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長亭!你還真是給臉不要臉!你這是要造反了是不是?”國師府的婆子見長亭竟是如此諷刺北天齊,當即拿出了自己國師府管院婆子的架勢來,衝着長亭指手畫腳的。
長亭等的就是她這一刻。
“你說我想造反?那麼我造的是誰的反?這中原大陸,天下是皇上的不是嗎?你一個國師府的小小婆子,在我凌家書院指手畫腳也就罷了,對我吆五喝六的我也忍了!可你竟是打着國師的旗號說我造反?造反是要株連九族的,你不知道嗎?你是不是故意來找我酈家晦氣的!倘若我酈長亭株連九族,那麼整個酈家,整個凌家,都要給一起入罪!我就問你,你的意思是,國師能代表了皇上不成?”
長亭這一喊,書院其他學生都跟着魏龍了過來,一見又是北天齊招惹來的,當即都是指着北天齊指指點點的議論着。
那婆子此刻猶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澆醒,以往在國師府說順溜嘴的話,自是沒想到能被一個十幾歲的黃毛丫頭給抓住了把柄,當即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酈三小姐,國師大人不過是念在你之前受了委屈冤枉,特意在府中備好了飯菜,想着親自與你道歉一番,你推三阻四的不去也就罷了,何必爲難我們做下人的呢!你若不去的話,我們回去自是不好交代,國師一片真心實意也被你當成了驢肝肺,拿到這就是你要的結果?因着笛兒小姐對不起你,所以連帶國師大人也一併成了你心目中的仇人了,是嗎?”
這時,原本站在一旁一直悶不吭聲的中年護衛忍不住開口,卻是一開口就巧妙地將話題拉回到之前,並沒有被長亭帶着跑偏。
反倒是給長亭扣下了連帶國師的罪名,還讓書院其他學生誤以爲長亭不體恤下人,故意爲難他們。
“是啊,酈三小姐,你如此一來,我們可如何是好?我們都是出來跑腿辦事的,自是沒有你們做主子的清閒自在了!酈三小姐如此爲難我們,我們回去不好交代也就罷了,真要是國師怪罪下來,只怕酈三小姐你這邊也應付不了呢!”那婆子見自家人抓住了話把,不由得再次耀武揚威起來,不過就是個十幾歲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他們三個人還弄不走她?
“酈三小姐,這衆目睽睽之下,國師不過是一片好心善意,你該不會以爲國師是故意爲難你或是有別的想法兒害怕了吧!大不了我北天齊可以做這個擔保,我保你在國師府安然無恙,如此你總該放心了吧!”
北天齊也適時插嘴,話裡話外的都要將之前被酈長亭抹去的面子找回來。
如果酈長亭答應了去國師府,那麼就是默許了他北天齊跟她一起,這讓其他學生看在眼中,自然是她酈長亭有需要依仗他北天齊的地方,他北天齊此刻就是酈長亭的依靠。別看酈長亭之前牙尖嘴利的,到了這時候,不還是被他設局困死在這裡!
長亭見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語,配合的倒真是默契,不由得冷笑一聲,面上看似有些認可了他們說的話。
“既然是國師請我,你們又這麼說了,那我還是不去的話,豈不是太不識擡舉了!這要傳了出去,我酈長亭還如何做人呢!”
長亭垂下眸子,語氣有些不甘。
那婆子和護衛互相看了一眼,臉上具是輕蔑冷笑。
之前那麼牙尖嘴利能怎樣?不還是要乖乖妥協?
“不過……我想知道,國師邀請我去國師府,皇上知道嗎?太子知道嗎?難道堂堂國師,竟是不知道我酈長亭是太子義妹皇上的義女嗎?”
長亭忽閃着大眼睛,一副你們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跟老孃裝傻的表情。
婆子和護衛雙雙一愣,就連北天齊都愣住了。
皇上義女?太子義妹?
這……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那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是在凌家老爺子和凌籽冉都在的時候,朝廷爲了補償酈長亭在宮裡過了七年不人不鬼的日子,皇上就是那麼嘴上說了說,可之後無論是皇族還是凌家酈家,都沒當真。
尤其現在凌家老爺子和凌籽冉都去了,衆人也都淡忘了這一茬。
可如今聖上還健在,又是顧念面子之人,這話要是被人翻出來的話,皇上自是會承認的。
北天齊怔愣的看向長亭,她這會翻出這話來……究竟何意?
難道還指望皇上或是太子來給她做主不成?皇上日理萬機,哪有閒情逸致管她的閒事?更何況當家那件事,外人都知道是皇室自私,才造就了酈長亭的悲劇,這是皇家掩飾都來不及的,自是沒有主動上杆子的份兒了。
至於太子,更是與酈長亭無半分交集,酈長亭此刻搬出衆人都淡忘的一出來,這分明是在自取其辱!
可北天齊此刻卻不敢小看她分毫!想着之前水笛兒那件事情,自己在侯府躲了十多天沒出面,到最後都能被她抓住把柄潑了一身髒水,今兒這一出,他原本是想打酈長亭一個措手不及來的,現在看來,他真真是又一次小看了酈長亭!
“二位,你們若是國師府的人,就當知道,自從前國師因忤逆罪被斬首示衆,自此便是,國師不得私自會面任何皇親國戚,但凡見面,都要報備留底,我酈長亭實在是慚愧啊,當年承蒙皇上厚愛,口諭一聲,變成了半個皇親國戚了!所以……國師要見我,可以。先去尚書府報備留底吧!等尚書府的文書下來了,我酈長亭自當拿着文書前往國師府!雖說我現在很想很想看看國師大人的誠意究竟有多深,究竟想着如何個賠禮道歉法!但沒法子呢!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不能因爲皇上當初是口諭,就不遵守吧!國師大人敢,我酈長亭可不敢!”
長亭說完,很是惋惜的看向國師府二人。
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無奈和真誠,卻是看的那婆子和護衛咬牙切齒,恨不得衝上來撕扯了她。
好一個陰險歹毒的酈長亭啊!
竟是被她抓住了這一點!懂得用皇上打壓她們!可偏偏她們不敢說出任何不敬的話來!明明當年就是那昏庸皇帝的一句狗屁話,誰都知道不做真的,可酈長亭此刻提起來,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們又沒膽子反駁!
北天齊則是在再一次震驚於長亭的隨機應變。
何爲打蛇打七寸!她將這分寸拿捏的剛剛好!
不是一開始就着急的丟出的這個殺手鐗,而是一環扣一環,忽硬忽軟,趁其不備,狠辣出手!
在國師府這二人自以爲即將順利完成任務時,給他們當頭一擊,如果只是一開始就高傲的用這一招回絕了他們,那麼以國師的脾氣,自是要去尚書府討要公文了,可她故意帶着她們兜着圈子鬧了這麼一出,等着學生都聚集了過來,戲也演夠了,再丟出她的殺手鐗來。
倘若國師氣憤不過跑去尚書府的話,那在其他人看來,國師着實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原本就是水笛兒做錯了,酈長亭都不想追究了,可國師卻是因着一口氣,一定要逼着酈長亭去國師府。這殺手鐗拿出的時間前後,決定了酈長亭究竟是佔據被動還是主動!
一開始就拿出來的話,國師的人下一次帶着公文來了,酈長亭倘若還是推三阻四的話,那就是有意爲難。
北天齊此刻,眼中滿滿的都是看似無辜單純實則自信冷靜的酈長亭!
……
國師府二人再也找不到其他話把,只有灰溜溜的滾出凌家書院。
其他看熱鬧的學生也都散去了,長亭懶得看北天齊,轉身走向自己院子。
誰知,纔將走到院門口,身後傳來急切的腳步聲,一隻手驀然伸出手,攔在她面前。
“酈長亭,你我之間,就不能好好說幾句話嗎?”
北天齊攔住她,一隻手橫在她身前,手臂更是曖昧的靠近她胸膛。
長亭毫不客氣的推開北天齊手臂,卻被北天齊反手握住了她手腕。
“長亭……”他忽然輕柔低緩的喊了一聲,那聲音的感覺,像極了上一世,曾經長亭偷偷跑去看他,卻目睹他與陽拂柳依偎在一起的背影時,他對着陽拂柳喊出的這一聲,同樣的柔情似水,讓人無法招架。 шωш.ttκa n.c ○
眼見長亭有片刻怔愣,北天齊自是認爲自己的柔情攻勢見效,當即拉着長亭手腕就要放在自己身前,卻在距離胸膛不過幾寸的距離時……
“啊!酈長亭!”
一聲哀嚎,自北天齊口中傳出。
與剛纔的柔情似水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而北天齊此刻的臉色那纔是真的精彩。
因爲疼痛扭曲成了醬紫色的面容,讓長亭不由想到了霜打的茄子,北天齊的臉色還不如霜打的茄子呢!如此比喻,那是侮辱了茄子好不好!
長亭鬆開自己拇指食指掐着北天齊虎口穴道的手,嫌棄的拍拍手,吹了吹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看向北天齊的眼神,前一刻冷蔑高傲不屑一顧,這一刻冷冽狠辣如冰封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