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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拂柳也明白錢碧瑤不會白白來看自己,且不說錢碧瑤的算計,單就是酈震西那唯利是圖的性子,若是沒有利益算計,如何會在同意錢碧瑤過來看自己。
沒想到,她陽拂柳爲了那麼多年的好名聲,到頭來,唯一來看自己的人,卻是字字句句都在給自己下套。
她憤懣又無處發泄。
不明白,上天爲何無緣無故的奪走了她一切光明。
將全天下所有惡毒的咒罵和陰暗留給她。
即便如此,她能走的路也只有那麼幾條。
好比現在,明知道錢碧瑤來見自己,並不是百分百真心實意的關心自己,但錢碧瑤能利用她,她又何嘗不能利用錢碧瑤?
“大夫人,別光說我了,我知道你被關在祠堂一個月,真是沒想到,短短一年時間,酈長亭竟是能在酈家有如此打的本事,大夫人,你常常要在酈家面對她,你可要加倍小心。”
陽拂柳的話,讓錢碧瑤不由得憤憤然。
“你放心,被關祠堂一個月這個仇,說什麼我也要報的,那小賤人害我如此慘!我豈會放了她?!再說了,有聖尊給我們撐腰,我們還怕什麼?”
錢碧瑤再一次被陽拂柳帶着跑偏。
陽拂柳時刻都在轉移錢碧瑤的注意力,就是故意一次又一次的提起酈長亭的名字,令錢碧瑤仇恨增加,如此,才能更好的利用錢碧瑤在外面打擊酈長亭。
她不在京都的日子,酈長亭也休想好過。
二人又說了一會話,陽拂柳情緒平穩了不少。
就在錢碧瑤準備離開時,外面再次響起砰砰的敲門聲。
錢碧瑤正疑惑間,陽拂柳已經着急的推着錢碧瑤從後門離開。
“大夫人,你先走吧,這必定又是墮魔巷的那些人過來打探我的底細了,之前殿主讓我做聖女,使得墮魔巷很多人不服氣我,最近一個月,她們幾乎每天都會過來敲門,我不開門,她們就在外面咒罵發泄,如果再被發現你在這裡的話,她們一定有法子將消息傳出去,到時候,酈大老爺說不定就會怪罪於你。”
陽拂柳如此一提醒,錢碧瑤也覺得頭大。
她來這裡,雖是酈震西默許的。但堂堂第一皇商的大夫人跑到墮魔巷這種地方來,傳出去自然是不好聽的。
況且,墮魔巷是出了名的有進無出,如果她今天既能進來又能出去,那豈不是給了其他人機會說道一二。即便她進來是給了墮魔巷殿主好處才進來,看的又是陽拂柳,可外面的到時候怎麼說就不一定了。
“拂柳,還是你設想周到。我這就從後門離開。”
錢碧瑤慌忙點頭,起身就跟着陽拂柳朝後門走去。
陽拂柳這個院子本就不大,一共兩間屋子串聯起來,所謂後門,推開門之後就是墮魔巷後面的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平時沒什麼人從那裡走,錢碧瑤還帶了幾個護衛,倒也沒什麼害怕的。
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才推開後院的門,外面竟是站着烏泱泱一大片人。
登時看的錢碧瑤眼暈。
原來,這些人一早就看到陽拂柳回了院子,也看到錢碧瑤進了房間,可就是敲不開門,心想着錢碧瑤總不能不開開吧,那麼後門便是她最好的離去之地。
所以很多人都等在後門,沒想到,被他們看了個正着。
錢碧瑤想躲都來不及,已經有人認出了她。
“我就是進去的人是第一皇商家的大夫人錢碧瑤,你們還不信!現在信了吧!”
“我呸!狗屁大夫人!當年還不是在畫舫上賣了肉糊弄了酈震西那個蠢貨纔有的這麼個身份,誰知道當年是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段才得逞的呢!這種女人,連墮魔巷都不配進來!”
“管她配不配的,現在不是見到陽拂柳了嗎?你們都好好看看,她不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的,有什麼特別的嗎?說殿主是看上了她,要了她,所以纔給她聖女當的那些人,你們是不是瞎了眼了!就陽拂柳這種貨色,殿主能看上她?”
墮魔巷雖是中原京都的三不管地帶,這裡的人大都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可每天都會有的人進來,進來的自然是瞭解外面的情況的,一傳十,十傳百的,陽拂柳那檔子事自是瞞不過去。
而以往墮魔巷聖女都是自墮魔巷選出,這一次卻是憑空殺出個陽拂柳,自是所有人都想見識一下陽拂柳真容了。
之前,花車巡遊的時候,他們都看不到,而陽拂柳每次回來都有殿主的人護送,等殿主的人走了他們又敲不開門,也不敢硬闖,如此過了一個月,越是見不到,越是惦記着。
今兒終於看到了陽拂柳,大部分人說不出的失望和不屑。
還以爲是個魅惑衆生的妖精呢,怎麼竟是個皮包骨頭的普通貨色?
的確,曾經的陽拂柳那也算是顛倒衆生高雅脫俗,可是現如今呢?瘦的皮包骨頭不說,沒了華貴的長裙,沒了精緻的首飾,頭髮也變得枯黃分叉,面上不施粉黛,說不出的憔悴蒼白,大大的黑眼圈配上高高的顴骨,自是跟美人不搭邊了。
錢碧瑤這邊也被困住走不了,一聽這些人的議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她好歹也是聖尊的人,墮魔巷殿主還得聽聖尊的話呢,更何況這些“牛鬼蛇神”了!
“你們聽好了!我是你們殿主的貴客!我今兒是來敘舊的!陽拂柳是這三年的聖女,外面那些不好的言論都是陷害她的,她遲早要離開這裡的!這也是你們殿主知曉的!想繼續留在這裡,就不要與拂柳爲敵!”
錢碧瑤一番教訓的話,乍一聽倒是給陽拂柳撐面子幫她說話。
可錢碧瑤時候拍拍屁股走人了,這裡的人也走不出去,豈不是連累了陽拂柳跟着倒黴?
錢碧瑤說的這些威脅的話,事後不都算在了她頭上?
陽拂柳此刻,更加的欲哭無淚。
只能急忙上前攔在錢碧瑤身前,一副任人打量的平靜模樣。
事已至此,繼續躲藏下去只會令這些人更加反感和憤怒,錢碧瑤無意中的一番話卻是帶給她落井下石的效果,如果她不趕緊糾正回來,只怕錢碧瑤一走,這些人後腳就去找殿主告狀了。
一個人說她不好也就罷了,如果這麼多人都說她仗着有殿主撐腰就胡說八道的話,她一張嘴如何能贏了那麼多人!
所以,她現在只能靠自己!
“諸位,我陽拂柳就在這裡,諸位想如何評價,我自是堵不住悠悠衆口。只不過,大夫人今兒是來看我的,在酈家,大夫人將我看作是親生女兒一般,試問天下,哪個做母親的見到自己女兒被人誤會能不着急?大夫人也不過是擔心我罷了。
倘若剛纔,大夫人說的話,有任何得罪諸位的,還請諸位將不滿發泄在我身上,我陽拂柳一人承擔!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人相信,但我的確是無辜的!我陽拂柳會用時間證明一切!從今往後,我都會擡頭挺胸的走在墮魔巷的每一處!
我絕不會再躲躲閃閃,其實,我也不過就是個普通人,沒什麼特別的,但我相信,即便是一個普通人,也有權利找出陷害自己的罪魁禍首!也有需要保護關心愛護自己的人。”
陽拂柳一番話,說的及其平靜,現場更是一片詭異的寧靜。
甚至連她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原本還是議論紛紛嘲諷連連的衆人,顯然是沒想到陽拂柳竟是劍走偏鋒的說上這麼一套。
要知道,在墮魔巷裡,素來沒什麼道理可言,一切都是殿主說了算。
殿主之下便是八大護法。
這裡的人通常都是兩個極端的存在,要不暴躁焦慮,要不死氣沉沉。
而陽拂柳在這種被圍着議論嘲諷的情況下,既不暴躁也不裝死,倒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而且,她之後還要主動站出來讓衆人看到她的存在,這更加讓他們驚訝。
倒是一時忘了之前見不到她時的不滿和不屑了。
錢碧瑤趁着這功夫帶着護衛飛快的跑了。
她也知道自己剛纔情急說的那些話差點連累了拂柳,倒是沒想到,拂柳那孩子的確是不讓她失望,三言兩語的就化解了她的那些話。
將她比作母親,的確,天下絕大多數的母親都會偏袒自家孩兒。
想到這裡,錢碧瑤不由再想到了酈夢珠!
她那個苦命的女兒,臨死之前還因爲酈長亭的挑撥而恨着她怨着她,實際上,她這個母親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只是夢珠還不是母親,體會不到罷了。
通過這一次,也讓錢碧瑤真正見識到了陽拂柳的能耐。
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臨危不亂,並且能及時扭轉局面,如此聰明的陽拂柳,爲何不是她的女兒呢?
……
凌家書院
長亭才練完了古琴,就見肖寒自外面走進來。
長亭不覺凝眉,悠悠道,
“肖五爺,您是否該節制一下呢?這幾乎每天都要來一趟,就不怕被人瞧見說閒話?你不怕的話,我酈長亭還在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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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個是學生,一個是書院的院士,這傳出去還了得?
偏偏肖寒最近是愈發的滿不在乎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