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蘇玉芹忙着去接電話,任子滔只能把後半截話憋回去,等會兒說。
這電話啊,接起來裡面也沒動靜,還不掛斷。
蘇玉芹等不了了,說道:“源芳來了。”
聽筒裡立刻傳來江源達的聲音:“她來幹什麼,我都告訴她了,讓她管好自己就得了。”又忽然問道:“你囑咐源芳沒?”
蘇玉芹納悶啊:“囑咐啥?”
男人無語:“玉福在咱家呢,她那張破嘴,見着面,再不分個場合噠噠噠一頓亂嘚嘚。”
蘇玉芹腦子一下清明瞭不老少:“我忘了,玉福和男男出去了,還沒回來呢,那我這就囑咐她。”
江源達說:“行了,你把電話給源芳,我跟她說。她咋這麼能添亂,沒啥事來咱家幹啥!”
“源芳啊?你哥找你。”
剛說到這,門也響了。
屋裡的仨人,最期待開門聲的就是任子滔,他立馬盯住門口。
梳着馬尾辮、背雙肩包的江男,一進屋就笑着說道:
“呀?挺熱鬧啊。”
江男驚訝於她姑忽然來了,食指指了下江源芳接電話的背影,用疑惑的小眼神看蘇玉芹,那意思:什麼時候到的?
又驚訝任子滔也在樓上,這回邊趿拉着拖鞋進屋,邊問道:“什麼事兒啊,非得今天說?你媽都不高興了,說要直接去飯店,你手機沒電了吧?我走的時候,大娘咬牙切齒說是要給你電話摔了。”
任子滔看着江男那張臉,笑眯了眼:“嗯,昨晚忘充了,和你通話完就沒電了。”
然後,只看江家就分成了四撥戰線。
江源芳將電話聽筒緊緊貼在耳邊,時不時的迴應她哥嗯一聲,算答應下來。
心裡也明白,江源達囑咐的對,還真不能讓蘇家那蘇玉福知道,那人虎,缺心眼,跟他說正經事都能聽一不聽二的。
她還能邊接電話邊聯想:萬一知道她哥對不起人家姐姐了,再捅她哥幾刀,再大鬧他們老江家可怎麼整。
而電話裡,江源達傳達的意思也很明確:他是想回頭,又無法強求,那源芳你當妹妹的,就得有點自覺性,多哄哄你嫂子,給留點好念想,你別一去瞎攙和,再給我這點希望都整沒了。
蘇天宇一進屋就急匆匆的開電腦。
蘇玉芹和蘇玉福去了廚房。
蘇玉芹接着做飯,蘇玉福將裝修平面圖一一擺在操作檯上,講那裝修公司什麼樣,多少錢,將江男和設計師的對話都重複一遍。
而江男是和任子滔坐在沙發上。
江男坐下時,還嗅了嗅鼻子:“屋裡什麼味兒?”
任子滔卻在觀察江男的側臉,心裡想着:
這是在他昨晚表白之後,倆人第一次見面。
關係不一樣了,呵呵。
就是,就是男男很奇怪,對他態度怎麼還那個樣?說話怎麼連點兒害羞都沒有呢?
任子滔提醒自己,厚臉皮一整天了,別再最後見正主崩盤。
他其實不差這一天兩天問志願的事,他就是想見見江男,找個藉口罷了。
嗯,只需要記得:男男說過,他是不一樣的存在。
“我有點事想和你商量。”
“說。”
江男摘下雙肩包,還得分心瞟她姑,側耳聽這是跟誰通話呢。
“我今天去了趟教育局,有幾個大學的招生老師找我談話,你說,我到底念哪個大學?想聽聽你的意見。”
嗯?
這回江男認真了,她扭頭和任子滔對視,爲什麼問她?照你上輩子原計劃執行啊。
任子滔被江男冷不丁轉頭盯着,臉一紅。
要知道他現在這心理,真是不一樣了。
沒挑破窗戶紙還好點兒,能打趣,調侃。
一挑破,任子滔先不自然了:“你喜歡哪個大學?”
這頭江源芳掛斷電話,指着沙發上的江男就倒抽一口氣,說打岔就打岔:“臉怎麼整的?!”
江男捂心口:“哎呦,姑,我倆這正說話呢,你冷不丁一嗓子,要嚇死我啊。我們仨騎自行車掉溝裡了,天宇也是,天宇轉過頭,給姑看看。”
蘇天宇敲着鍵盤迴頭,很配合的對江源芳露出笑容。
江男拽她姑手:“來,坐那,一會再問,等我倆聊完的。”
然後江男就轉頭對任子滔開玩笑道:“這得看你自己啊,我喜歡哪個有什麼用。要是我,實在不行就扔硬幣,拋出去,正面T大,反面B大,是哪面就念哪個去。”
江源芳屁股剛沾在沙發上,又一驚一乍道:“啥?T大,B大?聊啥呢,就你那成績,想得還挺多。”
蘇玉福聞聲從廚房出來了,特意跟江源芳打招呼道:“姐來啦,剛看你在接電話就沒吱聲,呵呵。”
江源芳尷尬的點下頭,又像是爲緩解尷尬似的,衝蘇玉芹道:“聽聽,嫂子,你閨女白日做夢呢,T大B大的,少跟壞孩子玩,能考上咱省黑大就不錯了。”
江男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她不想這樣的,這是她家,話說重了,她姑多沒面子,還能不能呆了?再說見到年輕版的姑姑,算頭回見面……
照懟不誤道:“你咋聽一耳朵就大嗓門,是我子滔哥,這倆大學都找他呢,搶着讓他報志願,他高考前模考,是我們市前幾名,種子選手,如果沒發揮失常,B大T大怎麼啦?”
江源芳臉一僵,立刻愣住,這回直勾勾瞅任子滔:“就你?”
“呵呵,是,姑。”
江源芳這回不能伸手再打笑臉人了,而且自己還得擠出點笑容迴應:“那你們聊,我去做飯。”
進了廚房,她就用氣息小聲問她嫂子:“是真的啊?”
蘇玉芹奇怪道:“對啊,這孩子可優秀了,哪是市裡啊,這一批高考生,估計省裡都能排上號。”
“多大,噯?他多大嫂子?”
“十九歲。”
“家裡是幹啥的?”
“做買賣。”
“跟我哥一樣做服裝?”
蘇玉芹炒菜下鍋,半眯着眼躲油煙回道:“人家是開廠子開建材商店的。”
江源芳很納悶:“那他咋認識男男呢?他都高考了,也不是一屆的啊,是不是我哥給安排那貴的學校認識的?”
“什麼呀,以前我們兩家住對門,你沒注意過嗎?我還以爲你能面熟呢。”