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思瀾走到指定的位置之後,忽然停住了。
因爲她看見一個人。
同樣的西裝筆挺,身材修長,卻有着一張屬於少年的臉蛋,寸頭中和掉了他五官的精緻秀氣感,凸顯出了陽剛的味道。
是思源。
顧思瀾差點想捂嘴,眼眶微微溼潤,有些不可置信。
他怎麼會來?
是她看錯了嗎?
“姐,你今天真美。”
他開口了,面容含笑,帶着真心的祝福。
顧思瀾的眼淚已經不受控制地滾落下來,走到思源面前,被他輕輕地擦拭掉,“姐,大喜的日子,高興點。”
“……嗯。”她不是想哭,是感動的,且有些說不出話來。
思源伸出手臂,微微彎曲。
顧思瀾把自己的手挽在了思源的手臂中,有很多人感動得當場激烈拍手,那些是她和思源的親戚,朋友,關心着他們姐弟的人。
隨着司儀的聲音再次響起,思源牽着她,一步步地向等候已久的江宴。
他身形筆直,俊美無儔,面容毫無瑕疵,眉眼間仍帶有一絲少年感,更多的是成熟的魅力,他笑容輕淺,脣瓣鮮豔,是那麼的令人怦然心動。
顧思瀾想起了剛開始認識江宴的情形,他似乎也是這般神采奕奕,眼睛裡盛滿了星光與深邃,不自覺地吸引着她。
是江宴說服了思源。
否則依照思源的性子,根本沒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說服他自己,這個男人,一定被思源給狠狠地刁難了吧。
但所幸結果是好的,思源終於能夠正視她和江宴的感情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很感謝江宴爲她、爲他自己做的一切。
如果今天的婚禮,沒有思源的祝福,她總歸是留有遺憾的。
隱約的層層遞進,進入了最關鍵的時刻。
思源把姐姐的手,交到了江宴的手裡,並且鄭重道:“以後,希望你信守承諾,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會的。”
少年的言辭還是和上次一樣囂張,但江宴聽了是極爲開心的。
要知道這個小舅子曾經有多麼崇拜自己,沒想到後來被他自己給親手毀掉了,原本他們就應該是非常親近的人,相處得也非常愉快。回不到從前是肯定的,能保持到現在相敬如賓的狀態,便已讓他心滿意足了。
顧思瀾從沒想過,自己的婚禮竟是這般的完美,沒有一處不是按照她少女時代的夢境佈置,包括握住她手的男人,亦是幻想過的新郎,穿着黑色的西裝,迎娶她。
這一刻,好像擁有了全世界。
她聽見身邊的男人發出深情響亮的聲音:“顧思瀾,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中,照亮了我前三十幾年的混沌,愚昧,無知,自私以及迷茫,更原諒幷包容了這樣的我。”
“往後餘生,無論風霜、雨雪、潮汐,還是霧霾、朝霞、霓虹,我都想牽着你的手,陪伴你每一個日日夜夜,與你一起渡過。”他緊握住她的手,深邃的眉眼皆是濃到化不開的柔情 ,“顧思瀾,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顧思瀾笑着答應,內心充滿着激盪。
他再次爲她戴上求婚時的戒指,目光虔誠,前所未有的深情溫柔。
掌聲如潮般的涌來。
每個人都洋溢着祝福的微笑。
他們終於在大家的見證下,成爲了夫妻。
江宴親吻她的時候,她又沒忍住,落淚了。
攝像機記錄下了這一美好的時刻。
其實顧思瀾今天太高興了,除了面前的幾個人 ,連具體是哪些賓客都沒注意,直到儀式結束之後,她和江宴站在原地,不斷地有很多好朋友們上來合照,一撥又一撥。
結束後,差不多是中午了,今天的天氣,溫度不醺不燥,即便陽光當頭照射下來,很舒適。
草坪上設了自助餐,食物水果飲料自取。
稍後會有專門的人過來做清潔工作和善後工作。
江宴低聲問:“今天累不累?”
顧思瀾搖搖頭,回了一個甜甜的笑,“還好,不累。”
不累纔怪。
爲了配合江宴將近一米九的身高,顧思瀾踩了一雙比較舒服的恨天高,終於讓身高有了匹配的錯覺。
但她還是想逞強一下,大喜的日子,總歸什麼困難委屈得克服克服。
沒過一會兒,江宴讓湯米取來一個袋子。
他打開袋子,裡面是一雙軟底鞋。
看上去就十分舒服。
“快換上,有三公分的鞋跟,不顯矮,而且你本身也不矮。”江宴蹲下身來,抓住了她的其中一隻腳,輕輕地把高跟鞋脫下來。
顧思瀾感覺江宴已經把她的顧慮全都考慮到了,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反駁的理由,所以只能順着他的意思了。
換好了鞋子,雙腳得到了暫時的解放。
江宴說:“晚上在酒店裡有結婚宴,沒有任何繁冗的儀式,去了之後,直接吃飯就好了。現在離晚上還有幾個小時,我送你先去酒店的套房裡休息。”
顧思瀾想了想,拒絕了,雖然走了一部分人,但現場畢竟還有挺多的人呢。新郎新娘先離開,算幾個意思啊。
總得留到差不多快沒散的時候,她還沒那麼嬌氣。
江宴體貼的簡直有些過分了。
顧思瀾環顧了四周一圈,在人羣中搜索:“南南呢,他去哪兒了?”
江宴指着其中一個方向,遲疑道:“……他陪着我媽。”
顧思瀾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樓鳳和南南正坐着吃東西,基本是樓鳳用慈愛柔軟的目光盯着南南看,時不時地說上幾句話,因爲隔着遠,具體說的什麼,完全聽不到。
南南則間或地擡頭,用黑白分明的眼睛,回望對方一眼, 表示回答。
兩人的氣氛挺和諧的。
就好像是一對極爲普通尋常的祖孫倆。
顧思瀾也是頭一次看到樓鳳編了一個人似的,突然感覺反差還挺大的,怪不得總說孩子是最純潔無瑕的,能夠感染身邊的人。
江宴道:“我媽應該婚禮結束後,就會離開……她很喜歡南南。”
顧思瀾一下子便聽出了對方的意思,“你住院的時候,你媽媽跟我聊了很多,要說完全沒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畢竟我是個普通人,不是聖母。但她畢竟是你的母親,南南的奶奶,和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