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畫心閣
長亭此刻不知身在何處,只覺得身子忽冷忽熱。 她聽到盡餘歡來找她的聲音,原來他沒死,他還活着。那麼此刻抱着她的也是盡餘歡嗎畢竟,重生一世,她最信任的也只是盡餘歡。
她像是尋到了溫暖的港灣,蜷縮在他懷抱裡。
“餘歡,你還活着,就好。”她喃喃低語,下意識的握住了他的手。
她才經歷了生離死別的痛苦,這一刻,彷彿是在也不想與他分開,時刻都想確認他的安危,確認他是否還是以前的盡餘歡。
肖寒正在爲她把脈,聽到她如此說,寒瞳閃了閃,啞聲道,“盡餘歡還活着,但我不是他。我是肖寒”
“餘歡,別鬧了這種情形還開我的玩笑你想氣死我嗎”她聲音弱弱的響起,更緊的握住了他的手。明明就是他,裝什麼肖寒。
此刻,肖寒想說,要被氣死的那個人是他好不好
盡餘歡盡餘歡她在馬車上就說了一路的夢話,三句不離盡餘歡的名字,對自己卻是隻字不提再如此下去,依他曾經殺伐果決的性子,絕對能做出讓盡餘歡永遠消失的事情來。
“餘歡,你脫掉衣服,我幫你吸出毒液,吸出來你就不會有事了你相信我”長亭說着,迷迷糊糊的閉着眼睛,擡手就去扒拉肖寒的衣領,旋即大力拉扯開他衣領,冰涼的小手摸索着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肖寒知道她還沒未恢復清醒,還沉浸在之前那巨大的刺激中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再加上她現在有些發熱,燒的稀裡糊塗的,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誰救了她。
“餘歡,是這裡嗎一定是的,我記得你就是這裡中了毒箭你別動我來”
話音落下,長亭雙手攀附上他脖頸,面頰重重的貼在他胸前露出來的肌膚上。
肖寒一驚,緊緊扼住她手腕,可她的小臉還是貼在了他胸膛上。
“你放心,我不會中毒的,我體內什麼毒物沒有這區區毒箭算得了什麼”長亭說着,脣部猛然咬住了他胸膛肌膚。
微微刺痛的感覺,在這一刻清晰的撩撥着他許久未動的身心。他只能握住她的手,不讓她胳膊環繞自己脖頸,可他卻阻擋不了她小臉緊緊地貼合在自己胸膛上。
她竟是真的做出了吸出毒液的舉動。
肖寒整個人,轟然一下,說不出的震驚和氣氛。可無論他的憤怒到達了怎樣的頂端,在此刻的酈長亭面前,竟也是發不出一絲火氣,有的只是無盡的疼惜和悔恨。
她細白的牙齒在他胸前留下整齊的牙印,有血腥味道在四周瀰漫開來,他低下頭,正好對上她揚起面頰,脣角有着殷紅鮮血的極致畫面,凌厲到極致,悽美到極致,再次刺穿了他心扉一般的痛苦感覺。
繼而,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睜開眼睛,甚至連面前的人是誰都沒看清楚,就發瘋一般的揚起手臂,對着他面頰啪的甩了重重的一巴掌。
他面頰側到一邊,臉上有一個清晰的手指印。
她則是震疼了掌心,旋即揚起手臂,又是一下重重的拍在他肩膀。
聽到動靜的十九纔將衝進來,就看到肖寒一邊面頰紅腫着,卻是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酈長亭一下下拍打着他胸口肩膀甚至是頭部。
十九臉色一變,上前一步抓住酈長亭雙手,下一刻卻被肖寒一掌擊飛。
“任何人不準進來”
話音落下他以掌風掃上房門,轉身的一瞬間,胸口被她指甲抓傷,留下幾道清晰的血痕。而他面頰上手印卻是愈發清晰。
屋外,十九着急的在原地直跺腳這酈長亭都救回來了,五爺還不趕緊運功逼毒,還任由着酈長亭胡鬧剛纔酈長亭竟是打了五爺一巴掌其實五爺大可將酈長亭打暈了留在這裡,自是有大夫來看她,可五爺偏不,一定要等酈長亭自己睡着了才肯離開。
十九也明白,五爺做決定,一貫是不容置疑,也不會後悔。那麼他現在就只能眼巴巴的瞅着等酈長亭睡着了,五爺才肯離開吧
屋內,肖寒任由長亭在他身上留下一道道抓痕,任由她揮舞着雙手發狂一般的打亂了他束起的青絲,任由青絲披散開來垂在身後,被她蠻橫的抓在手中,任由她大力撕扯着他的長衫。
只要她此刻做的,他都不加阻止,由着她宣泄,知道她精疲力盡的倒在他懷裡,他才擡手拭去她眼角的一滴淚痕。
等她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他爲她把脈,親眼看着她服下清熱解毒的藥丸,再令禧鳳爲她換上了乾淨的衣裳,替她重新換了藥膏紗布,看到她面色逐漸恢復了一絲血氣,他方纔轉身走出房間。
只是才走到院中,一陣冷風撲來,他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彎下腰去,又是一口鮮血噴涌而出。他身子踉蹌的朝一側倒去。
十九和十三急忙上前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
“派人封鎖消息,在我下令之前,任何人不得進入這裡。酈家人除了酈師惠,其他人都不可進入”
肖寒纔將說完,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十九心驚膽戰的接令,腳下步子生風的扶着肖寒朝書房而去。
還不等到書房,肖寒已經暈了過去。
清晨的陽光撒進房間,映照的卻是一張慘白失色,毫無聲息的面孔上。
酈夢珠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一盆清水,盯得逐漸出神,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的面容,卻彷彿看到了另一幅畫面。
她看到酈長亭被那兩個男人壓制着,撕扯着,她看到酈長亭欲哭無淚,看到酈長亭臉上逐漸長出了麻風病人才有的麻疹,看到酈長亭衣不遮體的趴在地上,看到所有人都在朝她吐着唾沫扔着臭雞蛋。
這才應該是她設計的一幕
應該是酈長亭纔是
“哈哈哈哈哈酈長亭,你也有今天賤人你現在知道怕了吧哈哈哈哈哈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幫幫你”酈夢珠對着水盆中的自己,哈哈笑着,彷彿那裡真的有酈長亭存在。
繼而,她拔下頭上髮簪,發狠的朝水裡刺去。
“賤人賤人我刺花你的臉讓你再比我光彩奪目讓你再笑你還笑還笑”酈夢珠對着水盆猙獰的笑着,看到的卻是水中倒映出來的長亭的笑臉,她不覺怒火中燒,拿着髮簪再次刺進水中。
直到看到水中倒影出的是破碎的人影,方纔滿意的笑出聲來。
“酈長亭你是鬥不過我的鬥不過我的我一定要得到酈家嫡出長女的頭銜一定要得到是我的都是我的酈家所有一切都是我的”
酈夢珠一邊喊着,一邊將手中髮簪狠狠地一遍又一遍的刺進水中。
可是很快,水中的倒影又變成酈長亭那清冽完美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睛,令她不得不想起幾天前的一幕,十里錦發生的一切都註定無法挽回了,她已經毀了,再也沒有希望了
這一切都是酈長亭害的都是她
“酈長亭你看什麼看你笑什麼笑賤人不準笑我要你哭我要你哭啊啊啊啊”酈夢珠衝着水中倒影憤怒地嘶吼着,哪怕髮簪劃破了她自己掌心,她也渾然不覺。
因想到了之前在十里錦發生的一幕,酈夢珠的眼淚一瞬奪眶而出,當她醒來之後,身體的疼痛,四周相熟的世家公子小姐或避讓會或嫌棄的眼神,她就悲從中來。想着這麼多天了,除了孃親和陽拂柳,連爹爹都沒來看過她一眼。她就忍不住放聲痛哭。
“爲什麼是我爲什麼不是酈長亭不是陽拂柳爲什麼要是我嗚嗚”酈夢珠哭着,水中的倒影也在哭泣落淚,酈夢珠拿着髮簪的手停頓了一下,繼而緩緩地壓低身子,瞪大了眼睛看向水中倒影。
旋即,揚手將整個水盆一把掀翻。
手中髮簪在空中發狂的揮舞着。
“啊夢珠快住手”纔將推門進來的錢碧瑤,被酈夢珠發狂的舉動嚇了一跳,當即叫來了護衛丫鬟,奪下了酈夢珠手中髮簪。
可酈夢珠卻是再次拔下另一隻髮簪,朝着距離自己最近的丫鬟刺了過去。
嗤的一聲,髮簪深深刺在丫鬟肩頭,那小丫鬟又痛又害怕,哇哇大哭起來。
錢碧瑤只覺得腦袋一瞬嗡嗡作響,像是被重錘狠狠地敲打了無數次一般。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快點阻止四小姐”錢碧瑤說着,與一衆護衛一起搶過了酈夢珠手中髮簪,順帶將她頭上的其他朱釵首飾一併拿掉。而那被刺殺的小丫鬟卻是無人問津,由着她捂着流血的傷口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夢珠別這樣,是孃親來了,沒有別人,沒有酈長亭”錢碧瑤打發了一衆下人丫鬟,關上門來緊緊抱住了酈夢珠,心疼的感覺蔓延全身,錢碧瑤不得不接受一個現實,那就是夢珠真的毀了真的沒有任何希望翻盤了
這一切都是酈長亭那個賤人害的
夢珠不好過,那麼酈長亭就只能用死來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