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櫻還沒有反應過來,直接觸目到了一具被燒焦的屍體,她一下子捂住了嘴巴,一股子噁心急往上涌。
“姑娘,阿柴……阿柴沒了。”玲瓏哭着說。
站在火堆旁的葉廷瓦打眼看了過來,“玲瓏,帶姑娘過來。”
葉櫻前世什麼屍體沒有見過,可是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場景,更重要的是阿柴是打小自己帶在身邊的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
玲瓏扶着葉櫻過去,葉廷瓦似乎並沒有要追問她逃出房間的事情,只是說道:“你看看,這就是你教出來的下人,都說家賊難防,你真真讓我失望。”
葉櫻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眼淚再也止不住,直撲到阿柴的身邊,“阿柴!”
“你還爲他哭?”葉廷瓦一臉驚訝,“你知不知道你愛惜的下人今夜要來偷皇上賞你的黃金,若不是你二姨娘發現,日後他還指不定要捅出多大的簍子呢。”
黃金?
葉櫻紅着眼瞪向柳玉,心血急涌,她顧不上禮數,直接上前一把掐住了柳玉的脖子,“是你!是你偷黃金不成,反把阿柴給弄死了!”
柳玉被攥住脖頸,一下子喘不上來氣,紅着臉胡亂抓撓,“老爺……救我……老爺……”
突然,葉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扯開,啪地一下,她的臉上落下清脆的一掌,瞬間火辣辣的疼。
她不敢置信,看向葉廷瓦,“爹,你竟然爲了她打我?”
葉廷瓦被氣壞了,語氣不耐,“不要叫我爹,我葉廷瓦沒你這個女兒!將軍府要是知道你幹出這樣的事情,必定也饒不了你,從今日起給我好好在房間裡待着反省!反省一下你手下的人爲何會做出這等丟人現眼的事情!”
葉櫻捂着臉頰,看到了月光下柳玉得逞的笑意。
她恨!
恨不能現在就戳破柳玉那張假面!恨不能現在就替枉死的阿柴報仇!
玲瓏拉着葉櫻的手,在旁低聲提醒,“姑娘……”
葉櫻反握住玲瓏的手,“好,從今日起我會閉門思過,但是我要你們所有人記住,我葉櫻眼裡不進一粒沙子,若是有人要犯上,儘管來。”
這話她是衝着柳玉說的。
在場的所有人看着她揚長而去,都不禁寒了身。
人心詭譎,最是難測,當天晚上柳玉便失了眠。
葉櫻剛走進自己房間,瞬間整個人都失去了力氣,跌坐在了地上。
“姑娘,姑娘,你這是怎麼了?”玲瓏剛關上門就看到葉櫻癱在了地上,她趕緊把人給扶到了牀上去,“姑娘,你不要嚇玲瓏啊。”
葉櫻的腦海中全是阿柴被燒焦的皮肉,忽而胃裡翻江倒海,吐了滿地,其中甚至還帶了血絲。
玲瓏徹底被嚇壞了,收拾完一切趕緊詢問,“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葉櫻雙目漫無焦距,她忽然一把抓住玲瓏,“你說是不是我做錯了,我是不是不應該派阿柴去?”
玲瓏忍着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原本那萬兩黃金是想用來試探柳玉的,沒成想卻被她搶佔了先機。
葉櫻整個人坐在了牀上,她一拳頭砸在牆上,聲音發顫,“竟然欺我至此!”
“姑娘,你萬不可傷了自己啊,爲了那種人不值。”玲瓏及時握住她的手,眼看着上面青紫立現,心裡揪着一陣疼。
“你且把今夜的事情全部細細講來,一絲一毫都不能落下,她柳玉再怎麼心思縝密,也不可能不露出破綻的。”
“是。”
玲瓏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講給葉櫻,她不覺產生疑惑,“阿柴一向做事謹慎,而且又有身手,一般人近不了他的身,又怎麼會被算計了沒了命?”
玲瓏也皺眉,“我也是如此想的,不過倒是有一種可能。”
葉櫻也與其心意相通,“一定是熟人,阿柴平易近人,一定是與他交好的人,他纔會毫無防備。”
“一定是這樣的。”玲瓏附和。
“可是姑娘,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葉櫻看向窗外慘淡的月光,眼底卻變得燎燎,“靜觀其變,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
一夜無眠,葉櫻呆呆看着天色漸明,心裡卻是七上八下。
即便知道柳玉的心思,也通曉她的手段,可是敵在暗她在明,縱使她有心,也不知能不能替身邊人解災。
盛夏已過,天也逐漸變涼,連院子裡的花色都暗了下去。
葉櫻站在門內,打眼瞧着眼前光景。
玲瓏從外端着一盆水快步走來,“姑娘,快快梳洗一番吧。”
“梳洗?”葉櫻說,“我都被禁足了,梳洗了又給誰看呢?”
“姑娘,方纔前院兒來話了,今日太后大壽,皇上在宮中設宴,將軍在老爺面前求了情,老爺準你出去了。”
“爹爹進宮了?”葉櫻走進來,將手放在溫水中。
玲瓏收拾着牀鋪,說道:“對,因着是太后生辰,皇上特地大赦天下,這外頭可是熱鬧得很呢,姑娘,待稍晚些我們便出去走走吧。”
葉櫻沒多想,“也好。”
夜色蒙上紗霧,葉櫻裝扮好一切,她坐在鏡前,雙眸中秋水滌盪,好不多情。
玲瓏在旁,遞上一件繡花披風,“姑娘,把這披風帶上,夫人已經病倒了,你若是再受了寒,咱院子只怕要亂了套了。”
“嗯,走吧。”
長街燈火通明,樓臺嬉戲聲不斷,宛如新年一朝。
葉櫻手裡拎着幾個花燈,一眼瞅見了小橋下的水波,拉着玲瓏說道:“我們去那邊把這花燈給放了,也算是爲阿柴渡河了。”
“好。”
兩個人來到橋下,葉櫻低下身子,將花燈慢慢放入水中。
葉櫻心有所感,直接上了望湘樓,吃酒吃到了天明。
好事不外傳,壞事傳千里,第二日葉櫻醉臥望湘樓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京城,這下葉廷瓦是真的被她這個女兒給坑了。
果不其然,葉櫻醒來後不久,就被葉廷瓦叫了過去。
她跪在堂下,等待發話,半晌後葉廷瓦嘆了口氣,到底是自己的骨肉,“櫻兒,爹不是怪你給爹丟了顏面,只是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沒個姑娘樣呢?你現在已經是將軍夫人,又是要做孃的人了,就不能穩重些嗎?”
“我知道了,爹爹要是沒有別的事情就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