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櫻無奈,“你放心,你對我沒興趣,同樣我對你沒興趣,你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再不換下來。”
她接着說,“萬一等會又嚴重了怎麼辦,另外現在你是病人,作爲正常人的我也算是半個醫生,所以你就乖乖聽我的話。”
祁慕淵眼皮越來越重,身上也沒了力氣,頭昏昏沉沉的,所以也只能任由葉櫻隨意處置。
葉櫻去小廚房拿了一點酒,急匆匆回到鸞清殿,給祁慕淵擦拭身體,又用熱毛巾蓋在他額頭。
如此反覆,沒有想到在藥熬好以前,祁慕淵的體溫就降了下來。
李大夫熬好的藥送來後,葉櫻從丫鬟手中接過藥,然後坐到牀邊,將祁慕淵扶了起來,他身上的骨頭竟然硌得葉櫻生疼。
葉櫻拿了勺子將藥遞到祁慕淵嘴邊,誰知這人死活不肯吃,一個勁往外流,看來還是得用強啊。
葉櫻仰頭喝了一小口藥,真是苦到不行,她皺着眉慢慢湊近祁慕淵,扶着他的後腦勺,直接覆上他的脣,將藥一口一口渡了下去,一碗藥下來。
葉櫻直接被苦到流淚了,趕緊倒了一杯清茶漱口。
這時,祁慕淵脣邊卻微微揚起,旋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恰好葉櫻轉頭,祁慕淵趕緊收住情緒,憋着笑。
嘴裡雖然苦得要命,可是心裡卻甜得淌蜜。
葉櫻扶着祁慕淵慢慢躺下,用衣袖抹去他額角的汗。
祁慕淵喉間一癢,竟咳了起來,葉櫻見勢,忙收回思緒,趕緊倒了一杯水,扶起祁慕淵,一股清冽入胃,嗓子好了許多。
他躺在葉櫻懷中,葉櫻剛想抽身離開,卻被祁慕淵拉住手,葉櫻心頭一驚,竟然突突的跳,“將軍。”
祁慕淵並沒有鬆開葉櫻的意思,反而越握越緊,“你知道我爲什麼反悔,不給你地圖了嗎?”
沒等葉櫻回答,祁慕淵繼續啞着嗓子說道:“那是因爲我知道你是想離開王府潛入皇宮,因爲怕我一睜眼就見不到你。”
他記起來了?
“你記得我?”
葉櫻的問題並沒有得到回答,顯然現在的祁慕淵只是記得零星半點。
祁慕淵咳了一下,現在還不能告訴她自己的身份,而且要不斷給她找臺階下,還不如說個謊,他握着葉櫻的手微微鬆了鬆。
“我知道我大病初癒後失去了記憶,忘記了很多事情。”
葉櫻扶着虛弱的祁慕淵躺下,好不容易等他睡着了,才小心翼翼抽出自己的手,她揉着有些發麻的手,笑看着乖順如貓的祁慕淵。
葉櫻沉浸在回憶裡,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弗彧走了進來。
她一見到立刻起身,既然上次祁慕淵說她是他阿姐,那必定也是個公主一樣的人物,葉櫻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
弗彧連忙將葉櫻扶起,低聲道:“你我不必多禮,走,出去聊一會。”
葉櫻聽了弗彧的話,回頭瞅了瞅祁慕淵,提着衣裙跟弗彧來到偏殿。
兩人坐下身來,弗彧握住葉櫻的手,細聲道:“櫻兒,讓兒平日裡對你有些過分你還是要多多擔待。”
葉櫻露出笑容,輕輕搖了搖頭,示意無妨。
弗彧嘆了一口氣,“聽下人們說讓兒病倒了我就趕緊趕了過來,好在他身邊還有個你,讓兒也算命裡有福的人,有時連飯都顧不得吃,難怪會病倒。”
女子不能干涉朝政,可是葉櫻還是禁不住問了一句,“將軍……近來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弗彧聲音柔和,眉頭卻擰到了一起,“邊關戰事不斷,有時,一個女人甚至決定了一個國家的存亡你懂嗎?”
葉櫻並不是很清楚弗彧的意思,也並未深想,她輕輕點點頭,雖然不清楚,可是瞧着弗彧的模樣。
想必祁慕淵現在面臨的是更可怕的東西吧。
弗彧走後,葉櫻靜坐了一會,也悄聲離開了鸞清殿。
葉櫻回到錦茗殿,還未走進門去,就聽得一聲玻璃碎掉的聲音。
她心頭一顫,急忙推門而入,只見阿染倒在地上,髮絲凌亂,臉上青一片紫一片。
而她面前站着一個女人,一襲粉色繡花裙,外罩白紗,裙底繡着幾隻小蝶,這一身也算是清麗。
可是她卻頭頂金釵,青絲間插着一隻鸞鳳步搖,微微一動雙翅似乎要直衝雲霄般,不免有些俗氣。
那女人聞得聲響,媚眼一眯,面上立刻露出淺笑,緩緩回身,神色不動,“原來是妹妹回來了呀。”
葉櫻並未去看那個女人,也懶得打招呼,徑直走到阿染一旁,伸出手去將阿染輕輕扶起。
葉櫻看到阿染臉上的紅手印,忽然怒火中燒,再怎麼着阿染也是她的人,要教訓也得她自己來教訓,別人動不得一分。
那女人面色一冷,目光直直的看向葉櫻,葉櫻用衣袖將阿染臉上的茶水擦掉,眼裡全是心疼。
阿染卻適時躲避開來,葉櫻斜睨了一眼那女人,繼續給阿染擦拭着。
“你是我的人,我都捨不得教訓,哪裡輪得到別人,諒她天帝老兒也不敢,你怕什麼?”
那女人氣得吹鬍子瞪眼,葉櫻卻面色如常,她將阿染拉到自己身後,這時纔將視線轉移到那女人身上。
葉櫻故作震驚,“不知姑娘是哪位?剛剛櫻兒怎麼沒有看到您?”
那女人在原地氣得跺腳,狠言道:“葉櫻,你給我等着。”說完就氣沖沖的離開了,葉櫻一臉輕鬆,衝着那女人的背影吐了吐舌頭。
葉櫻放開阿染,忽然嚴肅起來,“跪下!”
阿染嚇得急忙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擡,臉上卻是火辣辣的疼,方纔玉夫人來這錦茗殿說是要見葉櫻。
可是卻沒由來的挑她的錯,自己只不過是給她端了一杯熱茶而已就被掌了臉,實在是委屈。
葉櫻面有慍意,聲音更是提高了幾倍,“知道我爲什麼要你跪在這裡嗎?”
阿染的聲音顫顫巍巍,“奴婢……奴婢不知。”
葉櫻身子站到一旁,冷靜說道:“我要你跪的不是我,是你的父母,難道出了王府以後你還要看別人臉色活着嗎?”
阿染聞言,立刻瞪大雙眼看向葉櫻,眼裡全是淚水,她一把抱住葉櫻的腿。
“阿染不走,阿染不要離開這裡,阿染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阿染到死都不會離開。”
葉櫻頭嗡地一響,她怎麼就給忘記了呢?
葉櫻看着阿染的淚水,心裡一軟,忙扶起阿染,爲她擦掉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