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你將鋪子給了她,我們酈家怎麼辦”酈震西忍不住走到姑奶奶面前,目赤欲裂。
這三間鋪子雖說是在姑奶奶名下,可姑奶奶無兒無女的,將來鋪子不還是酈家的嗎現在給了酈長亭,意思就完全不一樣了誰不知長安街的鋪子寸土寸金,他手裡也不過就三間旺鋪,這眨眼的功夫,那個小賤人竟是跟他一樣多了憑什麼、
姑奶奶冷眼瞪着酈震西,寒聲道,“什麼叫我們酈家難道長亭不是酈家子孫我自己的鋪子,想給誰就給誰有什麼不可以不給她給誰難道最後都落在外人手裡你就真的高興了”
姑奶奶這番話,指的自然是酈震西對長亭和陽拂柳之間的偏心。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卻不好好疼着護着,反倒是心心念唸的要將別人的女兒收養在身邊,且不說陽拂柳的孃親當初是犯下何等大錯,就是單單看着長亭從出生就離開孃親身邊,她吃的那些苦受的那些罪,這幾間鋪子算什麼試問,有誰願意用自己從出生開始的七年痛苦經歷去換這些金銀珠寶回來只怕是到了當時,誰都會打退堂鼓的生死麪前,金銀財寶算得了什麼
她只知道酈震西不喜歡長亭,卻沒想到他能當衆說出我們酈家這種話來這顯然是從未將長亭看作是自家人
難道屬於長亭的一切都給了陽拂柳就應該了嗎
“姐姐,你不是不知道,整條長安街,最旺的就是你手裡的三間鋪子,那是老祖宗留下來的根基,是酈家龍脈,如何能輕易給了一個黃毛丫頭”這時,酈宗南的聲音也在大廳響起。
原本他與酈震西今兒都是來看陽拂柳比賽的,誰曾想一開場竟是被姑奶奶一番話嚇了一跳。這種情況下,酈宗南如何還能坐視不理
姑奶奶搖搖頭,眼底的失望早已不是語言所能形容。
他們寧可來看陽拂柳的比賽,也不肯關係一下酈家血脈這般善惡不分,即便鋪子到了他們手裡,就能守得住
“我心意已決,我自個兒的東西,給長亭沒任何問題而那些金葉子,都是長亭孃親的嫁妝,難道我們酈家還是想貪圖嫁妝不成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姑奶奶這番話,完全不給酈震西和酈宗南留任何情面,反正東西都是她的,即便是金葉子,也是凌籽冉交給她保管的,她說給長亭就給長亭
酈宗南強壓住心頭火氣,咬着牙道,“姐姐,長亭纔將及笄,現在又是日日留在書院學習,哪有時間精力和能力打理鋪子,你既是想給她,倒不如先給震西,讓他這個做爹爹的幫她暫時看着也好。”
酈宗南此刻已經聽到了來自四周的議論聲,在這種場合下,他若過多的阻攔和反對,只會落人口實,坐實他貪圖凌家嫁妝一事。倒不如暫時緩一緩,轉換一下角度。
姑奶奶冷笑一聲,給酈震西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嗎
“我相信長亭,她既是能在書院獲得院士老師的認可,必定是有過人的慧根和悟性,況且,她若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問我即可。難道我會比你兒子知道的少”
姑奶奶冷淡的態度,深深刺激了酈震西。這是當衆打臉說他沒能力打理鋪子。
酈震西正欲上前理論,卻被酈宗南緊緊拉住。
這種情況下,說的越多,引起周遭的議論也就越多。況且自己姐姐是什麼脾氣,酈宗南心知肚明之前她不管酈家的事情,也是不屑插手酈家的性子,可如今既是下定決心要幫助酈長亭了,那便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勁兒。
酈震西在酈家唯一畏懼的就是自己老爹,況且酈家的很多主意都是酈宗南出的,酈震西此刻自然是看自家老爹眼色行事不論如何,老爹是酈師惠的親弟弟,若是今天鬧的不可開交了,酈師惠名下的那些產業,將來是誰的還不一定呢所以,面上自是不能鬧的太僵只能是將來在背地後下功夫了
“禧鳳老師,因爲我這個老太婆耽誤大家的時辰了,還望見諒。人上了年紀,自然是囉嗦的,還望包涵。”
姑奶奶說着,從長亭笑了笑,轉身坐下。
禧鳳老師看向長亭的眼神瞭然平和,長亭頓時明白,其實禧鳳老師之前是知情的,而禧鳳老師之所以瞞着她,大概是因爲姑緣故。
姑奶奶是擔心提早告訴她,她會說出拒絕的理由。而此時此刻說出來的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自是感動的接受,況且,姑奶奶也說了,要看她是否能過比賽這一關。
此刻,她已經不爲酈震西和酈宗南之前的態度而灰心失望了,早在酈震西要她嫁給古唯離,她就已經徹底看清了酈震西的薄情寡義否則,當年母親也不會是那般結果。
只是如今多了那九箱金葉子,對她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想着上一世,她都沒聽說過金葉子,而她死後,姑奶奶必定是將金葉子交給了酈震西,到頭來卻是便宜了錢碧瑤和酈夢珠
這一世,她定要守護住孃親留下的一切。
就在這時,有一道尖細的聲音自外面響起,伴隨着難聽的咒罵聲,一時讓衆人紛紛側目看過去。
禧鳳老師皺眉看了下護衛,護衛急匆匆跑了進來。
“禧鳳老師,外面來了一對父子,說是來送聘禮的,還說酈三小姐早早的就跟他家許下了婚約,他們是上門提親來的。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拿到的帖子,總之已經到了門口。”
禧鳳老師不由得看向長亭,見她神色疑惑,似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禧鳳老師沉聲下令,“竟敢在書院比賽的時候鬧事收了他們的帖子,然後堵了嘴巴綁起來扔去後院”
禧鳳老師本想着比賽結束之後再好好審問二人,誰知,酈宗南竟是下令讓外面那二人進來。
隨着熟悉又陌生的兩道身影映入眼簾,長亭眼底,一瞬悽絕如血。
曾經一幕幕,被欺辱被傷害,不人不鬼的日子,在眼前一一掠過。
她看到了角落裡陽拂柳由惡毒怨恨到得意開懷的表情,看到了酈夢珠衝她開心得逞的笑着,看到了錢碧瑤正臉色陰陰的望着她,眼底具是難掩的得意暢快。
一瞬被擊穿的巨大打擊,讓她險些轉身逃走。
她能承受之前酈震西和酈宗南的責難和忽視,讓她如何承受這一刻面對那對父子的痛苦回憶
刀割一般的極致痛苦侵襲她身體,她本能的想要轉身離開,但此刻她的離開便是給了這對父子任意抹黑她的機會更是給了錢碧瑤母女和陽拂柳添油加醋的機會她爲什麼要給他們這個機會
既是來找她的她問心無愧爲何要逃避
之前,酈震西曾說她是該走的偏偏不走那麼今天她就讓所有人都看到,誰纔是配留下來的那一個
她想起陽夕山的話,她不該爲任何人而活她就只是她自己
錢碧瑤此刻故作驚訝的喊道,“你們認識酈三小姐這怎麼可能”她故意加重酈三小姐四個字,就是爲了讓衆人聽清楚後面的話。
進來的一對父子,男的大概是酈震西的年紀,卻是膀大腰圓肥頭大耳,一雙賊溜溜的小眼睛色眯眯的劃過在場每一個美豔夫人和窈窕少女,走一步,身上的肉就抖上幾抖。而在他身側的年輕人,看起來不過十七八的年紀,卻是一臉不知從哪兒蹭的髒灰,嘴角還流着口水,眼睛斜斜的看向長亭,指着她,大聲喊着,
“嘿嘿媳婦,媳婦這就是我的媳婦酈長亭是我的媳婦,真漂亮嘿嘿”這年輕人一開口,衆人便瞧出了端倪,這癡癡傻傻的樣子,必定是腦袋有問題的。
此刻他單單指着長亭叫她媳婦,衆人目光帶着詫異震驚的看向長亭,都在等着看她如何解釋。其中有的人不由想到長亭之前那浪蕩不堪的名聲,說不定這不知道是她什麼時候欠下的浪蕩債呢只是,一個傻子她也能看上,也太來不及了吧
姑奶奶纔將坐穩,就見父子二人走進來,待想到那中年男子就是之前舉報國師之人,原本是國師身份的一個雜役,後來因爲舉報國師有功,得了豐厚的賞賜就離開皇宮了,他怎麼回來了是誰找他回來的
姑奶奶眼神在衆人臉上飛快劃過。
她可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沒有人指使,這父子二人是活膩了跑來凌家書院搗亂
姑奶奶深呼吸一口,冷冷道,“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們是什麼身份,也配提我酈家名號不是什麼人都能與我酈家沾親帶故的說錯的話就要付出代價來人將他們扔出去”姑奶奶身爲一品誥命夫人,又是王爺的遺孀,此刻說話自是有分量。
那對父子被姑奶奶如此呵斥,當即嚇得瑟縮着脖子,旋即眼神晦暗的看向錢碧瑤。
錢碧瑤立刻扯了扯酈震西。
酈震西頓時眸子放光,自是想到了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對付酈長亭那個逆子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