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多不長心。”
林雅萍把蘇玉芹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她現在有點煩江男這孩子,太能惹禍,捎帶着還剜了一眼在看她的兒子。
又說道:“就別折騰了,再給男男折騰感冒了,讓她躺那睡吧,咱倆去你家瞅瞅那倆大的吧,真愁人,唉!”
蘇玉芹也跟着一嘆:“那子滔啊,一會兒你困了去別的屋吧,啊?”
林雅萍拿風衣披上的同時,拽了把蘇玉芹的胳膊:
“不用管他們,我看咱倆就是管的太多,纔沒有一個省心的。
股票都能買,打都打不服,憑證還能不交出來。
就這樣的孩子,還用管他們吃飯睡覺嗎?能耐大着呢。”
任家的安全門哐的一聲合上了。
任子滔在聽到關門聲那一刻,登時:“呼!”
他一手捂着心口,一面放下了手中的書,回頭看向江男。
那位胖MM,睡的挺香甜,根本不用看眼色和聽母親的小話。
看那副樣子,似乎也並不困擾兩位爸爸還會發瘋的狀況。
任子滔將羽絨被蓋在江男身上。
然而即便是輕輕給搭上,女孩好像也被打擾了,她有點兒煩躁地翻了個身,用手抹了把嘴邊的碎頭髮,改趴姿。
江男這一動,任子滔愣是彎腰姿態保持了好一會兒,一直等到江男重新熟睡後,才放鬆僵直的後背。
幾分鐘後,只看男孩也躺下了,就躺在女孩身邊。
他也是趴着的姿勢,和女孩臉衝臉。
目光又掃過女孩的眉眼、高挺的翹鼻、粉嫩的脣瓣。
任子滔慢慢咧開嘴角。
他此刻很想掐掐江男的臉;
此刻也很想和江男說:
原來你得細看啊;
和你走得這麼近,真是意外;
能在十八歲,幹出這麼愧對父母的事,惹這麼大的禍,我真是牛掰。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慢慢的,任子滔也合上了眼。
或許,新的一天,會有新的難過,但那又如何?
後半夜一點多,兩位媽媽又回來了,她們直奔孩子的臥室,任子滔的屋裡睡着江男,客房裡睡着任子滔。
倆人站在門口,一臉愁容,又分別坐在沙發上,一起上火。
現在林雅萍啥都知道了,因爲剛纔喝多的江源達,當着他們兩口子面兒,將當初股票認購證是怎麼賺的,江男是怎麼威脅他的,他那個當爸爸的,被威脅時心情是什麼樣,全說了。
就這樣,錢給了孩子,纔有了今天的局面。
而且喝多的江源達,藉着酒勁兒還直扇自己大嘴巴子,看着蘇玉芹說:“現在的一切一切,其實都是我不是人造成的,媳婦你這樣了,閨女閨女那樣。”
且還悔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徹底扔了所有的面子,哭嚎道:“扯犢子扯的,都不會當爸了,孩子也已經不把我當爸了!”
林雅萍想了想:“玉芹啊。”
蘇玉芹擺擺手:“嫂子,別說其他了,那錢,其實是我家自己作的,無論賠多少我都當作沒了,沒了又不是揭不開鍋,是不是?事已至此,和子滔沒關係,小子快高考了,千萬別鬧的耽誤他人生大事。”
這意思就很明顯了,明擺着是告訴林雅萍:賠了,你放心,我們認,跟你家沒關係。
林雅萍一聽,愁的她又有些想哭:
“我真想也揪起那倆孩子再揍一頓。
你說要是沒惹這禍,是不是現在該幹啥幹啥。
你們本來還想借我們家倒倒短,這可好,我家子滔,唉!
男男小,不懂事,子滔咋也能這麼不靠譜。
你看看你任哥喝的,源達哭的那個樣,憋氣氣的,我看他倆離被氣瘋不遠了。”
蘇玉芹沒接話,但她腦中始終盤旋剛纔江源達拍桌子罵的:“老子他媽的,這回七老八十也掙不到那數了。”
那份咬牙切齒的不甘,閨女啊閨女,你真能氣死你爸啊。
……
早上五點半,江男嘴裡叼着牙刷,任子滔也站在她身邊刷牙。
鏡子裡的倆人,表情都帶出恨不得趕緊梳洗完畢,插翅膀飛走。
“怎麼辦?”
任子滔微疑惑。
“我書包還在家呢。”
這功夫,任子滔想起劉澈來了,他很羨慕大澈澈。
這要是那哥們在,下面搭個梯子騰高些,就憑那身手爬個三樓四樓跟玩似的,他就不行。
“我去取。”
“別,還是我來,最起碼他們覺得我不扛揍。”
江男也不知道爲什麼,剛纔某一瞬,她都有點想縮了,按理說,不應該啊。
她根本就沒去意識,還懂得怕,不過是因爲在乎。
任子滔在門外等着,江男小心翼翼地擰門鎖,心裡給自己唱着歌:
昨天已經成了過去,擦乾眼淚再繼續;
你受的苦將照耀你的路,努力就會幸福。
你生來就是個大人物,只是暫時受點苦;
揚起驕傲的頭顱,勇敢向前衝。
讓他們看看,你多麼不平凡,天生我材必有用;
你是打不死的蟑螂,你有你的光芒,你是最棒的,哼!
江源達捂着腦袋,頭昏腦漲的狀態,晃晃悠悠從屋裡出來。
江男剛打開門,他就看過去。
江男……那眼睛咋腫成那樣?哭啦?您至於嘛!
江源達微眯眼:“我沒你這樣的女兒。”
江男舔舔脣,幹嘛啊?昨晚動手,今天大清早就給她心理施壓,不就是算借錢投資一下嗎?
“我還你,你放心。”
“呵,”江源達冷笑一聲,心涼一片。
他最大的錯誤就是,當爹的,在孩子面前活的跟孫子似的。
女兒一句錯都不認,都這樣了,連聲爸也不叫。
啞着嗓子,情緒又激動了:“我要不起你這樣的女兒!”
“你要不要得起的?”江男瞟了眼忽然從衛生間出來的任建國:“任大爺。”隨後才小聲說那半句:“我也得上學啊?”
說完,她就如常進屋,拿起自己書包就走。
樓下,幸福小區的甬道上,天空下着霧濛濛的雨,藍色的大傘下,是揹着書包的少男少女。
林雅萍在陽臺喊:“你倆不吃飯了?”也不等倆孩子回話,咣的一下,又將窗戶合上,極其嫌棄。
另一間房裡,窗戶邊站着倆爸爸,倆爸爸抽着煙在望着他們。
瞧,這就是在不該爭取財務自由的年齡,偏僻要努力爭取獨立的代價。
重生的咋了?只要歲數小,你就是把五百萬獎票號擺在那裡,父母寧信跳大神的,都不信你。
上午。
江男被景老師找:“給你單獨留的作業怎麼不做?”
“老師,我家有點事。”
“你家啥事能和你個高二生有關?書包丟啦?”
“沒。”
“找你家長。”
江男都無奈了,差點兩手作揖:“老師,我打架都沒找家長,沒做作業這種小事,就算了吧。”
股票證券大廳,開盤了。
江源達再次一屁股坐在地上,任建國拽都沒拽住。
都跌停了,跌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