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文博跟楊小凡升到高中時,兩人一起考入了市一中,分在了高一一班。
開學前三天軍訓,來的教官不知道是哪個部隊的,脾氣特別大,訓練特別嚴格。
一天下來,所有人全部累的腰痠背痛,走路直打晃。
到了第二天,因爲過度勞累再加上部分人用勁兒不對造成了肌肉拉傷,站姿走姿都開始變得不太規範。
教官怒了,見到表現不好的,直接上腳踹,完全是部隊訓練新兵的範兒。
個別人扛不住了,開始想盡辦法偷奸耍滑,男生藉口不好找,除非真的受傷或者暈倒了,不然根本沒有理由不堅持軍訓。
女生則不一樣了,舉着手捂着肚子,小臉一白,教官就得立馬放行。
樹蔭下面坐着七八個女同學,看着自己班其他傻站着訓練的同學,交頭接耳,嬉笑打鬧。
楊小凡沒動地方,一直堅持到最後,等到晚上軍訓結束後,她汗流浹背的直接癱坐在操場上,兩條腿都快沒有知覺了。
“沒事吧?”樊文博湊過來關切的詢問。
楊小凡搖了搖頭,汗水順着睫毛滑落眼裡,她伸手胡亂擦抹兩下,啞着嗓子說道:“沒事,就是太累了,我歇歇再走。”
樊文博看了她一眼,伸手扶住她胳膊:“我扶你站起來。”
楊小凡藉着力氣,好不容易纔站起身子。
樊文博轉過身,背對着她蹲下:“小凡,上來,我揹你。”
楊小凡遲疑了:“不,不用了。”
樊文博蹲着沒動地方:“快點,一會兒該有人注意過來了。”
楊小凡伸舌頭舔了舔嘴脣,乖乖的趴了上去。
樊文博的後背很寬厚,楊小凡伸胳膊摟住樊文博的脖頸,口鼻剛好對着他頸窩,一股淡淡的汗味,混雜着和她同一個牌子的洗髮液的味道,聞着熟悉,親切。
樊文博背起楊小凡,剛走出兩步,一旁有同學開始起鬨:
“哎呦喂!快看哪!樊文博你幹嘛呢!”
“我也累呀!樊文博,
你快來背揹我!”
樊文博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起鬨的幾個同學,咧嘴笑了,陽光下,一張俊臉,笑得很帥。
樊文博回嘴:“滾蛋!”
大夥哈哈大笑。
楊小凡羞紅了臉,趴伏在樊文博的背上,樊文博一步一步走的很穩,很慢。
楊小凡感覺到他沉緩的腳步,小聲問道:“我是不是很沉?”
樊文博突然轉過頭,楊小凡一時不妨,嘴脣輕輕擦過他的臉頰,兩人同時一悸,眼角餘光相絞,心頭都是一顫。
樊文博聲音低低的,卻很清晰:“不沉,我只是想多揹你一會兒。”
楊小凡轉頭看着樊文博英俊的側臉,目光沿着他汗溼的鬢角,棱角分明的下顎,到脖頸繃出的鼓鼓青筋。
楊小凡目不轉睛盯着那道輕輕跳動的青筋,似被蠱惑般,慢慢的伸頭湊過去,柔軟嘴脣貼在滑動的青筋上。
嘴脣相貼的一瞬,身下的人猛然僵住。
樊文博停下腳步,定定站住,半晌,啞着嗓子問:“小凡?”
楊小凡緊了緊摟着樊文博的脖子,輕聲說道:“康康,怎麼辦?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
楊小凡說完,把臉緊緊埋在樊文博汗溼的脖頸間,一顆心徹底亂了節奏。
“你,真喜歡上我了?”樊文博喃喃的問道。
“嗯。”
樊文博側過頭,看着埋着臉的楊小凡,叫人:“小凡?”
楊小凡擡起頭,一張臉脹的通紅。
樊文博激動又剋制的說道:“那,你做我女朋友吧,怎麼樣?”
楊小凡愣愣看着樊文博同樣泛紅的臉:“什麼?”
樊文博:“我,我也喜歡你,我們戀愛吧?”
楊小凡沒說話,卻快速的在樊文博的側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移開。
楊小凡:“嗯。”
樊文博眉眼間綻放出極燦爛神采飛揚的笑容,一顆心怦怦怦急促跳動。
楊小凡趴在樊文博的背上,閉着眼睛,有種不真切的夢境感。
到了停車場時,樊文博把楊小凡放到地上,動作自然的扶住她的胳膊,兩人的手牽在一起,十根手指沿着指縫牢牢貼合,帶着汗溼的暖意。
那一年,那一天,那個有着溫暖夕陽照拂的夏日,是樊文博和楊小凡深埋在心裡,一生無法忘懷的幸福時刻。
只可惜幸福的時光永遠是短暫的,來的快,去的也快,往往在人們沉浸在美好之中時,它卻已經開始在慢慢逝去了。
高中的學習生活,突然間一掃中考衝刺前的忙忙碌碌,所有新課程全面展開,從淺顯易懂的慢慢遞進,學習壓力不大,課後作業也不繁重,同學們頓時一掃之前的苦悶壓抑,開始放鬆下來。
學校裡的各項課餘活動,全部人滿爲患,大家滿腔熱情的揮灑着自己所有的精力,像是瀕臨踏入戰場前的最後狂歡。
男同學在操場上打籃球,踢足球,女同學三三兩兩牽着手,挽着胳膊聚堆在運動場邊上,目光默默的追隨着自己所心儀愛慕着的男同學。
楊小凡跟朵朵兩人挎着胳膊一起坐在臺階上。
楊小凡專注的凝望着陽光帥氣的樊文博,朵朵伸着脖子,盯着跟樊文博對夥的自己班體委。
朵朵高考分數僅僅擦邊溜進了一中,分在十班,全學年最差的班級, 朵朵卻與有榮焉。
朵朵知道成績後,回到家,興高采烈的宣佈,她爲家裡省下了走後門的幾萬塊錢,咋咋呼呼讓她爸媽給她買禮物。
楊小凡對於朵朵的樂觀和易於滿足,是羨慕渴望的,因爲這些她都沒有。
楊小凡看了一會兒樊文博,目光就不由自主的落到朵朵身上。
楊小凡突然問道:“朵朵,如果有人要帶你去一個,你並不想去的地方,你會怎麼辦?”
朵朵正花癡的盯着她們班體委高大威猛的身姿,聞言,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什麼怎麼辦?不想就不去唄!”
楊小凡又問:“可是,如果你的親人去了呢?”
朵朵想了想:“那就跟着去唄,去哪不都是一樣的生活麼?”
楊小凡沉默了,轉頭看向靈活在人羣裡鑽來挪去的樊文博,眼前的景物一點點開始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