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此刻的神情,猶如未名野獸舔舐傷口時,那驚心動魄的嗜血感覺,絲絲縷縷,蔓延開來,又像是及其細微的某種未知生物滲透到骨髓深處的駭人感覺,讓錢碧瑤和酈夢珠雙雙打了個寒戰。
因着姑奶奶才離去沒一會,錢碧瑤面上不敢輕易動怒,看向長亭,強擠出一絲笑來,
“長亭,你是不是誤會……”
“沒事的。母親不必解釋,反正以後你們失望的時候還多了去了。現在纔開始罷了。”
長亭笑意清冷陰鬱,眼底的寒冽愈發深厚,可脣角勾起的弧度卻那般燦爛動人。
她突然擡手朝向酈夢珠的方向,卻是嚇得酈夢珠尖叫一聲。
長亭呵呵笑着,“妹妹的髮簪都歪了,即便是庶女,只要還姓酈,就不能失了酈家臉面不是嗎?”
說話間,她指尖扶着酈夢珠的髮簪,帶回到原位,只是手指下滑時,卻是看似無意的劃過酈夢珠溫暖脖頸。
她指尖冰冷如極細的銀針,涼涼的,冰冰的,又像是纖薄一片鋒利無比的刀片瞬間割過她脖頸,直到長亭收回手,安然站着衝她笑着,酈夢珠還覺得脖頸上盡是她指尖留下的冰冷煞氣。
待錢碧瑤和酈夢珠回過神來,長亭已轉身翩然而去。
……
京郊,雲起書院大門外
上一世只來過一次的雲起書院,卻在夢中出現過無數次。
這裡是凌家每一代子孫學習過的地方,這裡的一草一木都該有母親和外公踏足過的痕跡。只可惜,她現在只能循着痕跡回憶,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想到這裡,冷硬的心也控制不住悲傷蔓延。
雲起書院曾是中原大陸唯一可以與皇家書院媲美的私塾學院,其歷史比酈家的百年皇商還要悠久,只是到了長亭外公這一代,卻是因着從學院走出的一位丞相寫了一首忤逆朝廷的詩詞而被連累,書院內的老師,流放的流放,罷免的罷免,外公更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自此一蹶不振,因着外公無心官場,只願守着凌家醫堡和雲起書院過着閒雲野鶴的日子,不求大富大貴,但求問心無愧。
只是這般豁達心境的老人,卻是早早去了。
自此,凌家就只凌籽冉一個女兒。
而凌籽冉的女兒長亭,更是早早的被送進宮去,生死不明。
上一世,長亭還記得,自己只來過這裡一次,是母親病危的時候,一定要她來此學習,那時她甚是厭惡這裡的刻板嚴格,面上答應了母親,暗地裡卻跑去騎馬遊樂,因着錢碧瑤偷偷塞給她上百兩銀子,她自是有銀子花天酒地,哪還願意在學院悶着遭罪。
後來母親也叮囑過她幾次,直到臨死前還心心念念着讓她留在學院,可她卻是陽奉陰違,從不將母親的話記在心上。
那時的她,錯的離譜。
“長亭,已經到了。”
陽夕山溫柔如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一次,陽夕山主動提出送長亭來此,他也說不出自己心下究竟是爲何而來!就在幾天前,他還跟酈家其他人一樣,對她是眼不見爲淨。可短短几天相處下來,無論是在每天她晨昏定省的給姑奶奶請安,而是在她院子的後院,總能遇上她,又總能發現更加生動明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