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你大半夜的過來,是爲了看我吃東西的?沒想到你堂堂墨閣閣主,這惡趣味是越來越多了!”長亭顧左右而言他,避開他溫潤與咄咄交織的視線,明明是互相矛盾的兩種感覺,可在他眼底流淌出來的感覺卻是那般的相得益彰。
彷彿不管是多麼輕佻傲慢甚至是桀驁紈絝的情緒,從他身上表露出來,也會被他周身的清潤俊逸的光芒照射的同樣的光彩奪目。
在他身上,壓根就不會有任何不光彩的時候。
長亭心中想着,上天終究都是公平的吧,終究會給肖寒一個致命的缺點!否則,怎能如此完美的氣質風度,都落在他的身上呢!
此時,她還不知,彼時,肖寒的確是沒有任何缺點的,可上天讓他遇到了她,便彷彿是找到了他最大的缺點,他所有的完美無缺都在她面前驀然崩塌。因爲那些完美,現在還無法喚醒她心中朝着情感的方向走去。
“好,你不吃就算了,我吃。”說着,某高高在上的閣主,拇指食指捻起一片薄薄的花瓣,同樣是緋色的桃花花瓣,他吃起來卻不是長亭之前那般隨意自然的樣子,而是多了絲絲刻意的宣誓和引誘。
“這都是你給我的,不許吃!”長亭伸手去抓他的手,這廝,簡直是妖孽中極品妖孽。不過就是吃個花瓣,至於吃出來如此分明的層次和魅惑幽然的感覺來了。
竟是讓她在剛纔那一瞬間,有種口乾舌燥的感覺。
她可是十幾歲的妙齡少女呢,怎會有飢渴如熟婦的感覺?萬萬不能夠!萬萬不能!
“我吃你一片,還你十片。”肖寒說着,又拿起一片花瓣送入口中。
他當初命人制造這種安神花瓣,本意是想着,既然是給她放在枕邊的東西,若萬一粘在臉上的話,也不會傷害她的皮膚,所以就選用糯米粉打底,再配合上其他花瓣純露製成。糯米粉都是熟的,自是可以吃的,而純露的話,她平時也有飲用,所以這花瓣吃下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可是沒想到,她竟是當着他的面吃下那緋色花瓣,這讓他的身體自然是悸動萬分。
所以纔想着也“報復”她一下,否則又如何能看到她此刻的窘迫反應。
“你要是想吃的話,都拿走!出去吃!別在我面前吃!”長亭皺着眉頭,準備將錦盒內的花瓣都端給他。某人那哪裡是在吃花瓣,簡直就是在沸騰折磨她的雙眼!
她就是想知道,肖寒的缺點究竟是什麼?爲何一個吃花瓣的動作都做的如此優雅絕倫,簡直是讓她這個女人看了都有種渾身酥酥嘛嘛的感覺。
“好了,不逗你了。這次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不用我安排禧鳳幫你?”肖寒壓低了聲音,好聽的磁性聲音酥酥縈繞在耳邊,長亭擡頭迎上他視線,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堅定,認真。
她不是上一世那個只懂得發泄憤怒簡單直接的酈長亭了,也不是這一世重生之初那個小心謹慎渾身是刺的酈長亭!她已經過一番捶打磨練,懂得如何用自己的方式來應對不同的危機陷害。
肖寒眼神閃了閃,知道她這一刻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和想法,那麼是否有朝一日,很快,她就能獨當一面,不再需要他的付出和等候了?
若是如此,他便當更加努力的追趕她,保護她,不論她是否需要,他都會隨時做好準備。
……
次日一早,長亭醒來之後就聽到向如芙驚呼的聲音,想來又是院子外面被扔了臭雞蛋爛菜葉。
不過這一次,因着有她事先的吩咐,所以那幾個學生正好掉進了她事先擺好的陷阱中,緊跟着就聽到外面響起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向如芙拿着長亭擺在院中筆墨紙硯走了進來。
“姑娘,這……”
“沒事。給我吧。”
不等向如芙說完,暢聽包便伸手示意向如芙將文房四寶給她。
“可是都壞了……”向如芙一臉惋惜的表情看向她。
她自是知道,長亭這裡每一件用品都是寶貝,不說價值連城也差不多,所以每天擦拭的時候她都是及其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個磕磕碰碰,可剛纔這一套文房四寶被那幾個學生扔進來的石子砸壞了,真真是可惜。
“壞了就壞了吧,壞了纔有人賠給我新的不是嗎?”
語畢,她擡腳走出房間。
今兒天氣甚好,晴空萬里。
京都可是許久沒有這麼好的天氣了,也是個收網打魚的好天氣。
長亭脣角勾起一抹冷淡笑容,眼底湮開層疊冷意,纔將走出院子,就與迎面走來的一抹挺拔身影狹路相逢。
消失了十天的北天齊,終是出現了。
而那個扔石頭的學生此刻正困在長亭的陷阱中動彈不得,其實就是她架在外面的幾張絲網,不過用的材質是柔韌度極高的絲線,越是掙扎,絲網束縛的越緊,而且柔韌度極佳,一般的兵器根本無能爲力。
那幾個被困在網裡的學生,正要對着長亭破口大罵,卻見北天齊出現在眼前,頓時如溺水的人抓住了岸上的繩子,紛紛朝北天齊投去求救的目光。
只可惜,北天齊此刻的目光全都被酈長亭所吸引。
他一直無法釋懷,爲何她眼底,時時刻刻都有這種冷冽肅然到骨髓深處的冰冷氣場呢!難道他北天齊如此優秀之人,都不能在她眼底看到一絲一毫的融化嗎?
既然他不行,還有誰可以?
肖寒嗎?
笑話!且不說肖寒的身份是她的老師,單就墨閣閣主這等敏感的身份,也就註定了肖寒此生此世都不可能跟酈家有任何關聯!
那麼就只是殷鋮了!
他曾打聽過,殷鋮在將軍府的時候可沒少幫酈長亭的忙,更是在老將軍面前說了不少她的好話!所以她眼中就只有殷鋮的存在了嗎?因爲殷鋮來自將軍府,所以在她眼中,就比他這個侯府不受寵的小侯爺來的更加尊貴顯赫了是嗎?
他今兒一定要改變她心中原本想法。
“酈長亭,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就會一直死撐着,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不去找我呢?”北天齊率先開口,他的言下之意自是明白不過。過去十多天,酈長亭這裡究竟是這麼個境遇,他自是瞭如指掌。
長亭看着眼前這個自命不凡,又習慣用清潤溫和來僞裝他自己的賤男人,只覺得自己上輩子是不是眼睛出了問題,纔會被他迷的要死要活的。
“北天齊,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酈長亭死要面子活受罪了!他們犯了錯,破壞的是書院的規矩,現在還故意扔石頭,弄壞了我的文房四寶,我自是要找禧鳳老師按照書院的規矩懲罰他們了。所以,現在麻煩你讓開!好狗不擋道!”
長亭揮揮手,示意北天齊有多遠滾多遠。
她還不想被他的自以爲是噁心的吐出造反來。
北天齊卻是不置可否的搖搖頭,顯然是不相信長亭此刻的反應就是她內心真實的想法和感受。
“酈長亭,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算出我今兒一定回來,但是過去那麼多天你不找禧鳳老師,偏偏在今天找,難道你不是爲了等我出現才故意表現給我看的嗎?”北天齊此刻忽然覺得心情很暢快,因爲他看到了讓他意外又在情理中的一幕。
彷彿過去十幾天陰霾壓抑的心境,都在今天見到酈長亭之後一掃而空。
長亭卻不得不爲他的自以爲是拍手鼓掌了。
北天齊的自以爲掌控人心運籌帷幄,倒是和陽拂柳的僞善惡毒打死都不認是交相輝映。怪不得上一世這兩人暗中勾搭了那麼久,都不被酈夢珠發現呢!酈夢珠還一直當她是北天齊唯一的心上人呢!
“北天齊,你願意怎麼想,隨意吧。我又不能左右你那顆人頭豬腦不是嗎?”長亭不屑的搖搖頭,眼底盡是冰冷嘲諷。
那幾個被絲網纏住的學生,是她過去十幾天觀察清楚仔細了的,就等着今天收網罷了,她也沒想到北天齊今天會來,今天她整齣戲的安排中,有沒有這個賤男人都一樣!因爲到最後,他必須要出面解釋清楚那天發生的一切!
容不得他繼續當縮頭烏龜。
“酈長亭,難道跟我說一句你的真心話就這麼難嗎?我既然肯來,便是想着能幫上你的忙,就衝着我這般不計前嫌的對你,難道……你就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嗎?你究竟是不是因爲想要得到我的關注,所以才故意說那些話的?其實在你心中,你渴望的與你說的那些話是截然相反的。”
北天齊上前一步,不顧長亭冷冽如霜的眼神,徑直拿起她一隻手,將她手腕輕輕託在掌心。
過去十幾天,他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出現的就是她這張清冷颯然又絕美優雅的面龐,想着她眼底的獵獵寒霜,究竟如何才能融化,想着她這樣做是否是因爲她的自卑,她的緊張,越是想要得到,越是不知所措纔會有之前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