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溟一雙深邃的眸子裡,閃過幾絲精 光,昨晚上讓她逃脫,今天倒是自己送上門來。
葉櫻一身大紅色的宮裝,膚若白雪,面如桃花,眉宇間雖然青澀稚嫩,但是舉手投足間,都是大氣的風範。
一雙明眸含着秋水,只是不經意間閃過幾絲寒意。
迎上那張熟悉的臉,內心的仇恨盡數涌上心頭,她深呼吸壓下心底的異樣,大步上前。
“臣女斗膽,知曉陛下心中煩悶,特有一計,希望能爲陛下解憂!”葉櫻清脆的聲音,在御書房響起,也引來了一衆人的眼光。
大家神色各異,有輕視,不屑,鄙夷,紛紛掃了一眼葉廷瓦。
他一張臉鐵青,相比於之前的憤怒,現在更多的是擔憂。
南宮溟對上那雙清澈的眸子,忍不住渾身一震。
不符合年齡的滄桑,望向他的眼神,有着化不開的哀傷與憤怨,像一潭波瀾不驚的死水,偏偏藏着濃濃的不甘。
忍不住心間一顫,聲音放柔了不少,“你說說,什麼辦法替朕分憂。”
“派西北駐守主將親自前往談和,以示誠意。另外傳出風聲,蘭國派十萬大軍增援。”葉櫻收起剛纔的情緒,侃侃而談。
“然後呢?”南宮溟的眸光逐漸深邃。
“然後西北軍隊按兵不動,只守不攻,不肖五日,敵軍會自動遞上降書。”反觀在場所有人的驚訝,她顯得最爲氣定神閒。
看見她如此篤定的說法,南宮溟微眯起了眸子。
西北邊界上的敵軍,其實內部早就土崩瓦解了。
這時候最經不起的,就是心理戰。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援軍,就算是沒有,他們也不敢冒險。
賭不下去就只能認輸,這也是她當年孤注一擲的決定,沒想到誤打誤撞,那一仗不費一兵一卒,贏得相當漂亮。
她說出來的這個辦法,其他人聽不懂,葉廷瓦和南宮溟是聽懂了。
只有瞭解戰場,瞭解敵軍的人,才能知道對方的情況,才能知道這一招到底妙在什麼地方。
葉廷瓦從擔憂,到滿臉的自豪,要不是葉櫻是女兒身,前途遠不可限量。
南宮溟也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葉愛卿的好女兒,祁將軍的好夫人吶,當真了不得!”
只是還沒等葉廷瓦臉上的驕傲收起,南宮溟沉聲繼續,“不過朕有些好奇,將軍夫人這一篤定的計策,如何想出的?軍中密報,又是何人泄露出去!”
他臉色猛變,重重地拍下了桌子!
敵軍內亂的消息,他都是昨晚上才接到密報,面前這少女,面色柔弱,看起來不堪一擊,竟然能猜到這一層?
這件事情,就算是巧合,在這一刻,它也只能是毀滅葉家的利器!
葉櫻瞬間失色,怎麼獨獨這層沒有想到!
她擰眉不知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了騷亂。
“祁將軍,實在不要爲難下人了,皇上在和葉愛卿談論重要的事情。”
南宮溟聽到聲響,立刻揚聲問,“何人在外如此喧譁?”
門外的太監總管李善江一聽立馬推開門,兜着肩膀快步進來,來不及看眼色就直接跪在地上,“回皇上,是祁將軍,他……”
話沒有說完,葉櫻身後就漫上一層陰影,她餘光瞥到一雙踩在地上的寶靴,心頭不由得一震。
祁慕淵怎麼來了?
“臣參見皇上。”祁慕淵從容說道。
南宮溟臉色難辨喜憂,瞥了一眼其他兩個人,忽然轉了溫和笑意,“愛卿,你怎的來了?”
“皇上,臣有事稟奏。”祁慕淵即便爲臣,語氣依舊透露着一股不易親和的貴氣。
舒櫻兒的眼中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狐疑。
“哦?”祁慕淵特地看了一眼葉廷瓦,“愛卿,有事說便可,堂下這兩位可都是朕的忠臣良材呢。”
聽到這話,葉廷瓦心徹底一涼。
祁慕淵倒是有條不紊,似乎旁邊這兩位並不存在似的,葉櫻忍不住腹誹。
明明是個黑瓤,偏偏要當什麼白皮瓜。
或許是葉櫻的目光太過明顯,南宮溟瞬間捕捉到細節,嘴角立刻下壓,“將軍夫人,朕有讓你擡頭嗎?”
葉櫻立馬叩首,“臣女不敢。”
祁慕淵嘴角翹起,“皇上,臣所稟報的事情恰好和在下的夫人有關。”
等等!
葉櫻一聽這個話,脖子像是被什麼人瞬間勒緊一樣,直喘不過氣。
“哦?愛卿且說來聽聽。”
“臣剛剛來至御書房,恰好聽到了皇上與我家夫人的談話,這一點還望皇上恕罪,再來臣想說這所謂的軍中密報乃是臣親自告訴我家夫人的。”
祁慕淵的話擲地有聲,像是一塊大石頭重重壓在了葉櫻和葉廷瓦的肩膀上。
葉櫻立刻起身,想要辯解,“皇上……”
南宮溟忽然擡手,止住葉櫻的話,他與祁慕淵眼神交流幾瞬,最後竟然直接笑出了聲,“原來如此。”
這是什麼意思?
葉櫻看着南宮溟皮笑肉不笑的模樣,只覺得瘮得慌,且不說祁慕淵和南宮溟的關係,若是按照前世的發展,這樣一來葉家更成爲衆矢之的了。
“朕知道了,看來還是朕錯怪將軍夫人了,李善江,吩咐下去,晉葉廷瓦爲正三品萬戶侯,賞賜葉櫻萬兩黃金。”
葉廷瓦和葉櫻對視一眼,皆是一愣。
這賞賜實在是莫名。
“臣,叩謝皇上。”葉廷瓦拉着葉櫻立馬跪地叩謝。
也許是她多想了,她竟聽到祁慕淵在旁輕笑了一聲,似是胸有成竹。
從御書房離開後,葉廷瓦的臉色瞬變,剛想着訓斥一頓葉櫻,祁慕淵就從後出現。
“恭喜岳父大人了。”
葉廷瓦一見是祁慕淵,立馬拱手,笑意倒是一絲不減,“這還要多謝賢婿提點呢,小女尚有不足之處,還望將軍日後多多擔待。”
祁慕淵看了一眼心氣不順的葉櫻,接着說道:“櫻兒她資質清麗,哪裡有什麼不足之處呢?”
葉廷瓦快速瞥了一眼葉櫻,“那就好,那賢婿,我就先回府了。”
“爹!”葉櫻扯着嗓子都喊不回來。
祁慕淵在旁看她急色模樣,忽而笑如春風,“怎麼?被我抓了個現行,現在想拿岳父大人當擋箭牌?”
葉櫻冷呵一聲,“你可當真好計謀,一句話就把整個葉家推到風口浪尖了。”
“我沒記錯的話,昨晚的賬我還沒有和你算呢,在我眼皮子底下偷跑兩次,嗯?”
“你!”葉櫻她左右不理,站在風口處。
祁慕淵也是個慢性子,竟也不言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