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齊擡手想要觸碰長亭的手,卻被她用懷中古琴擋開。
她臉上的驚慌之色,不過片刻,便化作平靜從容的淡漠神色。
北天齊溫柔眸光靜靜落在她臉上,旋即擋住了她的去路。
“酈長亭,我是來告訴你一聲,禧鳳老師臨時有事,所以今天的課程暫時改在明天。”北天齊柔聲開口,看向她的目光愈發專注。
長亭皺了下眉頭,旋即想到昨兒禧鳳老師似是提過這一出,都怪她昨晚因着肖寒的到來,一時有些迷糊,竟是忘了這茬。還差點抱着古琴衝去前廳。
“知道了。”她冷漠的點點頭,旋即轉身,抱着古琴準備離開。
哪知,北天齊卻是從她身後繞了過來,目光定定的落在她臉上,再次攔住了她的去路。
“既是沒有課程,不如四處走走散散心可好?我聽說,這凌家書院新開的院子有許多稀奇玩意,不如……我們一同去看看?”北天齊負手而立,挺拔身軀此刻沐浴在晨曦曙光中,看起來那般溫潤而耀目。
這樣的北天齊,難怪她上一世那般癡迷不悔。
但此刻,她看向北天齊的眼神只會越來越冷,越來越毒。北天齊休想再影響她的任何判斷和決定。
“小侯爺想去看,自己去看就是了!我沒興趣。”她冷聲拒絕,眼底盛放的光澤如帶刺的薔薇花,於絢爛之中帶着犀利的硬刺,讓人無法靠近身旁。
可越是如此,北天齊越是想要撥開她的滿身硬刺,碰觸她最嬌嫩柔軟的一面。
他有信心對付酈長亭!
不過是一個十五歲的黃毛丫頭,雖說他也只比酈長亭大了兩歲,可對於人生百態和拿捏人心來說,酈長亭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北天齊不理會長亭的拒絕,再次上前一步,俯下身來,脣角勾起,看着她露出迷離優雅的笑容,
“你既是沒有興趣在書院閒逛,那麼這一上午的時辰,也不好浪費了不是?你想去哪裡,我們一同,可好?”北天齊倒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長亭都如此冷臉的拒絕他了,他卻仍不死心,非要纏着長亭不放。
“真是笑話,小侯爺是聽不懂我酈長亭的話嗎?我是不想跟你一塊,至於我要去哪裡,跟誰在一起,那就是你管不着的了。”
長亭眼神冷凝如霜,看向北天齊時,帶着清冷傲然的清姿,時時刻刻都刺撓着北天齊的心。
他自認在酈長亭這等年紀的少女面前,還從未吃過如此閉門羹,可如果這是酈長亭故意爲之,就是爲了挑起他的興趣呢?那他豈不是白白錯過了?
酈長亭對於他來說,作用可比陽拂柳和水笛兒大。
身爲凌家唯一傳人,將來定是有機會入主凌家醫堡的,而且酈長亭還能得到肖寒青睞,收爲關門弟子,必定有她過人的一面。況且就算酈家人不怎麼喜歡她,可是,只要酈長亭在凌家書院站穩了腳跟,酈宗南那般看重利益的人,遲早是要站在酈長亭這一邊的。
所以,酈長亭這一關,他必須通過。
想他在侯府的遭遇,只不過是掛着一個空頭名號,卻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權利。說到底不還是因爲他沒有能在侯府呼風喚雨的資本。
自古以來,政商不分離,他若想在朝堂上有一番作爲,首先就要有足夠的資本打通人脈,所以他繼續像酈家這般經商世家做他背後的支持者。
所以對酈長亭,北天齊自是不會輕易放棄。
“你不想與我一起,是因爲對我有什麼偏見或是誤會嗎?還是說……我之前做過什麼,得罪過你?倘若是的話,爲何不開誠佈公的說出來,也好給我個解釋的機會呢?總不能什麼機會都不給,便將我莫名其妙的給排除在外吧!”
北天齊笑意盈盈的看向長亭,他此刻是真的覺得酈長亭甚是有趣,越是難以拿下的帶刺薔薇,他越是想要披荊斬棘的前進。
長亭冷笑着搖搖頭,看看吧,這就是北天齊的厚顏無恥和勃勃野心,上一世她竟是一絲一毫也沒有察覺,一股腦的墜了進來。
“北天齊,你真是一個笑話!我爲何不能將你排除在外?你究竟是何德何能,可以令我選擇跟你一起閒逛聊天?我每天那麼多事情,哪來的閒情逸致在你身上浪費時間?況且,你若是有本事的話,就去皇家書院了,你退而求其次的選擇凌家書院,卻還怪別人對你挑挑揀揀嗎?你若是覺得我不應該這樣對你,那你現在立刻就去皇家書院唄!看看那裡的皇子公主們,會不會在你這個不受寵的小侯爺身上浪費時間!”
長亭冷笑着看向他,眼底清冽如霜,刺得北天齊瞳仁生疼,像是瞬間被她扒光了全身的衣裳,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北天齊沒想到,酈長亭竟是如此伶牙俐齒,且不給他一絲一毫的面子。
去不了皇家書院,的確是他最大的遺憾,在家中的時候,他已經被兩個哥哥每日冷嘲熱諷着,憑什麼到了凌家書院,還要被酈長亭如此羞辱!
“酈長亭!你這女子,太過不知好歹!不知所謂!我不過是覺得你琴棋書畫都有着不錯的造詣,想着以後在書院能與你多多切磋,你卻如此咄咄逼人氣勢強硬霸道!你如此對人處事,斷然會遭到衆人排斥和嫌惡,到那時,你再悔悟,就來不及了!!”
北天齊這番話,說的真是敞亮至極。就差拿金葉子直接貼在他自己的臉上了。
明明心底是惱羞成怒憤憤不甘,可面上卻還一副爲了她着想的架勢,嘖嘖!這起而不捨厚顏無恥的盡頭,跟陽拂柳還真是有的一拼!
這一世,酈夢珠早早的去了麻風村,那麼接下來豈不就是陽拂柳和北天齊這一對狗男女演戲的時刻了?
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狗男女呢!
“你管我是不知好歹還是不知所謂!我酈長亭是酈家和凌家後人,自是輪不到你來教訓,你來管!況且,論資排輩,你不過纔來書院幾天,我可是你的前輩!被前輩拒絕了的孩子,就惱羞成怒成這樣,出口傷人的,我還是第一次瞧見呢!北天齊,你做的春秋大夢也該醒了吧!我酈長亭憑什麼要跟你在書院切磋琴棋書畫?你憑什麼?憑你在侯府不受寵的地位?還是憑我酈長亭是酈家和凌家傳人,就要悲天憫人的可憐你,憐憫你?你若覺得我咄咄逼人強硬霸道,那你大可離我千里之外!凌家書院的確不差你北天齊一個!”
長亭此時說的話,比當面甩北天齊巴掌還要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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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北天齊自以爲是,當他的風流倜儻在她這裡多麼吃得開,她不介意說出更難聽的話,讓北天齊就此閉嘴,離她遠遠地纔好。
“酈長亭!我……我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如此勢力霸道之性情!你是凌家後人又如何?就能如此咄咄逼人,好心當成驢肝肺嗎?我對你是單純赤誠之心,卻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羞辱我!好!酈長亭!既然如此羞辱我能讓你覺得覺得你多麼高人一等,那你隨意吧!就當我之前的話都沒說過!”
北天齊咬咬牙,轉身憤然離開。
縱使他詭計多端又如何,在重生一世的長亭面前,還是輕易地暴露了他浮躁且好高騖遠的一面。對於北天齊,長亭自是不會再有一絲一毫的心軟。
北天齊離開後,長亭轉身回了院子。
看來以後她出門之前可得看好了,北天齊今兒分明是找上門來了,可她除了學習之外,也不去別的地方,院子就那麼大,難免會再碰上,如北天齊那般性情,也不是輕易放棄之人。所以她今天才會將話說的那般難聽,就是爲了讓北天齊少來騷擾她。
回到院子之後,長亭只顧練習古琴,也無心打聽外面的一切,等到第二天清晨,她帶着古琴正要出門,冷不丁,院子外面不知被誰扔了一袋子臭雞蛋。
即便是在春季,刺鼻的味道還是撲面而來。
長亭定睛一看,不止是門口,就是院牆附近也扔了很多爛菜葉和臭雞蛋。
如果只是一點的話,或許還只是普通的惡作劇,或是泄憤,可如此多的爛菜葉臭雞蛋,都將整個院牆圍了起來,那顯然就不是單純的惡作劇和發泄了。
長亭凝眉叫來了向如芙,令她像往常一般打掃乾淨就是,旋即抱着古琴朝前廳走去。
一路走來,也遇到了不少書院的學生。往常見面,還都是客氣的點頭示意,可是今天,所有人見了她都一副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架勢,更有甚者,還在她背後罵着難聽的髒話。
“這個酈長亭怎麼還有臉出來呢?!昨兒明明是她主動約了小侯爺在院門外見面,卻是故意氣走了小侯爺!這還不算完,她竟還大言不慚的說她有朝一日是要去皇家書院學習的!說能與她一同學習的只能是皇子公主!嘖嘖!說的她自己多麼高貴似的!也不看看她自己幾斤幾兩!竟還想要去皇家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