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一半的時候,楚母脣角一勾冷冷的哼哼,連同諷刺着陳雙的各種低賤和想要攀上枝頭當鳳凰的"計謀",詮釋着她在楚家永遠都是不可撼動的地位。
陳秀蘭這麼一聽,本想上去跟親家母打個招呼,可聽到她罵自己閨女是賤人,她當即就亂了方寸,操着一口標準的北方口音推開楚防震:
"你說誰賤呢?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穿的褲子勒着腚溝子都看的輕讓的,就怕人家不知道你長個腚!"
此話一出,楚母一愣,話語裡零零碎碎說什麼她賤?腚溝子是什麼東西?
"瞅啥啊?瞧你那副大眼珠子瞪得溜溜滴,穿着個帶毛的了不得了?俺看,沒比神鵰裡頭那大頭雕好哪兒去!好歹大雕通人呼!"
眼瞅着宋有糧扯了一把媳婦兒,可陳秀蘭就一副吃了槍藥的模樣,死活給槓上了。
更有意思的是,楚母愣在當場,說的都是什麼?反正瞧她那陣仗,絕對說不出啥好聽的話。
隨機氣得她胸口起伏,大聲吆喝:"大堂經理死哪兒去了?把她們給我轟出去,這裡是五星級酒店,豈容這樣傷風敗俗沒見過世面的鄉巴佬隨便出入?還有沒有規矩了?"
此話一出,卡座上的男男女女全都愣了,就連櫃檯上等候的服務員都議論起來。
"我看着這女的還挺有氣質的,她父母一看就是鄉下的!"
"可不是嗎?剛纔還說咱們飯店的沙發能不能坐呢!"
"真的?還說什麼要搬走呢!"
"是啊!"說着,忍不住笑起來。
很快,大堂經理急匆匆的出現,對觸目卑躬屈膝客氣的問道:"楚太太,請問有何……"
話沒說完,楚太太發飆了:"眼瞎?"
"哦,抱歉!"大堂經理點了點頭,隨後轉身看着陳雙等人,做個了請的姿勢,口氣委婉的說道:
"這位先生太太以及這位小姐請……"
"請什麼請?"聲音不高不低,充滿濃郁的威壓感,說是吃那時候只是短短一分鐘的時間,楚峰的聲音隨着他沉穩的腳步聲臨近。
"楚老爺!"大堂經理鞠躬,楚峰面容平靜做了個擺擺手的姿勢,大堂經理就退下了。
"老楚,你……"楚母有些不明白,陳雙和楚防震的婚事,又不是她一個人反對的,怎麼,吃錯藥了?:"你想幹什麼?"
"小雙,還有親家,別介意,是兄弟我管教無方,叫大哥大嫂笑話了!"
此話一出,就像是一把刀子直接從中間劈開,人家都這麼說了,宋有糧好歹是個男人,知道這話的分量,暗地裡扯了一把想要說話的陳秀蘭。
可是這話對於楚母來說,是炸彈。
"老楚,你現在能耐了,敢當着外人的面給我難堪?"說這話的時候,楚母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亢奮和痛苦,嘴角勾起的弧度充滿鄙夷。
"我們的事回去再說!"楚峰面色嚴峻,說出的話沒有任何感情色彩,也讓人聽不出來有一絲的詢問口氣,亦或者說,這壓根就是肯定句!
"老楚,你今兒給我把話說清楚,你眼裡還有沒有我?"
楚母早就看不下去了,氣的渾身發抖,指着楚峰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問道,那架勢,好像在說,只要你楚峰敢說,我胡玲轉頭就走,絕不回頭。
此刻,扎堆的服務員都愣了,等着看好戲,當然,沒有人不注意陳雙的,就算她的父母穿着名牌衣裳,可是骨子裡透出的土氣遮不住,俗話說得好,穿上龍袍不像太子,說的就是這樣的人。
可這句話不光是楚母義憤填膺的"恐嚇",也把楚峰惹怒了:"你還知道自己姓胡?"
一旁的陳雙一直都沒有說話,可看眼下議論聲此起彼伏,她的父母自然也能聽到,她莫大的屈辱便是自己能承受,可不希望父母替她承受。
"叔叔,你們長輩之間的事兒可以回家去談,天色太晚,我怕父母着涼,就先走了!"
陳雙說着,一手拉着一位朝外頭走去。
楚峰嘆了一口氣,他從來沒有被兒女關心過冷不冷,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家裡條件太好,所以,一對兒子都覺得自己冷,會有人照顧。
一時之間,楚峰對陳雙的態度不光是那本書的原因了,而是站在一位長輩渴求晚輩的關心和溫暖罷了,而陳雙這丫頭,註定是個孝順的丫頭。
"雙!"楚防震回過神來的時候,陳雙已經準備離開了,他心裡有那麼一瞬間特別的恨母親,特別,特別的恨!
聽到楚防震叫她,陳雙駐步回頭,莞爾一笑傾城,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不快的事情一般:
"不是我配不上你,而是你們楚家,現在還沒有那個資格讓我嫁!"
陳雙說這話的時候,腦子裡閃過許多個畫面,從與他初次見面,到他在杏花村,還有各種無理的挑逗,甚至後來,他爲了來看自己險些丟了命,一直到眼下發生一切。
陳雙還是覺得,言情裡的那些灰姑娘登上枝頭做鳳凰的戲碼,是假的。
她爲什麼可以開始擔心劉南嫁入豪門會慘遭排擠,遭遇婆家看不起,爲什麼臨到自己身上,還是有那麼一絲僥倖?
或許這就是青春夢,每一個這個年紀的姑娘都曾幻想着嫁給一個怎樣怎樣的人,就好像握住了青春的籌碼,但是,你會發現第一個男人是人渣,用一塊錢一個的TT就可以奪走女人的第一次。
第二次,吃一頓飯就可以同牀共枕,而等到出嫁的時候,卻因爲那張代表貞潔的一層薄膜,跟老公鬧不愉快?
站在男人的角度出發,爲什麼你第一個男人可以一塊錢奪走你的一切,爲什麼臨到娶親的時候,要鉅額彩禮,而且還要養活這個女人一輩子?
陳雙感覺她一定有精神分裂症,而病竈就來源於,人這輩子不可能重新來過,就算重新來過,還是一樣,只不過,換了一條路走罷了,而那條路的盡頭,你永遠不知道有什麼在等着你。
從包房出來到酒店大門,不過三十多步,可陳雙卻在走出十步不到的距離,想起了這麼多。
耳朵,好像一下子聽不到任何聲音,幸好眼睛還有視覺,她看見了不少人指指點點,說楚家在京北是什麼地位?這樣的女人和家庭也想高攀?
她看見了母親在問她什麼,看見了父親雙鬢的白髮和無言的嘆息。
她還看見了楚防震臉紅脖子粗的跟她母親理論,那雙透徹的眸子充滿焦急的看着自己,她能體會他內心,卻聽不見他說話!一切的畫面都像是無聲的電影……
她還聽到,心被撕裂的響聲……好像陰天烏雲中細膩的閃電劈開的裂縫,疼到毫無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