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謙澤實在不是個合格的學徒,就他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還手忙腳亂的,弄得整個廚房就像個戰場。不過總算,高湯還是順利地燉起來了。
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汗水,“下廚真是個力氣活,僅此一次,下次我再也不進廚房了!”徐謙澤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不是身體有多累,是心累,一會放這個一會拿那個,讓人煩躁。
關曉琪撥了一個橘子給他,聞言笑道:“至於嗎?你進一次廚房就這麼抗議,那我們女孩子以後都要負責家裡的一日三餐,豈不是要造反了?”
“科學研究已經證明了,女人的構造和男人的構造是不一樣的。女人做事的時候可以三心二意,在鍋裡做着飯的時候還洗着衣服,同時還能盯着屋裡的孩子哭了沒哭,可是我們不成啊!所以,我們的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女人是留在家裡相夫教子的,我們男人則在外面打天下!”徐謙澤引經據典,豪氣干雲。
關曉琪瞪他一眼,“什麼叫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實際上,我們的歷史中最大的糟粕就是把女人當成了依附男人的菟絲花,難道說我們有三心二意的特殊才能,就註定了我們得在外面工作打拼的同時還得兼顧家裡的家務,照顧一家人的生活起居?”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謙澤突然有種捅了馬蜂窩的感覺,這實在不是個好話題。
“那你是什麼意思?”關曉琪睨着他。
徐謙澤撓撓頭,突然起身去冰箱裡拿了一盒冰淇淋來,“你不是早就說想吃冰淇淋,我買了好多口味的,這個是巧克力的,看看你愛吃哪一種,下回我就買那一種給你。”
關曉琪抽抽嘴角。他轉移話題的手段還能再爛點。
徐謙澤服務周到,打開冰淇淋的包裝才遞給關曉琪。
送到嘴邊的美食不吃可不是關曉琪的風格,一點也不客氣地接過來,舀了好大一塊放進嘴裡,立馬被涼的眼睛都眯起來,“唔,好涼啊!”等到嚥下嘴裡的冰淇淋,關曉琪只覺得她的口腔連帶着食道都涼得麻木,可是真的好爽啊!關曉琪眯起眼睛。
“冰箱裡還有香草的,香芋的和奶油的。等你都嚐了覺得哪個好吃,我就去買哪一種。”
“唔,不要香芋口味的。香芋口味的太奇怪了,我不喜歡。不過巧克力的可以多一點,我喜歡。你要不要也吃一點?”
“我愛吃這個!”徐謙澤毫不猶豫地搖頭,“不過你竟然不喜歡香芋口味的,我當時去買冰淇淋的時候還特意問了老闆。老闆說喜歡香芋的和香草口味的多,奶油和巧克力卻是沒有多少人想要,因爲熱量太高。你倒是不怕!”
“我當然不怕,你今天不還說要我增肥麼?我可聽話了,所以這類熱量高的食物,我來者不拒!哦。我還喜歡吃麥當勞的辣翅,明天晚上吃火鍋的時候你可以捎帶買一些啊!”
徐謙澤笑着點頭。不怕話題轉得生硬,只要那話題延續得下去就好。這不。再生硬的轉題,關曉琪不還是忘記了早早的問題?
做好了高湯又在徐謙澤家吃了一個冰淇淋,徐謙澤就開車送了關曉琪回去。
本想着送關曉琪上樓,可是到了樓下的時候湊巧碰到了從大院回來的樑晨和樑博。不冷不熱地寒暄了兩句,徐謙澤也把關曉琪交到了樑晨的手裡。纔開車回去。
“過了一天,你的腳有沒有好一些?”樑晨扶着關曉琪問。
關曉琪點點頭。“好多了,再睡一晚上估計明天就不會有這麼疼了。”
“曉琪你有口福了。”樑博舉着手裡的保溫桶,“徐阿姨知道你腳傷了,特意叫宋媽給你煲的豬腳湯!我已經嘗過了,宋媽的手藝沒得說!”樑博一副回味無窮的樣子。
“哦,你偷喝我的湯了!”
“沒有!我至於幹那麼沒品的事麼?我去找宋媽要了!這個保溫桶有點小,宋媽那裡還留了一些的。宋媽還讓我告訴你,等你週五回家了再給你做好吃的。”果然吃人家的嘴軟,樑博這話傳達得真是到位。
“好了,上去再說吧!”樑晨扶着關曉琪,一跳一跳上了臺階。
孫琪雅這兩天有點反常,早晨起牀的時候總是會反胃噁心,心裡突然有個可怕的念頭冒上來,但是她實在不願意去相信,連帶着去檢查也沒有勇氣。就抱着一點僥倖的心理硬撐着,再過兩天就是她親戚來的時候了。再說了這種事哪裡有那麼容易?人家努力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都有得是,怎麼她就那麼幸運?而且這兩天小肚子也脹脹的,應該就是好朋友要來之前的預兆。
這麼一想,孫琪雅的心就又安定下來。自從那一天的荒唐之後,這段時間她都不再去那些地方玩了,心境倒是平靜了許多。那天晚上雖然荒唐,卻也是她的人生中算得上一個轉折點。不去想前因後果,單單那一晚,就成了她與過去的分界線。或許直到現在也仍有許多東西放不下,可是終究她變了,從身體到心理。於是,以前的種種,倒有種譬如昨日死的感覺。
下了班,拒絕了同事們的邀約,獨自駕車去超市買了許多東西,從各色食材到零食百貨,做個安靜的宅女其實也不錯。從超市出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個時間正是交通高峰期,要麼加班完下班的,要麼成羣結隊去聚餐吃飯的,還有過夜生活或者去約會的。在路上不可避免地堵了將近一個小時,到了小區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天黑了,高層公寓的窗口卻鮮少亮着,大家都是夜貓子,只不過她這個夜貓子突然改邪歸正了而已。
提着大包小包上樓去,還沒走近就在自家門口看到一個人坐在那裡。偏着腦袋一身頹廢,走得近了,竟然還聞到點點血腥氣!孫琪雅的心突然揪緊了,不過到底出身將門,身上也有兩下的,所以她還能大着膽子往前走。到底是自己家門,她還能不進去了?
滿身戒備,靠得近了才發現這人有些眼熟,心裡的恐懼也一點點降了下去。最終走到那人面前,那人的臉也暴露在她眼前,竟然是那個男孩子--韓東!
自打那一晚之後,孫琪雅收了心,自然就也跟韓東保持了距離,不去夜店,也算是有意無意地避開了韓東。或許韓東也看清了她的意圖,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倒是真的沒見過韓東。今天還是自那一晚之後第一次見!只是沒想到,他竟是這般狼狽的模樣。
“你這是怎麼了?”手裡的大包小包放到一邊,蹲下拍拍韓東的臉,臉上帶着點憂慮。
韓東恢復了意識,睜開眼看到是孫琪雅,咧咧嘴笑道:“你回來啦!我等了你半天了。”說着,一手撐着地就要站起來,卻力氣不濟一下子又跌回到地上。
孫琪雅趕緊扶住了他,“你這是怎麼了?受了傷怎麼不去醫院?還坐在這,有病啊你?!”
韓東依舊笑,“我,我想你了。快一個月了沒見你,你躲着我,我就只好來找你了!”
“快閉嘴吧!”孫琪雅不想聽他那些話,喝了他一聲,趕緊掏出鑰匙來開門。不管這人如何,等一下要是被人看到,倒是像什麼話?!
開了門,先扶着韓東進去放到沙發上,然後又出來提了她買回來的那些大包小包,才重新進去。卻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韓東正撩起自己的T恤,腹部有一條寸長的刀口,血肉外翻,甚是嚇人。他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染了血根本看不出來。
“都這樣子了,快去醫院!”
“我不想去醫院!”韓東閉了閉眼,向後靠在沙發上,有些疲憊,“你這裡有紗布和消炎藥麼?如果沒有就請你幫我去買一點回來,只要包紮一下就好了,不需要去醫院。”
“包紮什麼?這麼深的刀口,你想死不成?!”孫琪雅皺着眉,是爲這人的任性不把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也是爲這濃郁的血腥氣,胃裡翻滾,東西彷彿已經擠到了嗓子眼,讓她不敢再說話,生怕一張嘴就要涌出來。
韓東閉着眼笑了笑,“哪就那麼容易死?死不了,我死不了!”還有太多事等着他去做,他死不了,更不能死!只有活着,哪怕是痛苦地活着,纔會有機會,拿回原本屬於他的一切,拿回那些他的父親拼了命掙回來的東西。不管韓士釗曾經做了什麼,可是他到底豁着命打下了一片江山,他就不能讓這片江山落在別人手裡!
孫琪雅戳在那裡不動,韓東便催促,“去吧,你再不去,我就真該活到頭了!”
不聽話的病人再好的大夫也沒辦法,人家自己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她幹嘛那麼上趕着?轉身去屋裡提了急救箱。出身將門,家裡的人最常見的就是跌打損傷各種外傷,所以各種急救的藥物包括繃帶家裡也就常備着。以至於她雖然搬了出來,仍然在家裡準備好這些東西,今日這不就派上了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