聲稀稀拉拉。
老樑皺眉:“你胡說個甚咧?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嘛。”
如果生活作風上面,也無懈可擊的話,那就從人品道德上着手好了。
“我要批評羅旋同志,生活作風存在問題。”
我看你的肉票,是通過歪門邪道的弄來的吧?
因此,我要批評羅旋同志,違反紀律、違反肉票供應計劃!這是第三點。”
“他憑什麼能夠當一廠之長?”
“我不怕你品德有瑕疵、不怕你愛貪點小便宜,就怕你碌碌無爲,是個庸才。”
然後等到需要辦事的時候,再用這筆錢去青蛙市場上,去買別人的肉票。
要說寫一篇極爲煽情,正確無比但空洞無物的稿子,他比較專業。
“第二,羅旋同志犯了生活奢靡、鋪張浪費的錯誤。”
簡騰確實欠了羅旋一筆錢。
牛副廠長期期艾艾站起身,用地道的塞北話回道:“額害不哈,就像老樑你說的那樣,額是一個憨憨。”
“請不要打岔!”
羅旋也冷哼:“管理崗位能者居之,我閉個錘子的嫌!
要是你能設計出傢俱廠的全套設備,能夠設計出最新穎的組合傢俱。
老樑咳嗽一聲,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牛副廠長。
只見許大良豎起第四根手指頭:“第四,羅旋身上的錯誤,假公濟私、拿公家的工作崗位去做人情。”
而有一些職工、或者是城鎮居民家裡,他們預計到明年家中會操婚喪嫁娶這種、需要宴請賓客的時候。
更不用說,我設計的那些新式組合傢俱.請問,公社裡給了我多少設計費?”
“而羅旋他呢?竟然還奢侈的用鹽巴弄泡菜壇、用金貴的細鹽去醃製臘肉!”
示意讓他站出來發言,幫忙把大會的節奏,往預定的方向帶一帶。
臺下衆人一愣:受盡羅旋的苦楚?
他算哪顆蔥呀?
而且也得是十里鋪生產隊的社員,他們才最有發言權。
但是這種肉票,是有時間限制的。
可大家心裡都清楚:原則歸原則,在場的人,誰沒幹過這些事兒?
開始痛訴羅旋身上的毛病:“大家夥兒睜開眼睛瞧瞧,看看羅旋身上的衣服有一個補丁嗎?
“同志們吶,多少人還在那裡吃糠醃菜!而這個羅旋呢?”
可那些村裡的女子們,要想挑夫婿的話,她們可不會優先選擇那種窮的叮噹響的人。
我擔心別人會認爲,難道十里鋪公社這麼多年下來,結果建設了個寂寞?”
挑不出來了,就從生活做風上面找麻煩。
許大良怒斥道:“還不就是因爲這個簡騰同志,他和羅旋關係好、善於拍羅旋的馬屁?”
許大良瞪一眼羅旋:“莫要狡辯!羅旋你給我好了,今天是由我們這些羣衆,來指出你身上的錯誤。
動動嘴皮子這種事情,錢明擅長。
但在這個時期,往往那些被認爲立場堅定、品德高尚的人,更容易成爲廠長。
這還不算。
羅旋是一個插隊知青,以前他也就是在十里鋪生產隊裡折騰。
他們雖然說會損失一點點金錢,但卻能夠保證自己家裡請客吃飯這件事情,能夠順利進行。
按照相關的規定,他的工資是58塊9,再加上一些職位補貼什麼的,每個月的工資現在實發 79塊5。
“第一,我要批評羅旋同志,他安於享樂!”
這會讓別人誤以爲,我們十里鋪公社這麼多年的工農業建設,毫無建樹,連羣衆的生活水平,都得不到有效提高。
老樑朝着臺下大聲問:“大家說,是不是這樣?”
對於會議節奏的掌控方面,他的經驗,要比靠全體硬幹的老樑,豐富的多。
只見他舉起兩個巴掌,厲聲吼道:“現在,我要指出羅旋同志身上的10個大錯誤。”
一般來說到了第三板斧的話,那就一砍一個準兒了做事先做人嘛。
聽到錢明說自己搞裙帶關係。
聽到這裡,比如說臺下的羣衆們對此不以爲然,就連老樑都開始有點不耐煩了:
一位職工、城鎮居民每個月的肉票定額是0.6斤。
即便是誰想當一個大惡人,那也得講資質的。
這番話,聽的臺下看熱鬧的人鬨堂大笑。
苗長青開口道:“大傢伙說說,哪有男女知青,住在同一孔窯洞的道理?
那就相當於簡騰不但是白乾活,反而還倒賠。
“對!”
“身爲一名公社管理人員,啊,家裡面總是留置那麼多的年輕姑娘這不好,這很不好。”
羅旋嘿嘿一笑:“以前我也比較注重穿戴,那不是因爲咱都20出頭了,至今未婚嗎?
我要是穿的破破爛爛的話,哪家的女子,能夠看得上我這個窮鬼?”
據我所知,在羅旋的住處,另外還有幾位女青年,這合適嗎?這很不合適。”
社員們要想買5分錢的鹽巴,還得看看自個兒家的母雞爭不爭氣、能不能積攢幾個雞蛋,好去代銷店換鹽吃。”
挨他的罵,倒是不會低於100次。
正在此時,
簡騰昇維傢俱廠的代廠長。
羅旋擡頭,“我時常要在公社開會,偶爾還要去縣裡辦事。如果不穿的規矩一點,有失體面。
但這一點工資,其實比起設計費來說,簡直就是九牛一毛。
結果他此舉,把全公社的人給得罪了110%。
避嫌,知道不?在任命傢俱廠廠長這種敏感問題上,你和羅旋爲什麼不避避嫌?”
老樑顯然對於羣衆的迴應不太滿意,卻又無可奈何。
老樑大驚失色:“沒讓你們上來,咋解都不聽號召、擅自行動了?
民兵,民兵隊長呢?趕緊把她們趕下去!會場紀律,還要不要了?”
一個漂亮婆姨惹人愛,一個漂亮婆姨加一個俊俏女子,能讓男人愛的死去活來。
可要是一大堆漂亮婆姨、和無數俊俏女子,齊刷刷的張着懷抱同時往一個男人身上撲
腿都得嚇軟!
多少條腿都頂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