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震西坐在第二排,臉色鐵青,此刻連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都難。
只要看到長亭,就會想到兩天前在京都商會發生的事情。
他的一步好棋,就被她如此破壞了!
想要再有那麼合適的機會,不知還要等多久!
哪怕只是等上幾天,他也等不了了!他真的受夠了!一天也不想等下去。
“夫妻對拜!”
隨着一聲清亮聲音,酈震西回過神來,狠狠地瞪着一身大紅嫁衣看不到表情的長亭。
眼底,是濃濃殺伐氣息。
然,下一刻,一道冷冽寒徹的眼神冷冷落在他臉上,如同鋒利無比的刀子割過他面頰的劇痛感覺。
下意識地,酈震西看向對方。
只一眼,就狼狽的敗下陣來。
肖寒的眼神,帶着三分冰冷嘲諷,七分凌然寒氣鋪面而來,卻又表現的那般輕描帶寫,春嬌帶着笑,眼底卻生了梟野煞氣。
酈震西這點氣勢,在肖寒面前連半個回合都撐不過去,就匆匆敗下陣來。
心下,更痕,更怨。
怨自己怎麼不早一點掐死那逆子,一了百了!也就不會有今天了!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被自己女婿看了一眼就渾身發抖不敢發作的酈震西,現在很想找個源頭髮泄出去,可他縱觀整個大廳,來得人非富則貴,朝廷的公主王爺在京都的都來了,滿朝文武來了大半,身份地位哪一個也是他惹不起的。
這都是看的肖寒的面子!
不是因爲酈家!
想到這裡,酈震西心下更是扭曲變態的不服氣。
“送入洞房!”
隨着一聲清亮的聲音,長亭這邊暗暗舒口氣,還以爲可以放鬆的手呢,誰知,某位爺還是不準備鬆開。
“夫人,莫要着急,是送入洞房,不是現在圓房。”肖寒輕柔曼妙之音悠悠響起,帶着許久不曾有過的輕鬆愜意。
長亭鬱悶的瞪了他一眼,然,看到的只是眼前的大紅喜帕,根本看不到肖寒此刻臉上前邊的表情。
“我自己走!”
長亭堅持抽回自己的手。
“好。”
難得的是,肖五爺竟然準了。
長亭遲疑着,往前走了一步,結果……
“嘶……”
整個人撞在了肖寒身上不說,竟然還踩到了他腳上。
該死的肖寒,竟是故意站在那裡不動,害得她狠狠撞了上去。雖然她沒受傷,可是,周遭的賓客卻是發出陣陣笑聲。
“咱們肖夫人是着急了嗎?哈哈哈……看把肖五爺嚇得。”
“這才叫伉儷情深呢!看看肖夫人和肖五爺就知道了。這般濃情蜜意的,羨煞旁人呢!”
“你們看呢,肖五爺被肖夫人踩了一腳,還能笑得如此迷人,肖五爺對肖夫人,可真是死心塌地,癡心一片啊。”
這會開口的,大都是墨閣的長老,還有跟肖寒熟稔的生意夥伴。
若是一般關係,也不敢開口。
長亭囧了……
不過就是踩了一腳,這些人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
“夫人,怎麼?不高興了?”肖寒輕聲問道。
其實他最關心和最看重的永遠都是她的感受。
“沒什麼高興不高興的,這些人不去寫庶真是可惜了,這才踩了一腳,就能編出這些故事來,倘若再踩上第二腳,豈不要說我現在都身懷六甲隨時臨盆了!”
長亭的話聽的肖寒哭笑不得。
他沒想過這麼遠的事情。
雖然很想有他們的孩子,但是他們現在的情況,真的不適合。
無論是他的身體,還是她的記憶,都不是合適的時候。
“夫人,只要你想生,我一天七次都可以。”
肖寒聽似雲淡風輕的開口,雖然只有長亭能聽到,可這好歹也是公衆的場合,這個肖寒,哪裡像墨閣閣主嘛,分明就是個登徒子。
長亭此刻並不知道,曾經,她和肖寒相識的最初,彼此之間就是這般相處方式。
他會故意用她吹過的笛子,喝過水的白玉杯子,讓她以爲他們間接親吻,還會趁她不注意,假裝療傷而摟摟抱抱。
那時,長亭可沒少叫他登徒子。
“哼!”長亭冷哼了一聲,懶得理他。
反正也不如某人臉皮厚,她還是早點去房間休息的好。
肖寒將長亭送入新房,按規矩來說,是要先去前面應酬賓客,等到晚上纔回來掀開喜帕。
可他了解長亭的性子,也不想她太過辛苦。
“我現在要挑開喜帕。”
肖寒站在長亭面前,微微彎腰,聲音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這一刻,長亭莫名有種緊張的感覺。
明明是一場交易,爲了能儘快引出聖尊,可爲何,現在會有心跳加快面紅耳赤的感覺?
如果真是因爲對他緊張,也不應該。
“等等!”
長亭忽然叫住了肖寒。
“夫人請講。”
肖寒停下手,輕然出聲。
“讓我先冷靜一下。”長亭輕聲道。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由自主的交握起來。
”要這樣可好?在你還沒冷靜下來之前,我正好有些話想告訴你,本來是想今晚說的,可我現在的心情,究竟是怎樣的迫不及待,也只有我自己清楚了。我想現在就告訴你。”
只有在長亭面前,肖寒纔會有這麼多話說。如果不是因爲長亭,或許,他每天經歷的除了墨閣和石風堂的事情,再無其他。
長亭的出現,讓他想要如普通人一般,嘗試感情帶給人那刻骨銘心的滋味和感覺。
“長亭,今天我們成親了……是我們。這是我盼望了很久的一個日子。三年前,第一次見你,就有着不一樣的感覺,是那種落在心底,怦然而動的感覺。也是後來任何人都不會取代的感覺。
以前沒有,以後更加不會出現。”
肖寒的聲音,低沉渾厚,滿是磁性。
長亭前一刻有些緊張紛亂的心也緩緩沉靜下來。
有的人,彷彿天生就是光環的產生者,在他此刻光環映照之下,能讓她改變自己之前的想法。
如果這還不是因爲過去三年他的付出和深愛,爲何會有此刻心酸的感覺呢?
“小長亭……這是我以前最喜歡稱呼你的方式,以後,我要習慣叫你夫人了。不過,私下的時候,我還是覺得小長亭這三個字更能喚起曾經,我自然希望你能早日恢復記憶,可如果真的要一直如此下去,也不會改變我對你的感情。
曾經,我對你說過八個字:情之所鍾,至死不渝。但後來想想,爲何感情要與死聯繫在一起呢?哪怕是爲了證明感情有多深,是否也可以換另外的表達呢?所以我不說任何一句承諾的話,我只用行動來證明,你的選擇,不會錯。”
肖寒輕輕握着長亭的手,將她掌心包裹在自己寬厚手中之中。
捧着的是他們的未來。
今天時一個新的開始。
未來如何,將在他們自己手中掌握。
他的執着和等待,不會白費。
“現在這樣,雖然有遺憾,不能讓你記起以前的事情,甚至有一段時間,都無法面對你,越是想要見到,越是害怕,見了之後,你不記得我,而我有滿腹心事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問那麼多,曾經的故事你就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又有什麼用呢?千言萬語,都比不過一個你就在我身邊。你還在,便是我的希望。”
肖寒輕嘆口氣,這些話,此刻說出來,整個人輕鬆許多。
經歷了這麼多,這些肺腑之言,無需想太多,自然而然的就會流露出來。
他也相信長亭,不會令他失望。
“你現在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我都記下了。如果日後我盟恢復記憶,我會翻出來在你面前說一遍,看看到時候你是否忘記了,又是否每一樣都做到了!”
長亭深呼吸一口,清脆出聲。
肖寒脣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一抹絢爛的弧度。
“這麼說……你是……”
“哎,你不知道什麼叫做一切盡在不言中嗎?還問!”
長亭擡手做了個噓的手勢。
肖寒說的沒錯,此時此刻的她,決定跟隨自己的感覺走。
在她面前,肖寒給她的感覺對了,那便順其自然的走下去。至於將來,如肖寒所說,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好,不問。”
隨着肖五爺話音落下,手中喜秤悠然挑起喜帕一角。
喜帕下,清麗明媚的一張面龐,清晰映入眼底。
明淨奪目,絕世無雙。
沒有太過濃郁的妝容,清雅淡然,如同海棠花的嬌媚動人。墨色瞳仁,深不見底。如清冽無垠的鏡面湖泊,一瞬落入他心底,沁涼心扉。
櫻色紅脣,輕輕抿着,薄脣如雲,如蜜,惹人想要反覆吸允親吻永不滿足。
“看夠了沒有?”長亭挑眉,眼睛一瞪。
他不會是想盯着自己一直看下去吧!
“沒有。”肖五爺實話實說。
“我累了。”長亭狠狠白了他一眼。
他不用頂着這麼沉的鳳冠一早上是不是?純金打造,足足六斤重,她覺得自己脖子都要斷了。還有身上的大紅嫁衣,也是肖寒準備的,裡裡外外十二層,雖說是輕紗雪絲,可裙襬卻是貨真價實的紅寶石鑲嵌,上千顆寶石鑲嵌在裙襬,之前她走進前廳的時候,就聽到無數驚歎聲。
外人看到的是光鮮,她卻恨不得將上面的寶石都拆了自己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