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府
酈夢珠聽完邱冰冰的哭訴,氣的將手中絲帕狠狠甩在地上,繼而又不解恨的踩了好幾腳,彷彿那絲帕是酈長亭似的。
“酈長亭這個小賤人!賤人賤人!比瓊玉樓那些窯姐還要髒一萬倍的賤女人!!她憑什麼可以得到姑奶奶的支持?!憑什麼?!她該死!該死!!”
其實不用邱冰冰此刻跑來告狀,酈夢珠也聽了外面對於酈長亭在凌家書院的那些傳言,她此刻自然不是爲了邱冰冰出氣才如何咒罵酈長亭,而是因着外面的人都在拿她與酈長亭在十里錦外面那次事情大做文章,說她一個庶出的妹妹,不但對姐姐頤指氣使毫無尊卑,竟是當街想要給自己姐姐難堪,反倒被教訓一番大快人心。
還說什麼龍生龍鳳生鳳,就錢碧瑤那般大着肚子嫁進酈家的貨色,能生出什麼知書達理的女兒來!不過是一路貨色。
酈夢珠自小到大在酈家那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享盡萬千寵愛於一身,何曾被人如此說過,自是恨不得將長亭抽筋扒皮。
“那個小賤人現在偏偏天天躲在凌家書院不回來!如果不是我進不去書院,我早就賞她兩巴掌,看她還如何囂張?!”邱冰冰一邊哭訴着,一邊揉着自己被長亭扭傷的手腕。
陽拂柳在一旁,看看邱冰冰,再看看酈夢珠,說不出的擔憂,難過。
“長亭她……怎會變成這樣?大夫人一直對她疼愛有加,酈家也不曾有過對不起她的地方,冰冰妹妹更是與她井水不犯河水,不過說了幾句實話而已,她竟是將冰冰妹妹弄傷。唉……現在的酈長亭,太可怕了。”
陽拂柳說着,擡手輕撫胸口,似是外面那些關於酈夢珠不利的傳言都是針對她的似的。
對於這般爲自己打抱不平的陽拂柳,酈夢珠自是受用的很。
“她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小賤人!目不識丁,遲早露餡!現在不過是後厚臉皮得到了姑奶奶的信任,用不了幾天她就會原形畢露!!露出她花癡浪蕩的一面來!!”酈夢珠氣的跺腳,可說實話,她現在除了背後罵罵,也是沒有別的法子,而孃親也叮囑她這陣子不要輕舉妄動。
陽拂柳眼底閃過一絲晦暗,旋即關切的看向酈夢珠,“夢珠妹妹,這別的倒還好說,只怕是過陣子的選妃宴,酈家只有兩張帖子,她佔了一張,剩下的一張自然是夢珠妹妹的,一旦你與她單獨相處,她那般伶牙俐齒的,我是擔心你會吃虧。”
陽拂柳說完,一旁的邱冰冰也是後怕的點頭附和,“可不是嘛?她不僅一張利嘴能將死的說成活的,她……她還動手傷人!你不知道她那眼神,當時就跟要吃了我似的!簡直就是個女羅剎!”
“我呸!她一個只會花癡調戲美男的下賤胚子!竟還想進宮參加選妃宴?!做她的春秋大夢去吧!拂柳,你聽好了,選妃宴必須是你跟我一塊去!那小賤人的帖子我有的是法子要過來!有爹爹和祖父在呢!她休想進宮!!”
陽拂柳等的就是酈夢珠這句話。
帖子就兩張,她如今過的是寄人籬下的日子,自是爭不過酈夢珠的,如此,便只能在酈長亭身上下手。
邱冰冰也湊上前,咬牙切齒道,“對!決不能讓那小賤人進宮!我們什麼身份,她什麼身份?憑什麼要我們跟她坐在一起?要說一起也是拂柳!拂柳可比她知書識禮高貴漂亮多了!那個小賤人,長了一副狐媚子模樣,一看就只會勾三搭四!跟她一起,豈不是降低了我們的身份地位?”
邱冰冰的話讓酈夢珠更加下定決心,一定要儘快的要回酈長亭進宮的帖子,無論如何,選妃宴都不能讓酈長亭參加!
一旁,陽拂柳柔聲說着安慰二人的話,垂下的眼眸卻是閃過一絲得逞的自信。有她在,自是也不會讓酈長亭的光彩蓋過她。
……
將軍府
臨安郡主正納悶,這幾天都不見盡餘歡回來討銀子出去花天酒地,卻見自己的貼身嬤嬤秀嬤嬤腳步匆匆的走進來,臉上還帶着幾分喜色。
“郡主,老奴剛得了您的吩咐去書院看望小少爺,卻是聽到禧雨老師提到少爺,還說少爺已經連着幾天不曾落下書院的每一門課程,不止是禮樂騎射,就是以前少爺最不喜的詩詞歌賦,少爺也是認真學着,不曾遺漏。”
秀嬤嬤的話聽在臨安郡主耳中,如何都不像是在說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小兒子。
“他這是中了什麼邪了?還是說……是爲了做給酈長亭看的?”臨安郡主自言自語道。
秀嬤嬤卻是喜不自禁的繼續道,“郡主,依老奴看呢,那酈三小姐並非之前外面說的那般放浪不堪,且不說禧雨老師提到她如何用功認真,單就之前她在十里錦外面與邱冰冰說的那些話,就夠讓人刮目相看的了。”秀嬤嬤那日恰好路過十里錦,當天的場景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我也覺得那是個心思剔透的丫頭。”臨安郡主淡淡道,眉眼始終不起波瀾。
“郡主,之前在十里錦,連禮部尚書家的大小姐張寧清都出面幫酈長亭說話,這寧清小姐也是您看着長大的,她是如何個人品,您自是清楚,想來,連寧清小姐都忍不住開腔幫忙,這酈長亭的人品也是錯不了的。”
秀嬤嬤的話讓臨安郡主忍不住點點頭。
“既是如此,那自是最好了,有酈長亭牽着餘歡那個炮竹脾氣,省得他以後再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廝混,這脾氣也能磨練的成熟沉穩。”
“郡主放心,老奴每天都去打探一番,郡主定是能盼到餘歡少爺改頭換面的時候。”
“我只盼他平平安安,對他來說,平安纔是福氣。”臨安郡主此話明顯是話裡有話,秀嬤嬤看了眼自家神情平靜,實則眼底早已掀起驚濤駭浪的郡主,不覺無聲嘆口氣。
是啊,餘歡少爺註定只能平凡度日,加官進爵對他來說,只是惹來殺身之禍罷了。
……
夜深,凌家學院
蟄伏了十多天的長亭,這是第一次與其他學生一同上課。雖說禧鳳老師是天天見,但長亭對其他人卻沒有多少底數。
這一堂的圍棋課,長亭見到的大多是跟她前後差不多時間進入書院的學生。
盡餘歡自是首當其衝的站起來迎接長亭。
繼而是盡龍城和張道鬆。這二人今兒本來沒有圍棋課,卻因這要來看盡餘歡如何個花癡酈長亭,所以也一早尋了個安全又舒服的位子坐等長亭出現。
三人身側,一道鵝黃身影映入眼簾,長亭頓時想起眼前這眉清目秀的少女便是那日在十里錦外替她說話又無聲離去的少女,當即上前,微笑開口,
“那日,多謝姑娘出言相助。”
長亭眼底的真誠感謝反倒是讓張寧清有些不好意思,“哪裡話,我不過說了實話,而且邱冰冰也實在是過分,張口閉嘴就知道罵人,我也實在是看不下去。”
“其實我知道,你是故意轉移話題,讓那些人看到更深一面,由你說出來,自然是比我自己說出來有用的多了。”長亭如此說,頓時點破了張寧清的玲瓏心思。
張寧清悠然一笑,“沒想到,竟是被你看破了。那我以後在你面前,還有秘密嗎?”
“自是有的,不過可以是你我二人共同的秘密。”
“我是張寧清,張道鬆這廝是我大哥,這是戶部尚書的小兒子尚燁,也是這裡年紀最小的學生,平日裡都是跟着我們一起。如今你來了,我總算是有個伴了,不用終日看着邱冰冰和邱鈴鈴那姐妹倆了。”
張寧清說到這裡,甚是高興的長舒口氣,看的一旁的尚燁不覺撇嘴,道,
“那倆姐妹,但凡一開口,我就有用針線縫起她們嘴巴的衝動!以後有長亭姐姐在,往這一擺,就是辟邪寶劍,一定能將那姐妹倆趕走!!”
“你個臭嘴胡說八道什麼呢?什麼辟邪寶劍?小心本少爺將你定在大門上,讓你當門環!!竟敢說長亭是辟邪寶劍?!你有見過這麼水靈這麼動人的辟邪寶劍嗎?本少爺先一把圍棋噎死你!!”
盡餘歡對尚燁的碧玉自是十分不滿,瞪着吃人的眼神瞥了眼尚燁,繼而看向長亭時,又是那般專注關切,
“長亭,你都進來這麼長時間了,怎還一直站着?快!到我這邊坐!這裡避風,又不會被太陽曬着,最是舒服了。”盡餘歡說着,就要拉着長亭到自己身邊坐下。
盡龍城和張道鬆不由得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個眼神說:看看吧!這就開始了!酈長亭一出現,這廝眼裡誰都沒有了!哪怕是我這個大哥!
張道鬆眼神傳遞的意思則是:大哥又如何?你現在敢說酈長亭半個不字試試?他照樣把你釘門上當門環!你信不信?
盡龍城:我信!
孫道鬆:你說這對你來說,算不算家門不幸?
盡龍城:要不你試試?看他會不會給你面子?
孫道鬆:我今兒看起來很傻嗎?
孫道鬆想說,傻子都能看出來盡餘歡對酈長亭的心意,現在誰要敢當着盡餘歡的面開酈長亭的玩笑,後果很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