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瀾回去之後一閉上眼睛,就是鐵欄杆中間,他模糊不清的臉,他嘴角揚起的笑容。
後來太困了一覺睡到大天亮。
醒來以後,整個人就淡定多了。因爲她覺着皮先生也不是傻瓜,明明知道藍嶼圖回來沒有那麼容易善罷甘休,應該會做出相應的應對辦法。
到底是她沒有沉住氣!
顧思瀾摸着自己的腦袋,心裡一陣陣地後悔,她昨天晚上都胡說八道什麼啊!
總覺得事情變得複雜了,明明她只是償還人情劃清界限,爲什麼對方非要認定自己關心他,簡直跟着了魔似的!
白天,顧思瀾都挺忙的,早早地把南南送去幼兒園,踩着點去上班。
有時候中午休息時間不多,到了晚上接了南南纔有空去看藍嶼圖。
沒想到病房裡人挺多的,都是醫院的同事,大家說說笑笑的,病房裡氣氛愉悅。
直到顧思瀾來了,他們非常默契地打趣起她來。
“顧醫生來了。”
“女朋友總算來了,咱們藍醫生都望眼欲穿,盼了一整天了。”
“……”
這大概是他們第一次近距離地與南南接觸,知道小傢伙語言障礙,沒敢直接對話,而是好好地誇了一通。
南南的長相在同齡孩子之中,着實出挑,絲毫不遜於童模。
見到那麼多人或慈愛或憐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南南也沒有像以前一樣躲閃或者害怕,目光坦坦蕩蕩,從容不迫。畢竟在幼兒園的大環境鍛鍊過了,不再是躲在媽媽身邊畏畏縮縮的小孩子了。
大家很識相地相繼告辭,把空間留給他們。
顧思瀾走近一些,問:“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
藍嶼圖溫柔地笑笑,只是如今臉龐有些腫脹,已經瞧不太出來昔日的英俊,所以這個笑容自然是大打折扣,沒有那麼的賞心悅目,反而有些辣眼睛。
當藍嶼圖想親近南南的時候,南南注視了他片刻,眼底露出一些生疏來,沒有搭理的意思,反而往後退了退。
顧思瀾尷尬地解釋:“可能你包紮的部位太多了,他沒認出來。”
“叔叔傷心了,南南怎麼可以沒認出叔叔呢?再仔細看看我,好嗎?”藍嶼圖極有耐性地同南南交流。
“……”
趁着兩人交流的空檔,顧思瀾站在一旁,尋思着找個機會試探性地問問藍嶼圖,報警的事兒。
畢竟這個案子屬於跨國的,說不定還得去美利堅調查取證呢。這種跨國的案子,特別複雜,沒那麼快呢。
可是沒多久,就有兩名警員敲門。
穿着整齊劃一的服裝,眼神堅毅,剛正不阿的樣子。
藍嶼圖真的報警了,距離現在沒多久,所以警方這個時候來。
他們說話做筆錄的時候,顧思瀾和南南是迴避的。
等在外邊的時候,顧思瀾腳步踱來踱去的,很是不安,雙手雙腳發麻。
可是她又不能阻止什麼,如果挑明瞭,藍嶼圖是不是能看在她和南南的面子上,對皮先生這件事情一笑置之,畢竟他一向爲人是很寬容的。
不不不,她在想什麼呢。
她如果說了,豈不是在爲犯罪分子開脫,自己三觀不正就算了,難道要讓被自己無辜牽連的藍嶼圖寒心嗎?
好朋友就不該這麼做。
就在顧思瀾掙扎等待的過程中,藍嶼圖的律師姍姍來遲,他進病房以後大概四五分鐘,談話結束了,警員終於出來了,而且,其中一名同志明確地指出要找顧思瀾瞭解一下情況。
顧思瀾只能點頭答應,心跳卻快速地上升。
她低頭和南南叮囑了幾句,讓南南留在病房裡,不準亂跑。
自從南南有溜到皮先生家的前科之後,顧思瀾對於他亂跑這件事情現在也嚴格跟敏~感起來,南南不是沒有叛逆的時候,只看他主觀意圖強不強,如果不強,總體還是聽話的,不用她操心。
警員把她帶到一間醫院的辦公室裡。
值班人員挺少的,所以辦公室比較空。
一開始,他們讓顧思瀾放鬆,不要緊張,緩緩地坐下,還給她倒了水。
顧思瀾哪裡放鬆得了。
前面幾個問題還算正常,就是問她認不認識皮先生,諸如如何任何的之類。但是錄音就讓對話顯得很慎重,具有法律 效應。
如果說錯什麼,後果恐怕非常嚴重。
醞釀了會兒,開胃小菜結束,重點來了。
直接開門見山:“三月十五日到昨天爲止,皮特先生是否曾透露他非法禁錮藍嶼圖先生,並以此來威脅你,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顧思瀾嘴脣動了動,對方馬上道:“顧思瀾同志,我再次提醒你,在你回答我們的問題前,你必須保證真實性!”
如果有半句假話,或者模糊不清的話,反而引起他們的懷疑,或者視爲同謀共犯。
顧思瀾深呼吸一口後,定定地道:“沒有。”
聞言,兩名警員面面相覷。
“你確定?”他們重複了一遍。
顧思瀾點點頭,“我確定。”
兩人似乎低頭竊竊私語商量了會兒,其中一人馬上問顧思瀾:“顧同志,請問你可以告訴我們,三月十五日之前,你原本在前一天是打算出國的,爲什麼在機場和其他人走了,你是自願的還是被強迫的?據我們瞭解,你從機場離開時坐的車,正是皮特先生名下的。而且,不僅如此,你在第二天和你的兒子,馬上搬到了皮特先生的住處,這是爲什麼?”
顧思瀾心頭大爲詫異,詫異的是警方居然在短短一天多的時間裡,竟然連她和皮先生如此細節的問題都提前調查出來了。
這讓顧思瀾不禁懷疑,難不成藍嶼圖昨天就報了警,否則這速度就是開掛了。
● ⓣⓣⓚⓐⓝ● c○ 她理了理思路,道:“我一定要回答這些私人問題嗎?”
兩人再次對了眼神之後,其中一人認真負責地否認:“如果與案情無關,你有權選擇保留或沉默。”
顧思瀾鬆了一口氣,她還真怕他們逼着自己什麼都說了呢。
她本身也沒有應對警`察對他們撒謊的經驗,心虛使然,真的沒有什麼把握。
好在談話結束了。
顧思瀾磨磨蹭蹭的,遲遲沒有進病房裡,因爲她估計律師和警員溝通完之後,藍嶼圖就會知道她的筆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