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將軍府停下,長亭和司徒笑靈一同下車,卻是彼此已經建立了同盟和共識。
進入將軍府後,司徒老將軍才與殷鋮商議完事情,見長亭來了,司徒老將軍忙招呼長亭坐下。
“長亭,如今是看你的面子,笑靈與寧清纔會多來見我這個老傢伙,否則,她們是一個月也不上門一次。”
司徒老將軍看着司徒笑靈,看似一臉嚴肅的表情,實則他最是心疼司徒笑靈這個小女兒。
曾經在司徒笑靈之前,還有一個女兒,卻在生產那天難產而死,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這至今都是司徒老將軍心下最痛的一幕。
但凡是他的親生子女,即便有偏愛一分半分,卻在打的原則上都是一視同仁。
殷鋮眼神清然落在長亭臉上,聽說她今天要來,他便故意晚走了半個時辰,如此,放能遇上她。雖說在書院也能見着,但總感覺,與她見面的次數有些少,總想着能多見一面是最好的。
“父親,你就別總是取笑我了,剛剛長亭在馬車上給我提到了一個極爲重要的合作,我想父親聽了也會贊成的,如此一來,那以後,我也就能經常回來,承歡父親膝下了。”司徒笑靈神秘兮兮的看着司徒老將軍。
老將軍頓時來了興致。
“如何個合作?說來聽聽,怎麼我這個老傢伙還有這個用呢!還能讓你們年輕人主動找上我?”老將軍自嘲的語氣,讓司徒笑靈不覺無語的撇撇嘴。
“司徒老將軍,是我們不好經常來叨擾纔是。也是我們不恥下問的想要跟老將軍多多學習,還請老將軍給我們晚輩一個機會。”長亭笑着開口,眸光清潤流轉,讓司徒老將軍又彷彿看到了昔日的凌家老爺子和凌籽冉。
一旁,殷鋮見長亭和司徒笑靈明顯是有事情跟司徒老將軍商議,他若還留下便是不識趣了。
“將軍,您與二位姑娘先聊着,我去忙了。”
殷鋮沉聲開口,任何時候都是一副進退得體不卑不亢的態度。既不會因爲他是司徒老將軍的徒弟,就在司徒府有任何自卑小心的表現,也不會仗着自己是司徒老將軍的關門弟子而耀武揚威。
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擁有的一切,幾分屬於他自己一手創造出來的,幾分屬於司徒府給予的。
他清楚明白自己在司徒府的身份地位,因此,更顯進退得當,高潔清然。
這也是司徒老將軍想要看到的。
而不是一個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的殷鋮。
只有具備一定的魄力勇氣,乃至從容不迫的氣度才能襯得上是他的徒弟。
而殷鋮恰到好處的掌握好每一絲分寸。
殷鋮離開之前,不覺深深看了長亭一眼,長亭瞭然他眼神含義,點頭示意。
她與殷鋮的合作,一直是有條不紊的進行着。殷鋮的確是個很好的合作伙伴,行事作風雷厲風行又滴水不漏。長亭囑咐他的事情都能做到密不透風。她暗中收下的那些鋪子,開業在即,然,外面卻無人知曉,她酈長亭纔是那些鋪子的背後主人。都當這又是京都哪位世家公子開的鋪子。
選在高山仰止邊上也就罷了,偏偏還裝飾的如此極具異域風情,比高山仰止更加宏大壯麗,比賞月閣更加精緻柔和,短短時間內,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可不到最後一刻,長亭都不準備揭下最後一層面紗。
既然要神秘,那就繼續神秘到底吧。
人都是有着無盡的好奇欲,越是探尋不到的,越是想方設法的想知道。一旦知道了,又想要探聽更多,這對她的鋪子來說,自然是省了很多向外人介紹的脣舌。
春暖開花時,鋪子全面開業,屆時,積攢了幾個月的議論探尋的人氣,就會在那一天徹底爆發。自是不愁鋪子的名聲是否響亮了。
長亭將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給司徒老將軍。
老將軍在聽完她的設想,眼底掠過一絲震驚。
她小小年紀,竟是有如此膽大的設想!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可曾想過,爲軍隊提供一年四季進補的藥丸,那就是在跟朝廷合作,且不說朝廷那些關關卡卡的甚是繁瑣,單就這藥丸若是出了問題的話,便不是任何人能輕易承擔起責任來的。”
老將軍說出他的擔憂。
這一點,也自然是長亭早就想過的。
“老將軍,其實,我們主要是爲了在中原大陸打響名號,但是,做入口的東西,又是藥材,自是比一般的食物更要小心謹慎。所以我纔想到,既是如此,倒不如大方一點,分兩成的利潤出去給朝廷,明面上,是與朝廷合作,實則呢,朝廷不需要承擔任何人力物力財力,但卻需要在藥丸上嚴格把關,但凡我們送去的藥丸,必須有專人看守送達,不得有絲毫厭延誤或是假手他人。
如此一來,有朝廷安全護送,若是出了什麼事,朝廷第一個就會從自身找問題,畢竟,我們的藥丸他們是驗證過了之後才收下的,那麼再有問題就與我們無關了!這兩成好處可不是白賺的,玄機就在這裡。況且,我們之所以給朝廷兩成好處,還是藉着朝廷的名號,在爲我們來博臉面。
京都世家和一衆皇孫貴族,最認可的素來是朝中之物,或是官造,或是進貢。進貢是圖個新鮮,可遇不可求,而官造卻是身份地位的象徵。到時候我們就可以藉着這一點,在我們的鋪子名號上下功夫。實則,我們的重心則是在自產自銷的鋪子上面。試想,我們做出一整套適合一家老少的補品藥丸,他們進補的時候,若是覺得味道過重,還可以放在各種湯鍋中熬製,味道就會淡了許多,同時又能起到進補的作用。
好過東家西家各買一點,還掌握不好火候分寸,再者,我與十里錦和高山仰止的大掌櫃關係良好,若是能從他們那裡介紹了客戶給我們,我們也可以介紹客戶給他們,大家都是在一條街上做生意,自是一家旺足帶起了其他家的生意也跟着一同受到關照。而且我們如此做,也不是搶了藥鋪的生意,我們不管把脈問診,反倒是可以根據大夫的藥方幫他們配置調理身子的藥丸,如此一來,也就順理成章的開我們第一家藥膳酒樓,專營藥膳食材,很多補品都是從天然的食物中選取,如此,也不算是搶了碧水樓的生意。
他們依舊是八大菜系集成一家,我們卻是隻做藥膳進補。老將軍,現在鋪子有了,也有笑靈這個草藥通,現在就差您的幫助了,至於分成,除了給朝廷的兩成,我與司徒府分成剩下的八成,每家四成。”
經過長亭一番分析,老將軍許久都沒開口說話,垂下的眸子看似一直在分析長亭話語的可行性。
可實際上,老將軍是需要時間將心中的震撼捋順一些。
長亭剛纔那番話,分析得頭頭是道,卻又簡潔明瞭,簡直是有她外公當年的風範。
曾經她外公在做生意上,就有很多奇思妙想。她外公常說,既是別人做了多年,又做爛了的,再怎麼入手,也不會比人家更熟悉,倒不如找準自己的方向,在自己擅長的方面去打拼經營,同時又找出異於常人的特點,如此方能持續長久的經營下去。
變則通,通則長久。
他至今還記得凌家老爺子說這番話那熠熠生輝的雙眸。
而今時今日,他似乎是在酈長亭身上見到了昔日凌家老爺子的風采氣度。
只不過,當時凌家老爺子已是三十多歲的年紀了,而酈長亭現在纔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她卻能說出這番話來,這纔是真正讓司徒老將軍震撼和感動的一面。
“父親,其實,原本女兒一直是無所事事,不知究竟怎樣的生活纔是適合我的,纔是我需要的。我在將軍府不愁吃喝,父親也從不管着我去哪裡,由着我自己做主。可我註定不是那種早早成親,相夫教子的性情。我想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而不是早早的被成親束縛住。
其實,父親比任何人都瞭解我的性情,不過片刻熱度,聽風就是雨。這麼多年來,我唯一能堅持下來的就是辨識各種草藥,如今,我即便是蒙上雙眼用鼻子聞,用手摸,我都能知道那是什麼草藥。唯獨這一本事,是我的驕傲,是我覺得自己唯一堅持下來的。
倘若這次父親能支持我和長亭,我定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做那片刻熱度之人,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我所喜歡的事情會距離我如今的近,現在我已下定決心,就等着父親定奪了!”
司徒笑靈有她的堅持和想法。她不想此生此世都依靠司徒府,都頂着司徒府千金小姐的名號。
更不想將來成親要看婆家臉色行事。
她要有自己的能力,過她想要的生活,將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或許這一想法大膽而奇怪,但她很早就有這種想法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