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關曉琪,兩人俱是這裡的熟客。車子停在外面,進了衚衕,自然有人出來將他們迎進去。
裡面佈置得很雅緻,古香古色的四方桌放在院子的林蔭下,周邊擺着不少菊花,白的黃的居多,品類各不相同,只是在關曉琪這個俗人的眼裡看來,就只剩下了好看二字。院子裡載了一棵桂花樹,所以院子裡瀰漫着一股濃郁的桂花香氣,甜甜的味道。當然,這前提是你不厭惡這花香,不然在這濃郁的桂花香氣的氛圍中,可就是受罪了。北方的這個時候,天氣已經變得涼爽了,加上今天還有徐徐的微風,所以格外涼快,不然大中午坐在外面吃飯,真是傻透了。
三個人各找位子坐了,侍者已經端上來一個托盤,上面放着青花瓷的茶壺並三個瓷茶杯,一一擺放在三個人面前,細流慢斟,便有茶香四溢,煞是誘人。淡綠色的茶湯配着這細膩瓷白的茶杯,端得美麗。關曉琪伸手將茶杯捧在手裡,靜靜品味茶香,很是享受。
等那侍者退下,樑晨便開口,話題自然還是剛剛那個纏着關怡情甚至使出他這個殺手鐗的少年。
“你的桃花還真是旺盛,那個男孩子是你們班裡的?”
關怡情撇撇嘴,哼道:“我的人緣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唯一頭疼的就是蒼蠅太多,一個個自詡是白馬王子,殊不知,他們只不過是一羣沒頭沒腦的蒼蠅,圍着美好的事物轉圈,卻不過給人徒增煩惱罷了。”這話說得很是刻薄,關曉琪皺了皺眉。
樑晨笑,“要是你早早拿出這副樣子對着那個男孩子,不早把人嚇跑了,何必還來找我做擋箭牌?!”
縱然他還在笑着。可是熟悉他的人卻都知道,這個時候的樑晨,是動了氣的。
關怡情嘟嘟嘴,不甘不願地解釋道:“我說得哪裡有錯了?這話我也就是跟你發發牢騷罷了,你不是我,自然不知道他們帶給我的麻煩有多少。如果他們沒有影響我的生活,我又怎麼會這樣貶低他們?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他們給別人帶去了麻煩,卻仍舊打着喜歡的名義繼續我行我素,這些又哪裡只是一句喜歡就能全數推乾淨的?”
“即便如此。你剛剛那番評價也太多刻薄了些。”關曉琪已經慢慢喝完了杯子裡的清茶,淡淡接口道,“他們懷抱着那麼好的感情來追求你。縱然不一定能得到好的結果,也不該得你這一番評價。他們耗費時間,付出感情,難不成就是爲了給你添麻煩的麼?”關曉琪還是忍不住爲那些人鳴不平。能有一份真摯的感情,是多麼美好的事情。而作爲接受這些感情的人。關怡情固然不能夠每一個都去完滿,也不需要對他們抱有愧疚,可是最基本的尊重還是要的。卻在揹人的時候放出這樣一番言論,只讓關曉琪爲那些人不值,也爲關怡情的刻薄不懂事氣憤。
關怡情最是看不過關曉琪的,此時又遭她訓斥。心裡一股火氣就上來了,狠狠瞪了關曉琪一眼,恨聲道:“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搞清楚自己的地位,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都搞搞清楚!省得出來丟人現眼!”
關曉琪都要被氣笑了,這話說得,還真是有夠反的。該弄清楚自己的地位,搞明白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的人。是她纔對吧?!
“關怡情,我不說是給你留着臉面!你以爲咱們倆現在是什麼地位?你以爲你還是以前那個任性妄爲。肆意揮霍親人的感情的小公主麼?!在血緣內情曝光的那一天開始,你就該知道誰纔是最應該夾着尾巴做人的人!”關曉琪毫不留情,當即就頂了回去。
關怡情一臉憤恨地看着關曉琪,卻說不出一句話來。不得不說,關曉琪不說是不說,但是開口,必然戳到她最疼的地方。她最在乎的不過就是自己的血緣,偏偏關曉琪就明着挑出來,她的氣焰被打壓了下去,連反駁都找不到話。
樑晨在一邊一句話不說,任憑這兩個人都要打起來,只是端着一杯茶在一邊優哉遊哉地喝茶。
關怡情猛地站起來,甚至帶倒了身後的椅子。眼眶紅紅,轉身就走了。
“你不管她?”等關怡情走了,而樑晨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對面的椅子上,便道。既然知道了他倆隱形的關係,那麼關曉琪也就心裡有數,樑晨即便再不給關怡情面子,可是這種時候,也是跟她近一些的。沒準,人家的愛答不理也是情趣。
樑晨放下杯子,兀自又倒了一杯,聞了聞茶香,才慢慢悠悠道:“小公主可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人。”話剛落,關曉琪眼角就瞥到關怡情又走了回來,身前的衣服上還有幾個溼點,看她這樣子,是剛去了洗手間了。
關怡情走回來,卻沒有直接入座,站在關曉琪右手邊,居高臨下地看着關曉琪,“關曉琪,就算我抵不過你的血緣親近,但是我卻跟爸爸媽媽一同生活了這麼多年。我有劣勢,可是也有你永遠都比不上的優勢!十三年的空白,是你永遠都彌補不來的!”說完,徑直坐下。
關曉琪歪着腦袋看着關怡情,笑道:“好哇,不過往後你也別老是跟我陰陽怪氣的了,有那力氣,倒不如到爸媽面前獻獻殷勤,那可比給我一百個白眼強多了!”
關怡情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是臉色卻比剛纔好了許多。關曉琪這麼說,還是給了她、臺階下。
幾個人的話剛落,螃蟹就被端了上來。一個個碩大的螃蟹,紅紅的螃蟹殼,張牙舞爪的鉗子被那種麻繩子捆綁起來,散發着一陣陣鮮香。這些螃蟹採用的是樸實的清蒸處理,最大程度上保留了螃蟹的鮮香美味。
可是看着跟吃到嘴裡,還有一個巨大的難題,那就是怎麼吃?關曉琪不會吃螃蟹。
吃螃蟹,可是個大學問。這種帶殼的東西,尤其又是長得張牙舞爪的,作爲一個淑女,要如何把這張牙舞爪的螃蟹吃出優雅來,纔是最難的。所以從古至今,便流傳一套吃螃蟹的方法。相傳,有那會吃螃蟹的人,吃完了一整隻螃蟹之後,剩下的殼依舊可以拼成一整隻的螃蟹,彷彿沒有吃過的一般。這個傳說是不是真的關曉琪不知道,但是看着侍者一同端上來的吃螃蟹的工具,關曉琪卻是犯了難。那些粗粗細細大小不一的工具,她哪裡知道哪個是用來做什麼用的?
關怡情和樑晨都看出了她的窘迫。關怡情不必說,自然是樂得在一邊看熱鬧,倒是樑晨,朝着她挑了挑眉,看着關曉琪爲難的樣子,難得的沒有出言諷刺,伸手拿過她面前的螃蟹,幫她剝。
“樑子哥!”關怡情有些驚訝,有有些不悅得叫道。這可不是她故意的,關曉琪又沒有說她不會吃螃蟹,這麼好的出醜機會,她纔不會放過!
樑晨瞥了她一眼,一邊幫關曉琪剔上面的肉,一邊道:“她丟人,你置身事外?”
這一句話,就讓關怡情閉了嘴。到底她們同是姓關的,在這丟人可跟在家裡人面前丟人是完全不一樣的。
樑晨的動作很麻利,不一會就幫關曉琪把那隻大螃蟹肢解了,然後細聲告訴她那個地方的肉應該用哪個工具來剔肉。
關曉琪對樑晨還是感激的。畢竟他沒有讓自己出醜,不然,這頓飯,即便是燕窩魚翅,她也嘗不出滋味了。
吃過了午飯,三個人就又回去上課了。照舊是把關怡情送到她的教室門口,兩個人就又私自翹課了。
樑晨沒有什麼特別要去的地方,就問關曉琪想去哪裡。關曉琪想了想,就讓樑晨帶她去看看電子產品。樑晨是什麼人,她這一說,自然就聯想到了她到底想要做什麼,當即便戳穿道:“你是想去看電腦?”
關曉琪抿着脣,點了點頭。她早就想擁有一臺自己的電腦了,只是現在還不方便,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現在就去搜尋看看,過過眼癮麼。
樑晨心裡早已轉了幾個彎,關曉琪在計算機上的實力,可能遠遠超出了一般同齡人的水平,黑客麼,她既然都能從對方電腦那裡盜取資料,這實力就是不容小覷的,那麼相應的,對電腦的要求也就高。如果他帶着她去一般市場上去看那些電腦的配置,只怕是滿足不了她的需求的。這麼一想,樑晨一打方向盤,帶着關曉琪去了一個地方。
樑晨沒有往市區走,因爲周圍的景色越來越荒涼。關曉琪有些納悶,但是扭頭看着樑晨的側臉,便又把到嘴的疑惑嚥了下去。他總不會坑害她。
大概走了四十來分鐘,車子才停下,再不到,關曉琪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到了!”樑晨說了這麼一句,已經開門下車。
關曉琪還是伸了個懶腰,才下車。
“你這是帶我到哪裡來…”話說了一半,關曉琪就卡住了下半句話,因爲她已經知道這是哪裡了,對面的一座大樓身上正顯示着幾個字--中關村科技園。這是中國的硅谷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