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公主瞥了眼此刻頹然到不堪一擊的小兒子,眼底冷冷的,帶着薄怒,“哼!外面一直說我臨安公主的兒子如何個殺人越貨無惡不作,我自是不信,我的兒子頂多是衝動魯莽囂張任性,外面又說酈長亭是何等的浪蕩下作不學無術,我卻是相信了。現在看來,真正錯的是我這個做孃親的!酈長亭在這等時刻還能如此冷靜沉穩,還想着讓你這個不爭氣的寬心,你呢?除了發脾氣摔東西,你還會什麼?依我所見,你的本事也就到此爲止了!!”
臨安公主對於自己的兩個兒子,一貫都是採取放養的態度,反倒是對於唯一的女兒盡明月要求嚴格,自小時刻緊盯不曾放鬆片刻,好在盡龍城自我要求嚴格,即便臨安公主很少過問他的各項課業,盡龍城也都能自覺完成,隨着年齡增長,更是頗具大將軍的風采氣度。
反觀盡餘歡就……
臨安公主很少如此嚴苛責罵盡餘歡,卻是一開口,字字句句都進了他心底。
臨安公主搖搖頭,似是對他徹底失望,“你整日把將軍府當做客棧,我也不曾多說你什麼,可現在因着你的倏忽,使得反賊有機會陷害我們將軍府,你既是對不起整個將軍府,也是對不起無辜受牽連進來的酈長亭!而你現在,連事情的來龍去脈你都講不清楚,你還想去找酈長亭?我問你,見了酈長亭,你要說什麼?你又能幫她什麼?你自己都已是狼藉不堪的名聲了,你現在去了,被好事之人瞧見了,豈不又是在酈長亭不堪的名聲上加上濃墨重彩的一筆!你是不是也就這般本事能力了?”
盡餘歡擡起頭,愣愣的看着自己孃親。
眼底,血色逐漸加深濃厚。
“我……對!我就是這般本事能力了!我就是廢物一個!!”盡餘歡懊惱的喊着,不論他多麼不想正視眼前的一切,卻不得不承認,孃親說的都是事實。
“餘歡,你知道,孃親不是這個意思。”盡龍城蹲在盡餘歡身側,一時,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孃親說的是事實,我本就如此!”盡餘歡低吼一聲,正要抓起地上的一個椅子腿再次扔出去發泄,卻被臨安公主一聲呵斥打住,
“你再如何不是,也是我的兒子!!這次的事情,背後的人還沒現身,你卻已經自亂陣腳,你都不曾靜下心來分析一下,這面上看着是對付將軍府來着,可我們將軍府的根基,豈是那些逆反書信就能動搖的?而關於酈長亭不利的流言卻是蔓延的比逆反書信還快!說到底,是有人藉着將軍府的名號吸引火力,真正要對付的其實是酈長亭!”
臨安公主一番話,讓盡餘歡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孃親,那是不是要先抓幾個在京都散播謠言最多的人,殺雞儆猴一番,然後……”
“孃親辦事,不用你提醒。我已派人去抓了幾個人回來,雖說他們現在都是緊咬牙關不鬆口,但只要將他們關起來,不愁引不出幕後黑手。”
盡餘歡臉上的頹然逐漸緩和,長舒口氣從地上站起來。
“孃親,在有新的線索出現之前,我不會輕舉妄動了。”盡餘歡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他此刻的改變,臨安公主是看在眼裡的,看來這酈長亭的魅力還真的不小!
聽龍城講,昨兒酈長亭在射箭場出現的那一刻,那般的光彩耀目又秀麗清冷的氣質,完全不是傳言中說的那般。她還是相信龍城看人的眼光的……
……
自酈家離開,纔將到了書院門口的長亭,卻被等在書院外的一輛馬車攔了下來。
馬車的絞紗珠簾緩緩掀開,紫檀的馬車瑰麗奢華,鎏金車頂,寶石鑲嵌,檀木香氣,沁人心扉,絞紗珠簾閃着迷離氤氳的光澤,就連車輪都嵌上了翠色美玉,打磨圓滑在正午驕陽之下,散發迷人光彩。
長亭寒瞳疑惑的看着眼前的“攔路虎”,首先映入長亭眼簾的是一隻讓人呼吸一窒的修長大手。
手指白皙修長,微微挑起車簾的動作,不知該說慵懶華貴,還是迷醉人心,手背肌膚光潔如玉,即使不去碰觸,也能感覺到那絲絨綢緞一般的冰涼感覺。
順着這隻手,看到它非一般的主人……墨閣閣主肖寒。
“上來。”他語氣聽似慵懶,卻是毋庸置疑的霸氣。
長亭環顧四周,只有她站在這兒,的確是在跟她說話。
旋即雙手一撐馬車踏板,蹭的一下蹦上了馬車,連凳子都不用。
進入馬車,車內奢華瑰麗自不必說,長亭卻是安然隨意的態度,並沒有因車內的奢侈華麗而有絲毫被震撼住的表情,只是垂眸一聲不吭的坐在他對面。
馬車緩緩開動,長亭正等着他主動發問,可肖寒卻趁着馬車啓動她還沒來及坐穩的情形下,揚手將她整個人帶到了他身邊坐下。
他的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彷彿是早有預謀似的,等的就是她上車。
砰然撞進一個健碩有力的懷抱,長亭此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她是不是上了賊船了?原本在書院的時候,他就沒少趁機佔他的便宜,現在是在這狹窄逼仄的馬車內,他想做點什麼,還不是爲所欲爲?
如此想着,一時,竟是忘了反抗。
看着某個小女人低下頭皺起眉頭一臉深沉的思考表情,肖寒一貫不起漣漪的面龐也不由被她表情融化,暖暖笑意流淌開來。
旋即執起她蔥白揉夷,放在自己掌心輕輕揉搓着,他掌心薄薄的繭子磨蹭着她細膩溫暖的手心,激起驀然酥顫的感覺。
察覺到長亭揉夷的僵硬,繼而又將她掌心貼在自己一邊面頰上,寒瞳微微眯起,似是分外享受她掌心的輕柔溫暖。
“以後除了我的馬車,不要輕易上其他人的馬車了,知道嗎?”
他話有所指,點的自然是她與盡餘歡那一出。只是,他每說一個字,身體都愈發靠近長亭一分,語氣卻是曖昧的輕柔一分,他身上不再有象徵身份地位的龍涎香氣味,而是提神醒腦的清淡薄荷香氣,讓長亭瞬間清醒。
她身子後退,緊緊貼合在馬車一側,“肖五爺如此說,好像你的馬車就多麼安全似的!我怎麼覺得你的馬車更像是賊船呢!”
肖寒清冽寒瞳閃爍一下,手指依舊輕柔捏着她掌心,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細滑如絲綢一般,比女子的手指還要賞心悅目,這雙手彷彿會說話,擡起落下,都是萬千風華。
“那我這個賊船能否招到像你這種女賊呢?或者,你可以說我這裡是軟玉溫香地兒,那麼你這玉體是否願意橫陳於此?”
這浪蕩不羈的情話,明明該是粗鄙不堪的,可由肖寒口中說出,卻是透着說不盡的優雅從容,高貴不凡。彷彿他這張嘴說出什麼話來,都是尊貴無比的。
“肖五爺堂堂墨閣閣主,想要什麼樣的玉體沒有?沒事盯着我作何?你是喜歡橫陳還是豎陳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長亭此話一出,突然發覺自己是不是被肖寒帶着跑偏了?
肖寒很滿意從她口中聽到自己想聽的話,遂心情甚好的點點頭,脣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絕世五官,優雅與梟野並存。
“ 我只是詢問你一下罷了,何曾說過你一定要奉獻你的身體來着?”
長亭瞪眼無語,論起厚顏無恥,她還不到肖寒的地步。
肖寒看着她明明瞪眼生氣,卻又不甘不屑的表情,心下更加輕鬆,旋即俯身朝她壓下。既然她那麼喜歡貼在車壁上,他成全她就是了。
隨着他身體前傾,長亭徹底被他和馬車車壁擠在了當中,他脣瓣落下,反覆輕咬,卻都是同一個位置,似是執着的只認這一個地方,直咬的那一處紅脣泛起紅腫嫣然。既然她的玉體不願意橫陳於此,那就先嚐一嘗她嘴脣的味道。
長亭上一世與北天齊親吻時,那是在漫天飛舞着緋色花瓣的桃樹下,北天齊的吻技不知是經歷了多少瓊玉樓姑娘們的調教,而肖寒……堂堂墨閣閣主,竟絲毫技巧都沒有,這讓長亭有些不可思議!
因着思緒回到了上一世,長亭竟是忘了阻止他,任由他的吻反反覆覆一直在她粉嫩脣瓣上輕咬留痕。
最後還是肖寒突然鬆開她身體,像是突然被什麼蟄了一下似的,又像是不確定他會做出如此舉動,他只是拿起她的手,放在他掌心,再次開口,氣息卻是說不出的凌亂粗重。
“將軍府的事,幕後還有看不到的黑手在,這些日子,除非必要,決不能離開書院半步。”
說着,他如同變戲法似的,將一個巴掌大小的褐色錦盒放在長亭手中。
前一刻還跟她討論玉體橫陳豎沉,對她又親又抱,這會竟是跳躍到了將軍府的事情上,就好像剛纔親她抱她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肖五爺似的!長亭都要懷疑剛纔究竟是不是她主動親了他!而非肖寒輕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